? ? ?我大概是身處于一片空白之中,周圍是一種絕對的空曠。這情形大概持續了十數秒的時間,然后在四周開始慢慢構建實物,虛空浮坐的身體下出現木椅,然后課桌,然后這情形開始蔓延從這無邊際的空曠。然后形成一個封閉的,呃,是教室。然后在幾十人的空間的座椅上開始從腳到頭的重建軀干:腳,然后有鞋,一直蔓延至全身。
? ? ?這詭異的場景是我事后想出來的,或許并不真實,但當我在此前憑空出現時就已身處教室中,仍是事后,事后我才意識到那是我高中的教室,大概是吧,但彼時的我并沒有分辨的能力,因為那就是生活中真實的場景,我并非像穿越一般在其中游蕩,而是去重新經歷過去。
? ? ?孟郊是我的好友,古靈精怪,也愛胡說八道,與我性格投的很。個人常常會寫些東西,基本是些打情罵俏的胡說八道的東西,也會常讓我據此寫段評語,我也樂此不疲,因為又可胡吹一通。今天到教室的時候,很遠便有一些笑聲,趕過去時一堆人擠在一起,看著什么,然后又,哈哈哈的怪笑。我問座旁的女生,說是孟郊幾天前寫了一首歌,據說還不錯,也流傳有一段時間了,今天的語文課老師會點名鑒賞。我奇怪的望了眼人群,因為我竟然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以那家伙的性格,寫首歌確實會做的。
? ? ?再順便提下,相對于其他人,我確是很喜歡語文課的,老師是個男生,30出頭,戴副眼鏡,一頭爽朗短發,他講課卻是不拘一格,尋常語句詞法一帶而過,卻常常會搞些個個人作品鑒賞,很有趣的人。
? ? ?回過神來,老師已經寫完歌詞的一部分,笑嘻嘻的站在講臺一側,順手來邀同學點評,歌詞好像寫了四句話,著實抱歉,眼睛近視,前面的字像是擠在一起,著實看不清。呀,有人點評了,聽過后卻也無非是此曲意境婉轉悠長,尤其一個“且”字,眉目帶嗔,眼含哀怨的神情顯現的淋漓盡致。
? ? ?當然也有說不好的,無非是類似的辭藻,實在無聊的很。老師聽過,微微一笑,順手抬下鏡框,然后讓孟郊過來添上曲譜。我這才想起這家伙,一早上竟沒像大爺我問聲好。這家伙上臺后倒是一臉嚴肅,拿起粉筆后略微思索,接著在歌詞下面填寫起來。畫個豎杠,寫個2,上面描點,接著又寫個波浪符。看得我著實興致索然,樂普什么的完全沒興趣。不過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我微微抬頭看了下,竟然還未寫完,仍是拿著粉筆,一臉嚴肅,呆呆望著,但是下一個符號似乎就是如此呆在腦中蹦不出來了。一直如此持續到下課。
? ? ?大概又過了很長時間,這件事慢慢就被遺忘了。
? ? ?每到某個特定的季節,我總喜歡站在路口,然后看著認識的不認識的同學們沿著蜿蜒向上的S型路前往學校。說是特定季節,但其實多由我個人喜好而定,或許于夏天,或許于秋日,但我總會挑一個特定的時間在路口站著,然后注視著前行的同學。我看著他們在S型路的彼端匯成一個點,然后再慢慢穿過S型路兩旁的村莊,沿路蜿蜒前行,然后慢慢擴大,先是模糊地頭發,再是依稀能辨認的微露黑色的校服,最后就是清晰的面龐從我面前經過,或說笑著,或沉默著,在這段帶有頗大弧度的路上,弓著背,前往學校。當我視線轉過,又是一個點。
? ? ?有時我會思考自己為何會在這呆著,因為我崇尚著胡說八道、為所欲為的天真爛漫,不做計劃,只因時宜的去做喜歡的事,突發奇想的事。所以,也會茫然,會想,我為何會站在這個路口。我總希望將自己的行為歸結于內心的突發奇想,追求所謂的油然而生的快樂。但這卻往往不具備可持續性,而我現今所在的路口,卻又仿佛年復一年的等待故人,催我赴約。我不曾關注過夏秋景致的變化,就這么注視著逐漸清晰的面龐從我面前經過。
? ? ?每當我注視完路口后,也跟著回學校了,畢竟高中生的任務不是糾結。
? ? ?這兩天學校一直在布置會場,自然不比校慶,但增添了很多的熱鬧,只是奇怪的是,勤奮而忙碌的人們在每一天都忙碌的度過,但這些天我卻并未發現學校的裝扮有何變化。我倒是很想參加類似的活動,不用上課,還說不準有甜頭。雖然自認為好學生,但適當的猥瑣會有助于提升好感度的,哈哈!
