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天神劍】四十八章客棧風波人生勁敵初相識

四十八章 客棧風波 人生勁敵初相識

  當天色接近黃昏的時候,張傲天來到了一個小鎮上。

  歇息一夜,明日就可到達鐵嶺衛了。

  小鎮上,有著唯一的一家客棧。

  張傲天看了一眼客棧的牌匾——悅來客棧。

  他不由得笑了笑,的確,這悅來客棧似乎是太有名了。

  盡管他在江湖上走到得不多,但至少已經見過六家悅來客棧了。

  這個名字,就真的那么好嗎?

  張傲天想了想,進了這家客棧。

  自然是人去上房,馬上精料,不必多提。

  他要了一只雞,二斤牛肉,一盤餅,可是吃的時候,卻怎么也吃不下去。

  心道:“算了,反正這些東西,明天也可以當干糧?!?/p>

  于是,干脆將這些東西直接打包,裝入了包袱之內。

  當他叫店伙來收拾東西的時候,店伙見桌上空空如也,面上立刻露出失望的神情。

  張傲天倒在床上,可是,卻是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

  他正在煩悶,這個時候,隔壁傳來的動靜,卻又偏偏鉆進了他的耳朵。

  張傲天在練成了“八荒六合功”之后,眼耳鼻舌之功都優于常人,尤其這種尋常小店,板壁不過三兩寸而已,他無需留意,便可聽到臨壁之音。

  隔壁的兩人,似乎是夫妻二人,正在行歡好之事,這呻吟與浪叫全都傳入了張傲天耳中,而且足足有半個時辰,也未見停歇。

  張傲天雙手掩耳,可是心中,卻也是更加煩亂。

  這下子,他更是無法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可是,也始終處于一種朦朧之中。

  突然之間,只聽隔壁傳來一個男聲,“輕霞——今天,我遇到熟人了——”

  接著,是一個惶恐的女聲,“什么熟人?難道是東廠……”

  接著,聽到了“噓——”的一聲,自然是那個男人所發。

  張傲天聽到這里,立時醒了過來,而且,還出了一聲冷汗!

  “東廠”這兩個字,就足夠他清醒過來了。

  隔壁的一男一女,“大戰”自然是結束了,正在低聲談論,而張傲天此刻留神細聽,自然也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只聽那女子道:“我們都已經遠逃遼東,難道……難道還逃不過廠衛之手?”

  那男子緩緩道:“不過,似乎又不太像——麻老大今日遇到我的時候,我既然認出了他,他自然也應該認出了我……”

  那女子道:“他放了你?那又是為何?”

  那男子嘿嘿笑道:“一則是私交在身,再者,我估計,他來遼東,應該是另有要事……”

  那女子苦笑一聲,道:“既然如此,我們……我們為何還要留在此地?”

  男子嘆道:“我們即便要走,又往何方去?連麻老大都驚動了,東廠至少也得出動上百人,只怕還有后續之人,我們現在出去,如果遇見了,只怕就是自投羅網?!?/p>

  那女子道:“那萬一……”

  男子道:“麻老大應該是往遼陽去的,他同行之人,共有八個,每個人的身手都不在你我之下……而那麻老大,更是不必說了……”

  那女子道:“那麻老大去遼陽,又能為了什么?”

  男子道:“那還用說,去遼陽,除了遼東都司,還能去哪里?”

  張傲天的心里,聽得是暗暗心驚,這個“麻老大”,不必多說,難道就是“東廠”的麻不凡?麻不凡似乎是大太監張誠的心腹,他來遼陽,又是為的什么?

  只聽那個女子問道:“麻老大此來遼陽,究竟是為的什么?難道和朝鮮的戰局有關?”

  那男子道:“戰局嘛——似乎不太可能……估計是和遼東總兵張大人的私人恩怨?!?/p>

  那女子一怔,“私人恩怨?張總兵和麻老大的私人恩怨?怎么以前沒有聽過?”

  那男子道:“怎么會?是張總兵和張公公的私人恩怨……”

  張傲天在隔壁聽到這個,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可能?這張誠那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兼職東廠廠督,可以說是權傾朝野,只畏皇上一人。父親居然與他有恩怨,卻從未聽他提起?”

