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夜 鄒錦

? ? ? ? “我都說幾遍了，我不喜歡你。”男孩像是敘述著一件平靜的事，只是微皺的眉頭顯出了他的無奈與厭煩。甩開女生拉著的手，自然而然的就插進上衣口袋，低著頭，街燈的光打在他的側臉，將另半邊的他映得像黑夜中的飛鳥。

? ? ? ? 女孩就是這么認為的，這個叫奈想的男孩，終究是黑夜中獨自飛翔的鳥兒，一掠而過，并不是讓人看見了就會閉上眼睛許愿的流星，可自己偏偏留戀著在黑夜中那瞥見他的瞬間的悸動。

? ? ? ? 他們等著路口的紅綠燈變成讓人心安的綠色，他等待的只是路口的紅綠燈，她等待的還有他心中的“紅綠燈”。

? ? ? ? “等得到嗎？”她自嘲地笑笑，獨自煎熬著，看著他在綠色燈光下兩手插在上衣口袋中安靜地朝著斑馬線的另一頭走去，與之垂直的道路遠處閃耀著不知是車燈或是路燈反射在圍欄反光板上的余暉。

? ? ? ? 她亦步亦趨地低著頭跟在他身后，跟著那視線中沉穩地邁著步子的腳后跟。

? ? ? ? 突然，他在道路中央停了下來，她差點沒剎住車，羞紅著臉連忙后退了好遠，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仿佛在尋找一個可以鉆進去的地縫，而紅霞也在不經意間吻上了她的脖子與俏臉。

? ? ? ? 深夜的道路靜悄悄的，遠處隱約有車嘯聲，綠燈也才過了沒幾秒，可就這么幾秒，女孩覺得就像是世界大戰那么漫長而艱辛。

? ? ? ? “我明天就要離開這里去到另一個遙遠的城市，在那之前，我做了一個決定，”奈想仿佛下了什么決心，轉過身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這個像是受了驚的兔子般的可愛女孩，“這是我最后一次問你這個問題，鄒錦、、、

? ? ? ? “你真的喜歡我嗎？”奈想的眸子深處閃耀著深邃的色彩，要說不動心怎么可能呢？一個漂亮女孩放下矜持追了自己那么久那么久，可自己偏偏不可以再留戀這座城市里的一切，自己還要面對父母安排的一切學習、生活、娛樂、、、還有早已定好的親事、、、自己只是被掌控在父母手中的人偶，怎么有權利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呢？

? ? ? ? 可鄒錦心中并不知道這一切，她已經快要哭出來了，面對著這仿佛是要被表白的前奏，她心里只有一個想法：為什么？

? ? ? ? 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那么多次，我笑著說過我喜歡你、我哭著說過我喜歡你、我平靜地敘述著我喜歡你、我仿佛宣泄般哭喊著我喜歡你，難道都被你忘了嗎？

? ? ? ? 她用力的甩了甩頭，仿佛甩去了眼里的淚水，抬起亮晶晶的眸子，注視著那雙深邃內斂的眼睛，那我就再告訴你一次吧，我喜歡你這件事實，我永遠不會讓自己忘記！

? ? ? ? “我、、、”

? ? ? ?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一輛疾駛而來的私家車飛馳向了鄒錦那單薄的身影，奈想毫不猶豫地一個健步沖上去推開了那雙注視著他的亮晶晶的眸子的主人，微笑著想到：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覺，真好。

? ? ? ? 像是被無限拉長的默劇鏡頭，跌坐在道路這頭的少女，在空中手足無措的少年，一個在哭，一個在笑。車燈照著少年那在空中顯得如此孱弱的身形，真的如同那一只飛翔的夜鳥。

? ? ? ? 不忍看到他落地瞬間的慘狀，鄒錦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淚水終于從眼角滑落，“你終于變成了流星啊，一閃即逝、、、”

