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返鄉之旅
-7- 家鄉海邊的浪漫時光
周燕開著車，順著我指點的路徑駛向目的地。約莫二十分鐘后，車駛上一條凹凸不平的小路（當年這里仍未被開發為旅游區，所以，連通往海邊的路也沒怎樣修，基本上保持著鄉間小路的“原始狀態”），車身頓時顛簸、搖晃起來。周燕皺了皺眉頭，說：“你家鄉這么落后啊，連路都這么不好走，也不修一修；這樣就算風景再美，也沒人敢來旅游！”
我解釋道：“世界上有不少絕美的景色，往往并不是存在于游客如云的風景名勝區，而是隱藏在人跡稀疏的某處地方，等待著有緣的人們踏足；它們就像無數散落人間的珍珠，發出無法掩蓋的光芒！”
周燕笑著說：“你說的也許是對的。呵，很有哲理！”不過她已經被這條崎嶇小路兩旁的景致深深吸引了，她用驚嘆的語氣問我：“那些連成一片的都是些什么樹？啊，好挺拔，真美！”
我知道她指的是道路兩旁栽種著的成片的白樺樹，它們每一株都呈現出挺拔、秀頎的樣子，筆直地指向高遠的藍天，給人一種精神抖擻的感覺，使你第一眼看到就心頭為之一振。
“那是白樺樹！雖然不大，樹身也比較細，只有碗口粗，但真的很美。你看，那白色就像是涂上去的一樣，遠遠望去就是一幅絕妙的水彩畫！”我也忍不住贊嘆道。
“原來是白樺樹，難怪這么好看！嗯，是的，它們看上去的確很像一幅畫，而且是那么的自然而優美。唉，我要是學美術的就好了，這該是多好的寫生素材！”周燕看得目驚口呆，“阿城，我們能停下車，走過去仔細瞧瞧嗎？我想拍幾張照片留念！”
“可以吧，你把車盡量靠邊停著，好給后面的車讓出道來！”我迅速目測了一下路面的寬度——雖然較窄，但也足夠兩輛小車通過了。而且，過路的小車半天也難得見到一輛；很多都是載人的三輪車，還有自行車。
周燕照我說的做。她把車停在一段稍為開闊點的路面，靠著最邊邊。我和她一起下了車，關好車門，朝那片白樺林走了過去。走近了，周燕用手觸摸著一棵小白樺樹的光滑樹身，笑著對我說：“這棵長得最好看，我大老遠就注意到了！”
“嘿嘿，你還真有審美眼光。是的，它長得最筆直，而且葉子很綠，樹冠看上去就像一把撐開的小傘！”我嘴里嘖嘖有聲，也忍不住伸手去觸摸樹身，“啊，這么光滑的，還有一種冰涼冰涼的手感呢！”
當時正值盛夏季節，空氣里翻騰著一股熱浪，但一到這里，仿佛所有的炎熱瞬間都消散無蹤了，——從大海上吹來的浩蕩的涼風（混合著一股咸味），吹得人們發絲飛揚，神清氣爽。我和周燕都忍不住深吸一口大海的氣息，站在蔭涼的白樺樹蔭下，愉悅地享受著來自大自然的“饋贈”。周燕一邊呼吸著清涼濕潤的海風，一邊閉著眼睛，仰起了頭；一臉如癡如醉的表情。“真美！”我看著她，在心里說道。
周燕站在一棵棵白樺樹旁，擺出各種姿勢，扮出各種表情，讓我給她拍照；我舉著數碼相機，興奮地記錄下她青春美麗的姿容。而當時拍下的這些照片，成為我后來一直珍藏的東西，給我留下了最美好的回憶。而今，每當我翻看相冊，我的思緒就會飛到這里，縈繞著一棵棵美麗的白樺樹，久久不肯離開。——唉，為什么這世上的一切都無法重來呢，為什么那么多曾經彼此深愛的人們，最終只能存留在另一個人的記憶里呢？！
我和周燕拍完照，上了車，繼續行駛了一小段路，就看見一望無際的湛藍的大海了。周燕把車停在海邊一間平房前面的空地上。我事先告訴她，這房子是海邊的一個“管理處”，平常靠收取游客的停車費以及售賣一桶桶淡水（供從海里游泳上來的人沖去身上的“鹽分”）來賺取一定收入。房子里馬上出來一個中年男人，他用家鄉話告訴我，等離開時再收費。
周燕像個天真爛漫的少女，欣喜地奔跑向白凈的沙灘，奔向翻涌的海水；我也跟在她身后跑，一邊喊著她的名字，叫她跑慢點。可周燕裝作沒聽見似的，她只是一個勁地往前跑，時而回頭沖著我笑；她喊道：“我好開心啊！阿城，跟我一起奔向大海吧，沖啊！”
“這個瘋丫頭，撒起野來竟是誰也攔不住的！”我心里想著，一邊跟著她飛奔。
終于，我們跑過那片廣闊的沙灘，站在海水的邊緣，腳下是潮濕而柔軟的細沙。周燕拉著我的手，要我和她一起朝大海喊，她先喊道：“大海——我來了——”
“啊——我來了——大海——”我緊接著喊，摟著周燕的肩膀。
周燕甩動了一下她的長發，接著用橡皮筋束起，成為“馬尾辮”。她樂呵呵地瞄了我一眼，說：“阿城，你聽著，看我是怎樣喊你名字的！”接著，她對著一碧萬頃的海面大聲喊道：
“阿城——我——愛——你——”
周燕的聲音仿佛在無盡地延長著，越過茫無際涯的海面，飛向最遠的地方。
“周燕——我——愛——你——”我學著她剛才的樣子大聲地喊了起來，感覺自己的聲音就像大海的波浪，不斷地向遠方推移著。
