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蘇州城內的“關撲”虞飛天贏了少許銀兩,技藝高的人往往知道克制,于是準備去換兩袋子米便回無妄島。正欲走時遇到了梁興,梁小哥。虞飛天一眼便看出劉克雷的把戲,內圈圍著的人中多數都是拉托的。
梁小哥居然為了一匹黃驃馬“不小心”輸了自家的傳家寶:鷹松古錠刀!
這會兒梁小哥非要約定日后贖回,對方不肯,正在那里鬧著,眼看著就要動手,虞飛天見梁小哥儀表不俗,又持上古寶刀,不想讓他吃虧,就上前勸解。
拗不過這個梁小哥,虞飛天無奈對劉克雷說:“劉大官人,這樣吧,咱們換個場地耍,我這有個大賭頭。”
劉克雷一邊欣賞著剛贏來的刀說:“什么大賭頭,我來聽聽。”
虞飛天:“此去不遠,歸化老宅,是我的家當,愿不愿賭?”
劉克雷頓時眼前一亮,這歸化老宅是當年徽州虞氏家族在蘇州城藏書的別苑,甚是風雅,亭臺樓榭,古風依然,只是聽說那里邪情,經常有女鬼出沒。
劉克雷把刀遞給家丁,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一番:“你是虞氏后人?不像啊,怎落的個現在這般打扮!可有地契?。”
虞飛天抽出懷里隨時放著的地契:“你只當我是個沒出息的便可。就說你賭不賭,我拿老宅子賭黃膘馬和這刀。”
劉克雷:“賭,當然!怎么不賭?虞大公子如此仗義,為不相識的梁小哥下這么大的賭注,正是江南貴族的習氣,我就喜歡這樣的豪杰。”
旁邊家丁低聲喃喃:“公子,這個姓虞的關撲是出了名的準啊,恐怕我們要吃虧。”
劉克雷興致一來哪管得了這些,于是幾人,新換了場子,,在二丈開外放了個鈞瓷的小碗,這小碗極其景致,專為豪賭準備,都說鈞瓷上品需沁出雨后天晴的濕潤藍之韻味,可見這瓷碗正是上品,約定分九輪飛銅錢入碗算贏!
這種距離九發必中,實非易事。梁小哥此刻也正擔心,未料到這位虞兄弟竟如此豪氣干云。
只見虞飛天“嚓嚓嚓”,連扔三個銅錢,三錢相疊,圍觀者一片叫好的聲音,又三錢,再三錢,共九個銅錢全部穩穩的落在鈞瓷碗里,怔的是劉克雷目瞪口呆。
虞飛天也不多說,去奪過鷹松古錠刀,牽著黃膘馬正要走,劉克雷:“等,等一下。”
梁小哥怒目相視:“咋,想反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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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克雷嬉笑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請二位壯士到府里喝酒,以表敬慕之情。”
虞飛天:“你是官人,我們是庶民,豈能輕易去的!況且你的為人在場的誰人不知啊?”
劉克雷:“這也難怪了,我這冤大頭,為朝廷辦事,落了個欺男霸女的壞名聲,如今不同了,應奉局關張了,我也不是個什么官人了。確實是從心里敬佩二位豪杰,我生來就是個下賤的命,種地的出身,今天開眼見了二位,有心結交,如果二位不信我,也可在你歸化老宅,一兩個服侍的下人便可。”
梁小哥:“我也正要感謝你呢,虞兄,不如到你宅子,我也開開眼界,只是他,你看是不是就免了。”
虞飛天哈哈一笑:“我和你應奉局素有仇怨,上次我歸化宅里的奇石是哪個弄走的?”
劉克雷:“我實不知啊。你們誰的餿主意!?”周圍家丁面面相覷。
虞飛天把刀遞給梁小哥:“我只請你隨便吃喝,走!”
看著兩人揚長而去,劉克雷不由怒火中燒,真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回到府中大罵了下人,叫來幾個歌姬,又轟走。一個鼠目三角眼的家丁湊到耳朵邊給劉克雷說了些什么,這劉克雷頓時愁容盡掃:“好!你小子聰明,就這么辦!”
虞、梁果然志趣相投,談天論地,相近恨晚,都覺壯志未酬,報國無門。
趁夜二人喝的爛醉,歸化府一片平靜,只聽一聲炮響,歸化宅子院內火光四起,外面是喊殺震天,一隊官兵破門而入,劉克雷帶頭喊著:“歙州方十三手下威虎將軍龍藏就在里面!快抓啊。”
虞飛天還沒來及反應,官兵便沖進屋內,將虞飛天五花大綁押到庭院,梁興持鷹松古錠刀砍了兩個兵士,奪路騎上黃膘馬,橫劈豎砍,他們被重兵合圍,已然殺不出去了。
有兵士用了絆馬繩,馬嘶鳴著側倒,這梁小哥也被生擒。此刻劉克雷早就趁亂躲避起來。
梁小哥大喊:“我們不是方十三余黨,汝等不分青紅皂白。”
為首將領說道:“去搜。”
兵士把整個歸化宅子搜了一遍,最后在黃膘馬尾搜出紙條一副,上載:“威虎將軍龍藏,得令與七佛里應外合,欽此。方臘。”
官兵將領:“字體看是方臘親書,那方七佛如今聚集匪患七萬余,退到了杭州,哼哼,你們這些探子想里應外合?還有何話說,我看酷刑之下,你是招與不招!”
官兵隊伍之中,有一偏將,名叫李未奢,他后背交叉放著一雙泛紅的短戟,此戟名曰:棲霞十字雙戟,這對短戟分量十足,想當年大將典韋用的便是一對八十斤的十字短戟,可謂十面皆有刃,此兵器正出自典韋的家鄉陳留己吾,但分量稍減,因是銅鐵混合打造,出爐泛紅,若霞光萬丈,故而得名。
此時,李未奢,目光如炬,此人祖籍晉城,隨劉延慶部剛到的蘇州城,雖說被擒住的兩人是方臘余黨,但方才聞聽這梁小哥是晉城口音,不由動了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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