? ? ? ? “砰！”肉體碰撞路面的聲音帶著一種粘稠的溫頓感，仿佛能聽到血液濺開的距離，只是那少年卻如此的心平氣和，還在心中第一次感激起那編排了他18年人生的父母——若不是他們堅持讓自己鍛煉身體機能和反應能力，這一次，怕是無論如何也救不下她吧。他這么想著艱難地轉動腦袋，卻發現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力，嘗試了一下，好在聲帶沒受到什么損傷，只是再說話已經有些力竭了。

? ? ? ? “鄒錦，我其實給你留了些東西，”他原本富有磁性的嗓音已經變得像是破風箱一般刺耳，“我原本應該和這里的一切斷絕關系的，可是我發現我放不下太多東西。”

? ? ? ? “我沒法忘記你的眼淚，你的笑容，你的垂頭，你留在我生命里的一切一切，我都忘不了，咳咳咳、、、”說著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身子都在地上顫抖起來，像是在和死神做著最后的抗爭。

? ? ? ? “你別說了，”鄒錦的聲音和她的身體一樣顫抖著，帶著濃濃的哭腔，“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你會沒事的，你給我活下來，只要你能活下來我再也不糾纏你了！”

? ? ? ? 奈想苦澀地笑笑，血污浸透了他凌亂的頭發，他的眼神有些迷茫了，自顧自說道：“我上衣口袋里有一只手機，里面有我在另一個城市的電話號碼，我本來是想留給你的，這下，你也只能拿著留個紀念了。”他輕輕地合上眼睛，說道，“那個問題，你有答案了嗎，千萬不要再和以前一樣啊，我一個將死之人不值得的。”

? ? ? ? 鄒錦摸摸臉上的淚水，呆滯了良久，哭喊了出來：“我才不會喜歡你！你那么自私自大自以為是，仗著一副好皮囊，就隨便欺負我！像你這樣的人，死了活該啊！”夜空中這撕心裂肺的哭喊響徹云霄，感覺，她表現得更像一個將死之人，哭喊的那么不甘，那么凄涼。

? ? ? ? “對，這樣就好了。”奈想微笑著流下來眼淚，終于在這個時刻，他明白了自己的內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所謂錯過，并不是錯了，而是過了啊。

? ? ? ? 耳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想睜開眼睛看看，卻沒有了力氣，一滴一滴溫熱的水滴在他漸漸失去溫度的臉上，“下雨了嗎？”他心中想到，可耳畔突然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輕輕地說出幾個字。

? ? ? ? “我的確不喜歡你了，”他第一次聽到她用這么冷的聲音和自己說話，竟然也會有些失落，他想起初次見面時那個靚麗的蹦蹦跳跳的女孩，第一次讓自己有過慌亂的感覺，將父母安排的有條不紊的一切掀起了波瀾，那個充滿活力的聲音，多久沒有聽到了呢？

? ? ? ? “因為我才知道原來你這個傻子也一直是喜歡我的啊，那我怎么能喜歡你呢？”她說著毫無邏輯的話，氣息吹的奈想的耳朵癢癢的，可卻躲不了。

? ? ? ? “我愛你啊。”那個充滿活力的女孩仿佛又回來了，就在他的身邊，用那么調皮的語氣吐露了自己一樣的心聲。

? ? ? ? 無奈地笑笑，這短暫的一生，終究有太多遺憾了，可是，已經沒有機會重來了啊！

? ? ? ? 雨下的越來越大，卻不如剛才那般溫熱，意識也漸漸從腦海溜走，隱約聽到救護車的笛聲，可恐怕也來不及了吧。

? ? ? ? 無邊的黑暗籠罩了他，合著冰冷的雨將他從這個世界帶走了。

? ? ? ? 在姍姍來遲的救護車與警車間，鄒錦哭的像個淚人。

? ? ? ? 深夜的涼風襲來，吹散了她耳邊的碎發，也將那三個字，漸漸吹散在風中。

二 故人來電 奈想

? ? ? ? 睜開眼，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閉上眼，是血淋淋的現實。

? ? ? 翻身下床，赤著腳來到窗子前，溫暖的陽光打在臉上，微風送來了一個看不見的擁抱。

? ? ? ? 少年看著樓下依舊照常忙碌的人群，心里空落落的，因為昨夜哭了太多而紅腫的雙眼依舊流露著濃重的悲傷。

? ? ? ? “嘟嘟嘟！”