  那女子奇道:“張總兵既然與張公公有恩怨,又怎能安然至今?”

  那男子道:“其實這并非舊怨,而是新仇——在我還未離開東廠之前,就已經和麻老大一起在找這位張總兵的過失了……”

  那女子道:“看來的確是有著過節……”

  那男子笑道:“其實也沒什么,只不過是幾年之前,張總兵那個時候還不是總兵呢,他給張公公送了一尊玉佛,估價應該是在三萬兩之上,所以,張公公便提拔他做了總兵。”

  張傲天聽到此言,幾乎就要喝罵,你是個什么東西,在這里污蔑我爹的名聲?

  可是轉念一想,也許爹爹是要張公公為善,所以送他佛像,以求度化這大太監?

  隨即,他又覺得,這個理由有點兒牽強,自己似乎都無法說服自己。

  這尊玉佛,如果是按照爹爹的俸祿,一輩子都買不起……

  突然之間,他似乎覺得,自己和父親之間,似乎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距離,似乎是那樣的遠……

  那女子道:“這應該是交往哦,怎么成了過節了?”

  那男子道:“還有,就是張公公聽說張總兵有一個十分可愛的兒子,也為了試探張總兵是否對他貼心,就和張總兵說,要過繼張總兵的公子為兒子,結果,卻被張總兵拒絕了……”

  那女子道:“張總兵為何要拒絕呢?”

  那男子道:“張總兵可是只有一個兒子啊——而且,將兒子過繼給太監,難道是一件光榮的事情嗎?而且,張總兵是那種很愛惜名聲的人,偷偷送禮他肯做,至于明面上,還要犧牲自己的兒子來巴結大太監,他是不會做的……”

  那女子道:“原來如此哦……”

  張傲天在隔壁聽得更是驚心,什么,過繼給太監當兒子?

  雖說事情沒有發生,可是……現在想到,他都覺得惡心。

  這時候,外面的廳堂突然傳來一陣雜音,似乎進來了好多人,接下來就是吵吵鬧鬧的爭執之聲。

  接著,就是一聲脆響,張傲天不用猜就知道,是那跑堂的小二挨了一記耳光。

  接著,就聽一個大咧咧的聲音道:“無論什么人,都給我趕出去!這家客棧,東廠的馮千戶馮大人就要至此,立即征用!”

  接著,小二就驚慌失措地來各房間拍門。

  眾房客大多都已睡下,見小二拍門,大多暴怒發火,可是一聽東廠前來征用,立刻均是一言不發,收拾東西立刻出門。

  東廠——

  多么可怕的字眼,誰愿意和他牽扯!

  這時候,只聽那大咧咧的人又喝道:“所有的客人,都集中到廳堂里,老子順便看看,有沒有要抓的欽犯!”

  張傲天心下不快,可是,此刻的他,也實在不愿多事,便也隨同人流,來到了廳堂之中。

  只見大廳里的番子,一共坐了三桌,兩張都是坐了六個人,另一張坐了兩人,一胖一瘦,顯然是其中的首腦,也許大小是個檔頭?

  東廠,是一個由宦官掌領的偵緝機構,東廠的首領稱為東廠掌印太監,也稱廠主和廠督,是宦官中僅次于司禮監掌印太監的第二號人物。

  除此以外,東廠中設千戶一名,百戶一名,掌班、領班、司房若干,具體負責偵緝工作的是役長和番役,役長相當于小隊長,也稱檔頭,番役就是百姓俗稱的番子。

  而這馮千戶,自然也就是東廠的第二號人物了。

  三年之前,東廠廠督張鯨由于貪贓(其實哪任廠督都貪贓,他下臺不過是因為他的時候到了)被免職,而司禮掌印太監張誠便兼管了東廠,更集行政監察大權于一身。

  還有在這里說明一下,明史記載的大太監張誠,一共有兩個,這個是后一個,也就是萬歷年間的大太監張誠。

  自成祖朱棣起,大明的歷代君王,沒有不重用太監的!

  說起這個,太監們還要感謝朱棣!

  朱棣他爹朱元璋,本來是禁止太監識字的,所以,明朝初起的太監,都沒文化,所以,即便想要興風作浪,也沒那么大本事。自朱棣開始,讓大學士來給太監們上課,將太監們都教育成了知識分子,然后,授予各種大權。

  理由很簡單,他們都認為,太監再壞,也不會有篡位的!

