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秋的人生讓我覺得像是在看一部狗血的國產(chǎn)家庭倫理劇。這種我認為極具戲劇化的人生居然近距離的發(fā)生在我的身邊。瞿秋的故事讓我開始對我的三觀又有了新的認識。
30歲出頭的消瘦女生,骨子里卻總是帶著一股似乎用不完的力量。她很愛講話,她老公嫌她啰嗦。可是,只身一人獨自在米蒂亞共和國這個無法融入的國度里波折又茍且的活著,孤獨和寂寞是揮之不去的。她沒有太多的朋友,更不用說知心的,能說真心話的朋友。也許我的到來,打開了她的心扉,也提供了一個地方讓她把所有都傾瀉了。
一
瞿秋是個農(nóng)村來的姑娘,從小酷愛讀書,學習成績也很好。家里的獎狀貼了一面又一面的墻壁。不夠貼了,瞿秋的媽媽就把之前的獎狀小心翼翼的撕下來放在鞋盒里保存,又把新的獎狀貼上去。左鄰右舍都夸她長得好看又能讀書,長大一定很能干。親戚們也都對她贊不絕口。特別當她成為家族里第一個重點大學的大學生后,她成了家人在親戚們面前炫耀的資本,也成了四鄰好友羨慕的人。頂著這樣的壓力,似乎她的人生目標就只剩下不斷學習以至于取得更高的學位。
在她看來,她沒有什么愛好。勉強算得上愛好的只有讀書和考試。她可以背完一本辭典,一本全外文的書。平日里,她也是一有空就說進房間看書了。偶爾心血來潮,她也會動筆寫寫雜記,記錄心情。她說,如果讓她選擇去逛街或者和朋友出去聊天吃飯,她更愿意選擇在家里的書房和書呆一整天。
那一年她才大學剛剛畢業(yè),跟隨著深愛的導師李民強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李民強曾是她的大學導師,因為瞿秋很愛學習,很愛讀書,一有問題就跑去找李民強刨根問底,再加之瞿秋很喜歡比自己年齡大又有才華的男人,就這樣兩個人走到了一起。當然對于要求嚴格的瞿秋來說,李民強當然是要有一定的顏值并且有一定前途的。李民強出生在一個偏僻的農(nóng)村,通過自己的努力在瞿秋所讀的大學成為了大學助教。他的努力和堅持深深的吸引了瞿秋。再加上同樣的家庭背景使兩人有了很多的共鳴。李民強來到另一個城市讀博,打算留校,于是瞿秋也跟隨著來到李民強的學校開始讀研。一起泡圖書館,一起在租住的小房子里做飯,看書,躺在一張剛剛夠兩人睡的床上談論著未來。雖然生活辛苦簡單,但是充實幸福。瞿秋膩歪的稱李民強為哥哥,不僅因為年齡大自己3歲,也因為李民強是她的榜樣,是她的目標。
讀博一年后,李民強可以開始在學校里工作掙錢了,日子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充實,慢慢有了家的感覺。但微薄的收入始終讓瞿秋覺得自己也應該出去掙錢,為的是補貼家用還可以出到社會中見識見識。在李民強朋友的引介下,瞿秋認識了吳白,并作為吳白的秘書在這家當?shù)睾艹雒拇蠊緦嵙?。第一次見吳白,就是一副老實樣,不像大老板,對員工特別好,瞿秋回想著告訴我。在實習期間,吳白很照顧瞿秋。因為秘書一職,也讓瞿秋有了很多的機會跟著吳白出去玩樂飯局談生意。瞿秋很敬佩吳白,她覺得吳白身上有很多東西是李民強身上沒有的。沒有高學歷,卻能經(jīng)營好這么一個碩大的公司,這樣的吳白讓瞿秋不得不敬佩。
瞿秋與吳白的關系也只是停留在工作上,私下沒有過多的接觸。直到有一天晚上,瞿秋的手機屏幕上閃爍著吳白的號碼,她很驚奇這么晚還會在工作外接到老板的電話,雖然覺得奇怪,電話還是接起來了。為了不讓李民強多疑,瞿秋趁著李民強在房間研究課題時,跑到廁所輕聲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吳白的聲音很狼狽,也帶有一股胡言亂語的酒氣,他說想要見她。在驚訝和忐忑間,瞿秋告訴了他地址,讓他在樓下相見。瞿秋以有同學來找她討論作業(yè)一事為借口糖塞了李民強。在一處家里看不到的位置見到了滿身酒氣,一身狼狽,臉上還有淤青的吳白。
二