? ? ? ? 口袋里的手機震了起來，男孩像捧著什么寶貝般緊緊握著這只粉紅色的手機。

? ? ? ? “這是你除了回憶外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了，在你最后的時間里、、、”少年白凈的臉上又浮現出兩道淚痕。

? ? ? ? 抹抹眼，看到屏幕上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電話號碼，他疑惑地接起了電話。

? ? ? ? “喂？”少年試探性的問道“你找誰？”

? ? ? ? “、、、”那頭沉默了會兒，答道“我也不知道要找誰了、、、可是這個電話為什么還打得通呢、、、”話語間透露著四分期許、三分驚訝以及三分真切的悲傷。

? ? ? ? 少年沒覺察出這么多，他只覺得這個聲音非常耳熟，是個恬淡的女聲。

? ? ? ? “那、、、”少年無奈地問道，“你是誰呢？”

? ? ? ? “我、、、我是、、、”那頭像是在猶豫什么，最后輕聲地說道，“我是鄒錦。”

? ? ? ? 少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呆立在那，淚水決了堤，“怪不得這聲音這么熟悉、、、可、、、她不是在昨晚出了車禍嗎，還是在我面前、、、”

? ? ? ? 那頭的鄒錦“喂”了幾聲，少年回過神，著了魔似的對她說道：“你還活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夾雜著啜泣，帶著哭腔，他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緒，哪怕他已見證了她的死亡，哪怕確認死亡的短信也已經在他的手機里。

? ? ? ? 那頭聽到男孩歇斯底里的哭泣有些發懵。

? ? ? ? 良久，鄒錦聽出電話里少年的啜泣開始有所緩解，便出聲道：“你沒事吧？”

? ? ? ? “我、、、沒、、、沒事，就是、、、太、、、太高興了。”男孩斷斷續續地說著，帶著淚水的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 ? ? ? “高興還哭、、、”女孩低聲嘟囔了句，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用那打著擺子一樣的聲音說道，“你剛才說我還活著是什么意思，是在嘲諷我嗎？”

? ? ? ? “不，我不是、、、”奈想想辯解，可女孩已經在電話那頭哭喊了出來，

? ? ? ? “可以的話我寧可是我死，他活下來啊！”

? ? ? ? 心頭像是受了一記重錘，痛得奈想胸口發悶。

? ? ? ? “他，是誰？”奈想幾乎是咬著牙問出的這句話，握著手機的手背上凸起了一條條青筋。

? ? ? ? 電話那頭的女孩哭喊著那個夜晚的慘劇，漆黑的夜空、空曠的街道、尷尬的氣氛、以及、、、那個被私家車撞飛身亡的男孩。

? ? ? ? 奈想才發覺不對勁了、、、

? ? ? ? “我說幾遍了，我不喜歡你。”那帶著一臉冰霜的女孩頭也不回地向前走著。

? ? ? ? “我明天就要離開這里去到另一個遙遠的城市，在那之前，我做了一個決定”自己那帶著期許的話語仿佛在嘲笑自己，“這是我最后一次問你這個問題，鄒錦、、、”

? ? ? ? “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 ? ? ? 思緒如那場雨落入腦海，奈想聽著那頭的哭聲輕聲道：“你先別哭了，好嗎？”

? ? ? ? “憑什么！你是我誰啊！你憑什么管我！”女孩像是一只張牙舞爪的獅子守衛著自己的權利——哭的權利。

? ? ? ? “就憑我是奈想。”奈想將這六個字輕輕地吐了出來，電話那頭一瞬間沒了聲音。

? ? ? ? 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陽光透過窗簾打在奈想的側臉，將另半張臉隱沒在黑暗里。