  而且,也不會給他綠帽子戴,所以,太監和后妃之間,勾朋結黨,也屬合法。

  皇上既然認為太監是“自己人”,太監就自然得勢了。

  而馮千戶這么大的人物,不在京師呆著,不遠千里來到遼東這苦寒之地,自然是有所圖的了。

  張傲天的心,似乎難以安定下來。

  至于什么麻老大,他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什么事情,可以驚動這位馮千戶呢?

  而自己的爹娘,究竟有沒有離開遼陽呢?

  如果麻老大一行人,趕到遼陽了呢?

  東廠之人,個個都是高手。

  而自己父母若是無傷,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似乎只有小蠻沒受傷了……

  小蠻——

  而鐵青花和雪晴嵐呢?

  她們應該和與自己的父母一起立刻,應該可以同舟共濟……

  張傲天突然心頭火氣,暗道:“他娘的,區區一個太監,就可以做到如此囂張,還想給老子當爹?他娘的——當兵打仗,究竟是為了誰賣命?是為了國家,還是天子?還是那位大太監?

  這樣的朝廷,如果不勵精圖治,還能堅持幾年?

  如果這些話,他當著他爹的面說出來,只怕現在就已經挨上耳光了……

  張居正的改革,的確對朝廷有了很大的幫助,可是,張居正死后,朝政立刻又立刻恢復到了未改革之前,雖說這些年積攢了點銀子,可是,又能禁得起幾年開銷?

  想到張居正那凄慘的結局,他也不禁為之嘆息。

  自商鞅五馬分尸起,中華這兩千多年來的改革家,又有幾人能得以善終?

  自己少時習文時,父親便說過,“士不可不通文,但亦不可獨行文?!币簿褪钦f,要想當官,就不能不懂文,但是要是單靠嘴皮子來混日子,那就太難了。

  宦海浮沉,文官那不是說掛就掛?

  而比如武官,似乎只要懂得為官之道,就安全得多了。

  比如李成梁,樹大根深,就是皇上想要動他,也得考慮一下,三軍里,究竟有多少人是他的子弟,多少人是他的故交,多少人是他的舊屬。

  這時,只見那個胖檔頭,已經走到了張傲天的面前。

  的確,張傲天身材高大,氣宇不凡,盡管衣衫“破舊”,但一看便知,絕非尋常之人。

  胖檔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張傲天,說道:“哪里人???什么名字?要往哪里去?”

  張傲天心道:“此時此刻,自己還是別硬充好漢了,報個假名吧,還是干脆就不報……也別說是遼陽的人了,否則只怕還會惹上麻煩……”

  于是道:“在下中原人氏,來遼東是……是來販參的……”

  那個瘦檔頭也行了過來,道:“販參?”突然眼睛一亮,“你的參呢!”

  張傲天連忙道:“小弟……小弟還未販到呢……”

  瘦檔頭叱道:“你是誰的小弟?少和老子套關系!老子問你,你的稅……交了嗎?”

  張傲天連忙道:“小人……小人還未販參,買賣之時,自會向稅官繳稅?!?/p>

  胖檔頭怒道:“你看老爺我不像稅官嗎?”

  張傲天道:“那大人的意思是……我還未曾買賣,就要繳稅?”

  瘦檔頭道:“不錯!對于你這販參之人,要先交人頭稅——十兩!”

  張傲天心道:“和這東廠自然是毫無道理可講,不就是想要點銀子嗎?給了他就走得了……”于是道:“小人是否交了這稅之后,便可離開了……”

  胖檔頭立刻道:“不錯——拿來吧——”

  張傲天道:“好——”于是取出十兩銀子,遞到了胖檔頭的手里。

  他才剛剛轉身,兩個檔頭已對望了一眼。

  那個胖檔頭用手指狠狠地捏了捏,感覺到的確是真金白銀,然后沖那瘦檔頭點了點頭。

  那瘦檔頭立刻喝道:“站住!”

  張傲天才走出三步,已被迫停下,回頭道:“兩位有何貴干?”

