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我最終來到了余亦飛身邊,他依舊在聲嘶力竭。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他回頭時的表情一臉吃驚:“干什么?”“沒什么,小爺我剛剛看到了晦氣的東西,你能避邪。”我對剛才的那一幕心有余悸。“為什么我能避邪?”“因為你比鬼還晦氣。”我沒好氣地答道。于是他悻悻地又繼續(xù)聲嘶力竭。他知道我嘴損,所以想下意識地避開。我收了收我的刺刀嘴,槍架好,開始射擊。
? ? ? 一連連長陳帆向著我們跑了過來,來找身為二連連長的余亦飛。陳帆現(xiàn)在顯得很狼狽,他頭的側(cè)邊被火灼傷了,衣服上面有四五個口子,腹部上似乎還受了槍傷,纏著骯臟的繃帶。主武器似乎也丟了,現(xiàn)在手上握著的是一支駁接了槍托的毛瑟712——這手槍可以當(dāng)手提機(jī)關(guān)槍使,是自動手槍。然后他向余亦飛附耳,我想偷聽可是沒機(jī)會。然后余亦飛便跟著他火急火燎地走了,作為副連長的我跟著,盡管他們并沒有叫上我。我的好奇心在作祟。陳帆領(lǐng)著我們一路向著岳鵬卿的碉堡指揮部走去,順路還叫上了其他幾個連長。當(dāng)我們擠進(jìn)去的時候岳鵬卿似乎有點不高興,身邊聳立著他的副官何治了,這家伙也是個把自己挺得像棵青松一般的人,手里永遠(yuǎn)握著一根象征性的馬鞭,而那馬鞭的作用永遠(yuǎn)只是抽人,抽岳鵬卿看不慣的人,腰間同樣是一支柯爾特,但那槍的機(jī)頭永遠(yuǎn)是張著的,這讓我很擔(dān)心槍會不會走火。但那槍也只是用來斃掉岳鵬卿不喜歡的人的。他也許曾在某個德械部隊服過役,頭上是一萬年不變的一頂M1935鋼盔。估計他兒時曾得過什么疫病,被人僥幸治好了,大難不死,于是改成了這個鬼名字。岳鵬卿這時開了他的金口,命令我們找個地兒坐下。于是我坐在了一段土坷垃上,余亦飛干脆蹲著。于是我們這些人凌亂而散漫地遍布了這間本就窄小的碉堡的各處。岳鵬卿因而皺了皺眉,于是何治了也跟著皺了皺眉。這時我才注意到岳鵬卿的表情很凝重,凝重到幾乎沉重,眼神里寫滿了悲愴。這點何治了學(xué)不來,他就只能深切地望著他敬愛的團(tuán)座。于是我們也都望著他。他這鬼表情令我渾身不適。他保持這個表情足足五分鐘,他似乎在凝神眺望遠(yuǎn)方。他沒說話其他人是絕不敢亂發(fā)一言的,于是我們就這么等著。
? ? ? 就在我以為他很快就會應(yīng)景地吟出一句“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的時侯,他終于不再凝重,開始說話:“諸位,你們能做我的部下,是我的榮幸,來世……”然后他用一種快到我們看不清的速度拔出了一支手槍,槍口摁住了腦門,那是一支南部十四,他用這把槍自殺就頗有些劉備摔阿斗的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