周燕把頭靠在我肩上，她說道：“我是真的愛你，阿城。我想我們一生一世都像今天這樣——遠離塵俗，只有美好！”她說這句話時，眼里閃著理想的光輝！
“是啊，每次當我來到海邊，總能感覺到，所有的煩惱和憂愁——都被海水帶走了！而心情是多么的平靜、舒暢！”我感嘆道。在我看來，大海仿佛是一位偉大的靈魂導師，以其包容博大的胸懷，接納著全人類，給予人們心靈的撫慰和精神的指引。“我也愛你，周燕！”我又說道。
周燕笑得很甜蜜，她緊緊地抱住我，一點也不在意遠處其他游客投射過來的目光。我吻了吻她的臉，問她要不要到海里游泳；她驚喜地說道：“當然要到海里游泳了，我連泳衣都帶來了呢！”
我和周燕回到車里，分別穿好泳衣，再次走向那片海水。中午的太陽火辣辣的，在我們的頭頂輻射著熱能，但被涼爽濕潤的海風一吹，熱意就消退了一大半；只不過，皮膚實際上還是在暴曬著的。周燕早有準備，她帶來了防曬霜，正好派上用場——她先給自己涂上防曬霜，然后叫我也涂上；我卻感覺有點別扭，因為我從小到大壓根就沒用過防曬霜。周燕也不勉強我，她嘻嘻的笑道：“其實呢，男人曬黑點也好——會更有男人味！”
“得了吧，你是不是嫌我太白了，像個小白臉！”我故意撇一撇嘴，乜斜著眼瞧她。我知道自己皮膚一向很好，怎么樣也曬不黑；即使暫時曬黑了，只要多待在室內，過段時間自然就會變白。——具體原因不明，但是，“也許是跟我有輕微的‘地中海貧血’有關吧！”我經常這樣想。
“你呀，疑心病太重了！哼，我啥時候說你像小白臉了！”周燕裝出有點生氣的樣子，嘟起嘴，朝我翻了翻白眼。不過她很快又綻露笑顏，接著說：“阿城，其實你在我眼里一直是最帥的，從我第一天認識你開始，我就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你了！”
“是嗎？你不是說你們劇組里的趙東建是大帥哥一枚，難道我比他還帥！”我又故意“刁難”周燕一下。
“哈，你原來也會吃醋！呵呵，他的確是很帥，迷倒了一大片女粉絲，但他并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啊！”周燕笑嘻嘻地說道。“這樣說吧——他不是我的菜，你才是！嗯，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嗯，滿意，相當滿意！呵呵，傻丫頭，我剛才那是故意逗你玩的呢！”我得意地瞄著周燕。
周燕吐出舌頭，又皺起了鼻子，甩了甩她腦后那根馬尾辮，說道：“哼，油腔滑調的，等一下罰你跑三圈！”
我心里當然明白，周燕她是不會罰我跑三圈的。她的習性我最清楚不過了——嘴上硬，心卻特別軟！往往是，只要我真的不高興，她馬上就會心慌意亂；盡量地逗我開心。可見她有多在乎我！
我們兩人很快又有說有笑的，一起手挽著手，赤腳走進清涼的海水中，讓海水從腳下開始，一點點的漫過膝蓋、大腿和腰間，然后彼此松開手，開始自由歡暢地游起水來。
周燕的水性比我好太多了；她上大學時拿過校內游泳比賽的第一名。我看到她在碧藍的海水中不時地變換著游泳的姿勢——時而蛙泳，時而蝶泳，甚至是仰泳，海浪很強的沖擊力也絲毫不能使她的動作走樣變形。她簡直就像是一條美人魚，在波浪間來去自由，形體十分優雅迷人！“有時上天真不公平，給予一個人令人驚羨的美貌和身材，還要賦予她出眾的技能和才華！”我當時是這么感嘆的，但我卻是發自內心地為周燕喝彩，以她為傲；我甚至覺得，能被周燕愛上，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事情。
我在水中只會幾個“土鱉”的游泳招式，簡單地劃水、打水、踩水，但動作實在并不美觀，雖然我的“泳技”也足以使自己在洶涌的波濤間保持身體平衡，讓我充分享受到在大海懷抱中遨游的樂趣。但和周燕兩相對比，可真讓自己汗顏！“豈止是我，即使是位游泳健將，恐怕也沒有周燕的泳姿漂亮。此時的周燕，就是大海里的一條美人魚啊！”我不禁“竊喜”不已；因為周燕是屬于我的，而我是她深愛的男人！
我已不記得我們當時在海里游了有多久，只知道我們兩人是游累了才上岸的，然后坐在軟得像橡皮泥的淺灘上，相互依偎著休憩。我們一起望著海天交界處（一條白色細線劃分了海水與天空），講述著對人生的美麗憧憬，訴說著最真摯的心聲，仿佛全世界在那一刻只有我們兩人；但卻比被“囚禁”在伊甸園中的亞當和夏娃，要幸福快樂不止千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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