  兩位檔頭心里所想的,都是一個念想,就是,這銀子來得太容易了。

  讀者可莫要小看這十兩銀子,盡管很多名俠公子,一揮手就是什么幾萬兩銀票,但對于老百姓來說,十兩銀子那可是大數字了。

  就其購買力來說,至少相當于二十一世紀初的人民幣五千元以上的購買力。

  你想想,一句話下來,十兩銀子就到手了,那還用說,更不能輕易放他走了,這說明,這小子是個肥羊啊——

  張傲天奇道:“二位有何貴干?”

  兩人同時叫道:“銀子不夠數!”

  張傲天奇道:“不夠?”

  胖檔頭叫道:“我說的是——我們每人十兩!”

  瘦檔頭同一時間叫道:“我說的是——十兩——金子!”

  兩人同時叫出,所以聽起來更加雜亂。

  張傲天道:“每人十兩?這稅銀,怎么還成了二位自己的了,難道不是國家的嗎?”

  瘦檔頭怒道:“小子——叫你交你就交,你不交,莫不是討打?”

  胖檔頭冷笑:“打什么?我看他,倒像是倭國來的奸細——殺了得了——然后上報公公——你我還可以立上一功!”

  張傲天道:“難道——難道究竟如何,就憑兩位一言便可決斷?那難道便真的沒了王法?”

  胖檔頭才要發作,瘦檔頭拉了他一把,然后笑道:“這位朋友,只怕不是販參之人吧?”

  張傲天笑道:“你感覺我不像?”

  瘦檔頭抱拳笑道:“請教大名!”

  張傲天想了想,看來還是要通名,想了想,我還是云煙姐姐的弟弟,就干脆照著起個假名得了,于是道:“在下姓蕭,蕭——天——傲——”

  兩個檔頭面色均是一變,胖檔頭喝道:“小子——你姓蕭?老子抓的就是你!”

  接著,胖檔頭的鐵拳,瘦檔頭的鷹抓,同時攻到了張傲天的身前!

  張傲天早有防備,左拳右抓,同時攻出,分別應對兩位檔頭的抓與拳。

  瘦檔頭的鷹抓,正迎上了張傲天的鐵拳,他的手指還沒來得及并攏,已覺大力涌來,人不由自主的摔出數步!

  而胖檔頭的鐵拳,卻被張傲天一把抓住,而張傲天手指加勁,立時,胖檔頭的口里已經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這兩位檔頭,身手亦非泛泛,但若是與此時張傲天比起來,那是差得太遠。

  即便是一年前的張傲天,以一敵二應該也能抗衡。

  何況這一年來,他突破了最大的瓶頸,就是內功的進益。

  張傲天冷笑道:“兩位不要逼我哦?”

  然后,將抓住胖檔頭的右手,輕輕向前一推,胖檔頭立時也退了五六步。

  他這兩招,不過是隨意出手,所以,也根本沒有顯露出門派。

  其實,武功到了一定修行,舉手抬足,皆有難敵之功。

  瘦檔頭道:“好功夫——兄臺,看來我們認錯人了——我們要找的那個人,他沒有你這身好功夫!”

  張傲天道:“既然如此,在下是否可以離開了呢?”

  胖檔頭繼續揉了揉手腕,道:“兄臺如此身手,為何不為國效力?”

  張傲天笑道:“你怎知我未曾為國效力?”

  此言一出,他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點兒多了……

  連忙道:“在下告辭了!”

  這時候,只聽身后一個深沉的聲音道:“告辭?呵呵——且慢——在下倒想認識一下這位英雄!”

  張傲天立刻覺得后面一股強烈的殺氣已經迫了過來,禁不住就要發抖。

  張傲天不敢回頭,因為,他知道,一回頭,自己自然就會露出空門。

  這個時候,只見那些番子,還有這兩個檔頭,都已跪倒在地,齊聲道:“見過馮大人!”

  張傲天此刻也知道了,后面進來的,自然就是那位東廠的掌刑千戶馮大人。

  從自己身后所感覺到的氣勢來看,這馮大人定有一身了得的功夫。

  只聽馮大人又已開口,“這位朋友——蕭天傲?以我東廠情報之廣,竟然不知江湖中竟然多了你這樣一位英雄了得的人物?”

