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心
先生曰:“孟子不動心與告子不動心,所異只在毫厘間。告子只在不動心上用功,孟子便直從此心原不動處分曉。心之本體原是不動的,只為所行有不合義便動了。孟子不論心之動與不動,只是‘集義’,所行無不是義,此心自然無可動處。若告子只要此心不動,便是把捉此心,將他生生不息之根反阻撓了。此非徒無益,而又害之。孟子‘集義’功夫,自是養(yǎng)得充滿,并無餒歉,自是縱橫自在,活潑潑地,此便是浩然之氣。”
又曰:“告子病源,從性無善無不善上見來。性無善無不善,雖如此說,亦無大差。但告子執(zhí)定看了,便有個無善無不善的性在內(nèi)。友善有惡,又在物感上看,便有個物在外;卻做兩邊看了,便會差。無善無不善,性原是如此。悟得及時,只此一句便盡了,更無有內(nèi)外之間。告子見一個性在內(nèi),見一個物在外,便見他于性有 未透徹處。”
? ? ?同樣是不動心,因下手功夫不同,效果各異。產(chǎn)生差之毫厘謬以千里的根本原因在于,認識的偏差,告子是性與物分心之內(nèi)外,孟子認為二者是統(tǒng)一的。
人心的靈明
朱本思問:“人有虛靈方有良知,若草木瓦石之類,亦有良知否?”
先生曰:“人的良知,就是草木瓦石的良知。若草木瓦石無人的良知,不可以為草木瓦石矣。豈惟草木瓦石為然,天地?zé)o人的良知亦不可為天地矣。蓋天地萬物與人原是一體,其發(fā)竅之最精處,是人心一點靈明。風(fēng)雨露雷、日月星辰、禽獸草木、山川土石,與人原只一體。故五谷禽獸之類皆可以養(yǎng)人,藥石之類皆可以療疾。只為同此一氣,故能相通耳。”
這個問題如果現(xiàn)在來問,絕對要被老師批為腦殘。然而先生卻鄭重的回答,幫問者弄清楚一個大問題,即一個人與世界萬物關(guān)系的問題。“豈惟草木瓦石為然,天 地?zé)o人的良知亦不可為天地矣”。 蓋天地萬物與人原是一體,其發(fā)竅之最精處,是人心一點靈明。認識天地萬物,關(guān)鍵,訣竅在于你是否開竅。開竅了,天地萬物為你所識,所用,所通。
心外無物
先生游南鎮(zhèn)。一友指巖中花樹問曰:“天下無心外之物,如此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于我心亦何相關(guān)?”
先生曰:“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于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 ? 花花世界,你無緣結(jié)識時,與你何干?你是真的了解,認識嗎?知也只是未知。只有你接觸了,明了了,才是真知。
厚薄
先生曰:“惟是道理自有厚薄。比如身是一體,把手足捍頭目,豈是偏要薄手足?其道理合如此。禽獸與草木同是愛的,把草木去養(yǎng)禽獸,又忍得?人與禽獸同是愛的,宰禽獸以養(yǎng)親與供祭師、燕賓客,心又忍得?至親與路人同是愛的,如簞食豆羹,得則生,不得則死,不能兩全,寧救至親,不救路人,心又忍得?這是道理合該如此。乃至吾身與至親,更不得分別彼此厚薄。蓋以仁民愛物皆從此出,此處可忍,更無所不忍矣。《大學(xué)》所謂厚薄,是良知上自然的條理,不可逾越,此便謂之義;順這個條理,便謂之禮;知此條理,便謂之智;終始是這條理,便謂之信。”
?《大學(xué)》所謂厚薄,是良知上自然的條理,不可逾越,此便謂之義;順這個條理,便謂之禮;知此條理,便謂之智;終始是這條理,便謂之信。”
無體
又曰:“目無體,以萬物之色為體;耳無體,以萬物之聲為體;鼻無體,以萬物之臭為體;口無體,以萬物之味為體;心無體,以天地萬物感應(yīng)之是非為體。”
心無體,以天地萬物感應(yīng)之是非為體。
夭壽不二
先生曰:“學(xué)問功夫,于一切聲利嗜好俱能脫落殆盡,尚有一種生死念頭毫發(fā)掛帶,便于全體有未融釋處。人于生死念頭,本從生身命根上帶來,故不易去。若于此處見得破,透得過,此心體方是流行無礙,方是盡性至命之學(xué)。”
? ?看透識破,一般人不容易,即便是經(jīng)歷過生死的人。但是,經(jīng)過過生死的人,更容易看破生死,體味人生。沒有經(jīng)歷過生死而能看透生死的,很少的得到成圣的人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