三 有點甜 鄒錦

? ? ? ? “嗯，好的！”鄒錦微笑著應答，最后羞紅著臉對電話親了一口，就急忙忙掛了電話。

? ? ? ? 捂著有些發燙的臉，她開始想一天的流程：“逛街、看電影、吃飯、看海邊日落、、、”

? ? ? ? 她換上了一件寬大的黑色帽兜衫，這是某次難得的與他的同臺表演上一起穿的情侶衫。

? ? ? ? 盡管那只是表演，可挽著他手臂的感覺真的很棒、、、

? ? ? ? 甩甩頭，像是想要忘記那些不愉快的過往。

? ? ? ? “想什么吶！我可是正大光明地去約會的！”在微風的輕撫下她歡快地踱著步子出了門。

? ? ? ? 、、、

? ? ? ? 盡管是中午，熱情過了頭的太陽肆意炙烤著大地，可鄒錦像完全感受不到熱量般露著白嫩嫩的兩截小手臂走在烈陽底下。

? ? ? “熱不熱？”電話那頭傳來溫柔的聲音，可有好像是從身邊傳來的。

? ? ? “不熱，一點都不。”鄒錦笑著答道，“你不是為我撐著傘嗎？我可以感覺到的。”

? ? ? 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她依舊這么走在街上，依舊打著電話做所有的事：看電影、吃飯、、、

? ? ? “喀嚓喀嚓”地吃著爆米花，倚在身邊的空位上，仿佛那兒有個堅實的臂膀；“多吃點菜，只吃肉你要長成一只小肥豬的。”少年那清越的聲音像是溫柔的責怪著鄒錦的挑食，可她卻享受其中，“我不，我就愛吃，嘻嘻。”少年無奈般嘆了口氣，苦笑中卻也帶著滿足、、、

? ? ? ? 半壁湛藍的天空染上了一抹嫣紅，就像坐在海灘邊上的那個明艷少女的臉頰。

? ? ? ? 鄒錦抱著雙膝一人坐在沙灘上，海水在不遠處翻騰著，身后是一串玲瓏的腳印。

? ? ?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電話兩頭都只有淺淺的呼吸聲和細微的潮聲，漸漸地天空和海洋都仿佛浸染了鮮血，半輪橘紅色的太陽卡在海平面盡頭，映得本來湛藍深邃的海洋波光粼粼，美輪美奐。

? ? ? ?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慢慢放大，潮聲也漸漸和在一塊兒，身后那串玲瓏的腳印邊上浮現出一串若有若無的腳印——略大、略寬厚——是他的腳印啊。

? ? ? ? 鄒錦放下了手機，聽到身邊的少年問了句：“美嗎？”一如既往的溫柔語調。

? ? ? ? “嗯。”鄒錦輕輕地應了一聲，臉紅得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 ? ? ? “可再美也比不上你呢！”少年轉過臉靠近女孩紅紅的小巧的耳朵說道。那兩頂黑色的帽子像是嬉鬧著的小幽靈。

? ? ? ? 女孩象征性地躲了一下，就進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

? ? ? ? 輕輕的鼻息聽在耳朵里卻像打雷一樣，心頭像是有小鹿在“砰砰砰”地亂撞。

? ? ? ? 對上他深沉內斂的眸子，丹唇動了動，像是要說點什么，就被少年用火熱的雙唇堵住了。

? ? ? ? 不需要再用言語去解釋什么，這一吻比任何言語都來得直接，這一吻那么長、那么纏綿，長到太陽落了山，纏綿到月亮見證這飄渺的戀情。

? ? ? ? 鄒錦嬌喘著趴在男孩懷里，喃喃道，

? ? ? ? “有點甜。”

? ? ? ? “什么？”男孩沒有聽清楚，還有些沉迷在唇上殘留的溫潤。

? ? ? ? “沒什么，”鄒錦起身往城市走去，問道，“明天、、、以后我們都要這樣嗎？”話語間透著一股迷茫。

? ? ? ? 少年的身影慢慢變得透明，一顆流星從他背后劃過。“當然了！”在消散前他笑著說道。

? ? ? ? 回過頭，只有隱沒在天空中的流星，鄒錦流著淚說道：“請和我聯絡！”