? ? ?身為好學生的好處是,如果這東西是有門票的,那么自己一定會有門票。這些天來,大概孟郊不再糾結了,填詞一事沒啥大不了的,像試卷一樣很快的拋在腦后,像我,現在記得的就一句“且行且駐”,大概純粹押韻,沒啥破意思。倒是我這些天一直在等著什么時候進入那個會場,說不定很好。
? ? ?我進入會場的時候還在竊喜,但在臉上大概是漠然,大概高中的樂趣不多,而體育課、開學典禮、年級大會、勵志演講都算為其中之一。進入會場的是一段蜿蜒的S型路,極度曲折上升,我到了入口處就在等同伴,等了好久,只看到一群群人從我面前經過,一直不來,我也就進去了。
? ? ?學校的會場是大的一間教室,而非階梯型的。會場老師在垂下的巨大幕布上放了一張大概是女生的照片,照片本身就模糊,不過還是辨認得出一頭短發,和她標志性的笑容。貌似會場是來辯評這個女生的。坐定后,陸陸續續來了同學,有老家的,有杭州的,也有武漢的男女生,分布于我的四周,我觀察了下,自己是在中間偏左的位置。
? ? ?然后就開始有人來“品評”了,我著實找不出別的詞匯了,這個詞我用在這里是中性的意味。大約陸陸續續有十幾個人“闡述”了自己的觀點。照片上的女生似乎是熟識,但本身照片卻這么模糊。
? ? ?我大約坐了二十多分鐘后,似乎有一種輕輕的異響,我突然好想站起來說啊,把我所知道的一點,也在這里講一講,然后異響似乎有些輕微的加劇了,我已經開始慢慢地覺察了,然后我就無征兆的突然站了起來,在老師說會場將要結束了,我生硬地打斷了他,“請允許我說一下自己的看法”,然后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老師未再作聲。
? ? “這個女生我是認識的,她大概是屬于那種非常文靜,是看起來,但內心卻又極度活潑的人。”接著我開始以自己為例“我個人大概是那種很不喜歡說話的人,因為我認為這是很無聊的一件事情,對瑣事的交談純屬浪費時間,但和她談話不一樣,怎末說呢,讓我有交談的興趣,與人交談,說話的語氣、神情,都會讓談論者產生預判作用,會讓人想我應該怎樣組織自己,但與她交談我就不會,那種笑容和眼神里的包容和笑意,會讓人感到輕松,并且,她也是一個很勤奮、善良的人,她。。。。”
? ? ?周圍的異響越來越大,并且會場不時有人舉手打斷我,都被我粗暴地用一聲“請不要打斷我”擋下去了,我感覺我沒時間了,我說不完了,可是我還有好多話想說出來啊,我想讓這么大的會場里的這么多人都對她有個了解啊,我現在感覺到的異響越來越大,周圍的世界開始坍塌,原先建立的秩序被抹去,我的周圍逐漸變得空白,我也逐漸失去意識,或者說,我逐漸變得清醒。
? ? ?人在似睡非醒狀態下非常有趣,已經漸漸能感受身體,卻極力讓意識在還殘留腦中的建構的夢境邊緣靠攏,希望虛構的世界能夠繼續延續,自我的意識仍然能重塑前一時刻的思維。
? ? ?大概于此時當我寫下文字時對自己的夢境有了些許的感觸,我終于明白為何僅有的四句歌詞變得如此模糊而唯獨記得一句“且行且駐”,我終于知道為何會挑選時間在虛構的S路上不斷張望,我也終于曉得我為何會想方設法制作一個會場,把我認識的我不認識的都趕進去聽我述說。
? ? ?這應該可以稱為“喜歡”吧!所以過了好些年,我想將其變作回憶時,她會在不知名的時刻于我夢境的最深處留下相片。我或許總自感悲弱,常不與人談。
? ? ?熟識不過一星期,是在北方冬日,臨近春節,那年春晚,獨愛一首《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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