  張傲天利用他說話的這個瞬間,輕輕地一轉身,已變成和他面面相對。

  立時,他倒是有點吃驚。

  因為這個“馮大人”,要比他想象中的千戶大人年輕得多。

  只見這位馮大人身材挺拔,英氣勃勃,一張古銅色的臉龐上,都是線條分明的五官。

  張傲天也不得不承認,這位馮大人的確是一位很有“男人味”的漢子。

  只是,他的一雙眸子,里面填滿了深沉。

  有如鷹隼一般,讓人看到它們的第一眼,就會感覺到身上發冷!

  馮大人一身便裝,身上白衣那是纖塵不染,而頭上束發之白巾,在與黑發的搭配下,更加顯得黑白分明。

  他自己兩手空空,而身旁,則站立了四個俊美少年。

  第一個少年,身穿紅衣,他的懷里,抱著一把長劍,從劍鞘上的光澤,和劍柄上的裝飾便知,此劍絕非凡品。

  第二個藍衣少年,手拿一桿銀簫,但似乎此簫比起尋常之簫,都要略粗一點兒,張傲天一看便知,這是一把簫劍,也就是簫中夾劍,應該屬于獨門兵器。

  第三個綠衣少年,懷抱一把大刀,此刀無鞘,但他依舊抱在懷中,可知此刀屬于那種無鋒之刀。鈍刀無鋒,以力傷人。

  第四個紫衣少年,手持一根鐵筆,不過此筆,不過也就是一個樣子,似乎很難寫字,因為它的筆頭都是精鋼所鑄,似乎也就只能在石壁上刻字了。

  這四名少年,一看都是習過武功之人,但功力似乎也都有限得很,這似乎也就是說,這四件兵器,應該都是馮大人的兵器。

  張傲天為馮大人感到吃驚,馮大人也同樣為張傲天感到吃驚。

  的確,張傲天經歷了這大半年來的是是非非與風風雨雨,他那孤傲的臉上,也早已寫滿了成熟與滄桑,而他的神采,更令這位馮大人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馮大人笑道:“蕭兄能否與在下飲一杯酒?”

  張傲天道:“好意在下心領,不過在下有事在身,實在不便奉陪……”

  馮大人微笑道:“如果在下一定要蕭兄來喝這杯酒呢?”

  他雖然依舊是笑著,但張傲天已經感受到了一種從對面壓過來的氣勢。

  張傲天報以淡然一笑,道:“難道馮兄的意思就是,如果敬酒不吃,那就只能選擇罰酒了?”

  馮大人仰天長笑,“蕭兄弟真是個明白人——”

  張傲天道:“如果在下既不想吃這敬酒,又不想吃這罰酒呢?”

  馮大人笑容一斂,“這個……恐怕就由不得蕭兄弟了……”

  他突然冷笑三聲,立時,門外已經躍進來了十六個番子。

  這十六個番子,裝束毫無特別,但看身手之敏捷,站位之章法,比之那兩個檔頭,只怕單打獨斗,也絕不遜色。

  而且這憑十六人的走位,張傲天一看便知,這些人修習的應該是那種訓練有素,分進合擊一類的陣法。

  接著,又有四條抱劍漢子,行了進來,立在馮大人的身后。

  這四人,全都面無表情,目光中寒氣逼人。

  廳堂中的各房客,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了。

  這時候,其中一名抱劍漢子,突然行到馮大人身側,耳語了幾句。

  從他可以直接行到千戶大人身側,并且耳語,就可以知道,此人必是馮大人的心腹。

  馮大人微微一笑,緩緩點頭,然后對張傲天道:“蕭兄弟,你是否西域蕭家的后人?”

  張傲天笑道:“你看呢?”

  馮大人笑道:“我看不出——”話剛說完,他便行了進來,在廳堂最中的那張大桌前坐下。

  然后,面色一板,喝道:“酒來!”

  那小二連忙上酒上菜,然后那個瘦檔頭連忙過去倒酒。

  馮大人道:“慢——不用你倒——”目光一轉,手指指到了人群中的一個青衣美艷少婦,“把她帶過來,陪本大人飲酒!”