? ? ? ? 嘴角揚起，轉過頭走回了城市、、、

四 得不到的溫柔 奈想

? ? ? ? “你已觸犯平行空間定律，為防止空間的混亂，你有兩個選擇：這個世界的你消失并復活平行世界中的你；或是依舊我行我素，然后、、、她被空間執法者抹殺！”冰冷的聲音，冰冷的語調，以及那男女莫測的音色，這個沒有號碼的電話打到了這只手機上，不由分說地下完命令便徑直掛斷。

? ? ? ? 聽著那忙音，奈想只覺得那么干脆，那么凌厲，如同那輛載著悔恨的黑色私家車。不公的命運帶走了她，現在又要帶走她。

? ? ? ? “嘟嘟！”奈想撥通了這只手機里唯一的電話號碼。

? ? ? ? “喂，親愛的，想我了嗎？”少女恬淡柔美的嗓音中洋溢著歡喜，可奈想沒聽出其中隱藏的一絲驚慌。

? ? ? ? 陰沉著臉，奈想冷冰冰地說道：“我們還是、、、結束吧。”

? ? ? ? “、、、”沉默，足以扯裂心臟的疼痛在胸腔中張牙舞爪。

? ? ? ? “其實我們都知道這段感情是不會有結果的，我們根本不在一個世界，而且我也配不上那么好的你，因為、、、因為你的愛是屬于那個已經離開人世的奈想的，而不是這個最后撿到便宜似的我。”奈想盡可能用平靜的語調說完了一切，咬著牙等待對面的答復。

? ? ? ? “我終是不及你喜歡她那般喜歡他、、、”少女仿佛輕笑了聲，故作輕松地說著，“那么、、、”

? ? ? ? “再見！”

? ? ? ? 電話剩下忙音，奈想淚如雨下，終于還是要結束了，他的內心竟然還是會不舍，明明已經得到過那么多不屬于自己的美好了。他蜷縮在黑暗的角落里，陽光照亮了他面前的床、地板、椅子、、、甚至是整個世界，可就是照亮不了他。

? ? ? ? “嘟嘟！”一個沒有顯示號碼的電話打了過來，那鈴聲聽起來像是地獄判官的催命鈴。

? ? ? ? “你的選擇是、、、”那個不男不女的聲音用著詢問的語氣下著命令——收取答復的命令。

? ? ? ? “前者。”哪怕傷心欲絕，奈想還是果斷地做出了決定，只是這么用力的兩個字透著一絲不舍、一絲憤怒和一絲企盼。

? ? ? ? 還能企盼什么呢？

? ? ? ? 奈想在他生命的最后時光想了很多，逃避過的父母的嚴苛要求、肆意妄為的學校生活、以及那個初次見面時那個靚麗的蹦蹦跳跳的女孩，第一次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覺，可那時的自己是那么討人厭啊，不學無術，仗著家世顯赫就為所欲為，這樣的自己，也難怪一直追她也沒有結果吧。希望另一個世界里那個聽話的、努力的自己、、、

? ? ? ? “可以給你幸福吧、、、”

五 剪不斷，理還亂 奈想

? ? ? ? “昨夜在XX路口發生一起車禍，一輛酒駕黑色私家車闖紅燈、、、”

? ? ? ? “啪！”奈想沉著臉關掉了電視，思緒又回到昨夜，出了這么大的事，父親也連夜趕過來，質問自己這個已經失去那美好又脆弱的生命的女孩與自己的關系。

? ? ? ? “不，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奈想通紅著眼睛回答著。

? ? ? ? “啪！”的一聲脆響，奈勇已經一個巴掌呼在兒子的臉上，“瞧瞧你臉上那沒出息的表情，連自己的感情都不敢承認，你這十幾年都白活了！”

? ? ? ? 印象中永遠溫文爾雅的父親在眼前暴跳如雷，指著自己的鼻子罵的狗血淋頭，心中終于再也壓抑不住那股悲傷。

? ? ? ?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么做呢？我從小就被你和媽媽安排好了一切，學習學習還是學習，就連穿的衣服都要由你們決定！”奈想梗著脖子吼出來，“甚至要我娶一個從未見過的人，我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就是為了逃避這一切，才向你們爭取到在你們隔壁城市上完高中的權利，可我已經不敢再去叛逆更多了！我甚至連喜歡一個女孩都要欺騙自己，因為我只能娶那個你們指定的人！”

? ? ? ? “、、、”奈勇看著面前已經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兒子，奈想的話一字字敲在他心頭，“可你知不知道，我對你最滿意的一刻，就是你向你媽媽提出要去隔壁城市上高中的要求之時。”

? ? ? 奈想呆住了，眼淚不要錢的淌著，終于說出了心中的一切，可也已經太遲了，那個女孩、、、已經離開了啊。

? ? ? “其實，一開始我和你媽媽都希望你能做到我們要求的一切，這是每個世家中的子女都有的煩惱，可有一個人改變了我們這個想法，”奈勇無奈的搖了搖頭，“是你的未婚妻，她一邊努力完成她父母安排的一切，一邊爭取著最大限度的自由，其實你應該見過她的，只是后來，她一直就沒在我們那座城市，而是在這里，你高中所在的城市。”

? ? ? ? 心頭揚起一絲不詳的預感，仿佛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兒時的回憶涌上腦海，他拼命想逃避，可那些話語卻依舊在耳畔響起。

? ? ? ? “想想，爸爸媽媽給你找了一門親事哦，看這是誰？”媽媽牽著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對奈想說道，可奈想只是坐在鋼琴前彈著曲子，因為今天老師規定的功課還沒有完成。

? ? ? ? 優美的旋律響起，媽媽拉著小女孩在一旁坐下，微笑著等待著這個小小的男孩彈奏完畢，而她牽著的小女孩眨著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一絲不茍地彈奏著。

? ? ? ? “好厲害！”一曲彈罷，小女孩不自覺感嘆一句，奈想走向媽媽，問道，“媽媽你是什么時候進來的？”

? ? ? ? 媽媽失笑道：“我們早就進來了，還給你帶了個小伙伴哦，是你鄒叔叔的漂亮女兒呢！”

? ? ? ? 、、、

? ? ? 思緒回到腦海，奈想發現不知什么時候眼淚又布滿了臉頰，父親半是責罵半是感嘆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鄒叔叔那一關，父親也不好過吧。

? ? ? ? 奈想拿出上衣口袋那原本要留給鄒錦做紀念的手機，無奈地苦笑著，到頭來，簡直像一場鬧劇，誰知道原來，鄒錦就是自己那未婚妻。一想到這，心就像是針扎一般的痛。

? ? ? ? “嘟嘟！”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顯示著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號碼，眼前仿佛閃過一幕幕似曾相識的畫面——

? ? ? ? 電影院、餐廳、海邊落日、、、以及一個明眸善睞的女孩、、、“請和我聯絡！”少女流著淚又笑著說出這句話，消失在回城市的路上 、、

? ? ? ? 淚水悄無聲息地從奈想眼角滑落下來。

? ? ? ? 這發生過嗎？是什么時候的事？好像上輩子那么久遠，又好像就在昨天。

? ? ? ? 甩了甩頭，像是要甩掉腦海里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 ? ? ? “精神疲勞嗎？詭異的熟悉感。”他抹著通紅的雙眼喃喃著，接通了電話。

? ? ? ? “喂？”少年試探性的問道“你找誰？”

? ? ? ? “、、、”那頭沉默了會兒，答道“我也不知道要找誰了、、、可是這個電話為什么還打得通呢、、、”話語間透露著四分期許、三分驚訝以及三分真切的悲傷。

? ? ? ? 陽光透過窗簾打在奈想的側臉，將另半張臉隱沒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