  那青衣少婦與她身邊低首之男子,聽得此言,身子都是一震。

  隨即,那男子緩緩放開了抓著少婦的手,而那少婦,則萬分無奈地立起身來。

  但見那少婦面容俏麗,體態撩人,而眉目之間盡是幽怨之意,更發顯得別具風情。

  馮大人笑道:“想不到這小鎮之上,也有如此嬌娃,看來我這趟遼東還真的沒有白來!”

  那少婦緩緩前行,行到了酒桌之前,然后伸出纖纖素手,提壺倒酒。

  張傲天心道:“這女子似乎太大意了……看她倒酒時候,手未顫,而且倒得又十分均勻,可知她自然是練過手上功夫??墒?,她的江湖經驗,明顯是太淺了……”

  馮大人連飲三杯,突然放肆地一笑,一把已抓住了青衣少婦的左手。

  青衣少婦面色一變,右手在這瞬間已經握緊,可是,又緩緩放開了……

  張傲天和馮大人自然都會見到她的這一舉動。

  馮大人將她的左手緩緩扳到自己的面前,微笑道:“你……你是哪里人???”

  青衣少婦咬著嘴唇,一言不發,而美目之中,已經含著淚水了。

  胖檔頭喝道:“大人在問你話,你聾了?”

  馮大人左手一舉,示意胖檔頭退下,口中笑道:“小心點兒,別嚇壞了美人兒……”微笑道:“你手上的這個指環,似乎很名貴哦?”

  的確,張傲天也已見到了,這青衣少婦的左手手指上,除了拇指,都套有指環,而且材質都是翡翠的。

  青衣少婦顫聲道:“大人……小女子已經是……有……有夫之婦……你身為……身為朝廷官員,這樣作法,是否合適?”

  馮大人嘿嘿一笑,“沒關系——你有丈夫也無妨——本大人不會嫌棄你的——本大人今夜就要與你共度良宵……”

  張傲天見此情形,再也按耐不住,喝道:“馮大人,你之此舉,似乎有違朝廷律法吧?”

  馮大人微微一笑,道:“蕭兄弟,連她丈夫都躲在那里,你又何必多事?”

  張傲天冷笑:“馮大人,你是皇上身邊的人,沒人惹得起你,但,你難道就不知道‘因果報應’這四個字?”

  馮大人笑道:“蕭兄弟,與你無干——是不是啊,岳三小姐——”

  此言一出,青衣少婦的面色也是大變。

  馮大人的臉上先是露出得意之色,然后又猛的一板臉,厲聲喝道:“秦過之!我一直在這里調笑你的女人,你居然都可以無動于衷,還要別人來為你的女人出頭,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忍耐……”

  他這話說道后半段的時候,語氣也逐漸轉變,變成了一種調侃的語調。

  而那個一直低首的男人終于大吼一聲,人也躍了出來!

  的確,他一直在忍著,希望可以躲過一劫,可是,他卻不知,人家早已發現他了!

  那他還躲什么?

  其實盡管他一直低著頭,臉上又貼了膏藥,以求可以躲得過去,但是,當那四個抱劍漢子進來的時候,他就感覺要糟。

  因為,其中一個,叫做夏侯北的漢子,是見過他這位夫人的。

  而夏侯北,也就是那個湊到馮大人耳邊講話的人,所說的內容自然也就是他的事情。

  而馮大人是特別沉得住氣的,還和張傲天問了句話,讓所有的人都以為夏侯北告密的內容是和張傲天有關的。

  然后,將這秦過之夫婦二人,戲弄于股掌之間。

  秦過之再也無法忍受,大吼道:“馮天麟——老子跟你拼了!”

  張傲天自然也就知道了,馮天麟也就是這位馮大人的名字,而這個男子,就應該是馮天麟口中的秦過之。

  他似乎也明白了,這兩個人,也就是剛才他隔壁的鄰居,而那位岳三小姐,自然也就是那個什么“輕霞”。

  而秦過之與岳輕霞的武功,自然與馮天麟相差甚遠。

  秦過之應該是東廠的人,應該是已經叛離東廠。

  大概是因為愛情?

  只見秦過之已經抖出一條九節鞭,一式“四夷賓服”,直指馮天麟的胸口!

  而岳輕霞右手猛出,一式“二龍搶珠”,直取馮天麟的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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