吳白是當?shù)匾患抑镜睦峡?,和妻子辛辛苦苦二十年打拼下了一個不小的公司。從起初的虧損,到現(xiàn)在每年上百萬的盈利,期間的辛苦和勞累只有自己知道。吳白沒上過什么學,從小就有經(jīng)商頭腦。步入成年,小賺了幾萬人民幣后,有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于是,和朋友合伙開公司,也得以結識了自己的結發(fā)妻子。兩人都沒有什么學歷,但卻有一股腦的拼搏勁。就這樣辛辛苦苦,勤勤懇懇打拼多年,最終自己當上了老總,舉家過上了優(yōu)裕富有的生活。吳白的妻子同樣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村人,沒什么文化,但性格直爽。雖然長相頗俱老態(tài),不過能讓人感受得到鄉(xiāng)下婦女的本分和不拘小節(jié)。她在公司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她待員工不錯,又能出去社交,員工和很多合作商都很喜歡她。五年前她給吳白生了個大胖小子,由于要顧家,大部分公司的事情都開始轉(zhuǎn)由吳白處理,同時她也把在農(nóng)村的弟弟拉到公司來幫忙操持,這樣自己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相夫教子。公司規(guī)模慢慢的在變大,一些分公司不得不仍由她來做一些關鍵決策,弟弟的幫忙雖然減輕了她的壓力,但公司和家庭帶給她的壓力還是讓她喘不過氣來。時有脾氣也屬人之常情,試問誰沒有生氣發(fā)火的時候呢。
吳白工作也很忙,整天不是面見各方人士就是奔赴各種應酬,留給自己的時間和家人的時間其實并沒有太多,可謂少得可憐。同時吳白又是個事業(yè)心很重的男人,工作的繁忙導致夫妻倆的交流也越來越少。
那天瞿秋一身學生打扮的來面試,吳白心想,一個沒有經(jīng)驗的姑娘其實還挺麻煩的。本來就沒打算招秘書,為的是避嫌,可是因為是客戶的朋友李民強推薦來的,看在客戶的面子上沒法推脫。但又沒有合適的職位,就只好把秘書的職位交給了瞿秋。瞿秋寫得一手好字又能勤懇做事,工作上遇到不懂的地方也會及時跟吳白反映,這都給吳白留下了深刻印象。之后因為工作的關系,吳白經(jīng)常帶著瞿秋去奔赴各式各樣的應酬,必然少不了吃喝玩樂。起初吳白擔心一個女大學生這樣跟著自己不好,也怕瞿秋適應不了,就跟瞿秋懇談,想問她本人真實的意愿。但是要強的瞿秋堅定的要跟著吳白去應酬,說是也能學習學習多長點見識。
吳白的妻子經(jīng)常跟吳白爭吵,說吳白應酬太多,不能經(jīng)常陪老婆和兒子,可是吳白就覺得出去應酬也是為了給母子倆過上好日子,不然誰愿去遭那罪呀。總之就是隔三差五不停重復的爭吵。直到有一天晚上,吳白和幾個生意伙伴聊的很晚,也喝了很多?;氐郊液螅拮佑珠_始埋冤兒子都見不到親爹。吳白趁著酒勁跟妻子大吵起來,妻子氣的直哭,覺得結婚那么多年感情都變了質(zhì)。吳白覺得工作不容易,回家又不能被理解,一氣之下就推了妻子一把。結果妻子一個沒站穩(wěn)就摔到了地上了。聲音很響,兒子睡眼惺忪中被這突來的景象嚇得直哭。妻子站起來一氣之下順手從床邊撿起了一個兒子的塑料玩具,使勁的扔向了吳白。吳白因為酒勁上腦沒反應過來,玩具硬生生的砸到了臉上。疼得吳白直捂臉頰,大罵臭娘們。然后甩門而出,只留妻子呆呆的坐在床沿,兒子睡在一旁哭鬧。
氣沖沖又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樓下。吳白癱坐在花壇邊,瞬間覺得自己陷入了人生黑洞,那一刻仿佛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掏空。這么多年來,夫妻感情漸漸的在變淡,兒子的到來也沒能給這個家庭帶來一絲緩和。總是陷在工作里的吳白對自己的感情生活感到可笑。妻子對自己的不理解,業(yè)務上的繁重,煩心的婚姻,他已然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突然有一瞬間瞿秋的面孔閃現(xiàn)在吳白的腦中。瞿秋,一個單純漂亮的年輕姑娘,總是能在他酩酊大醉時送來水解渴,給他叫好回家的車,總是能在應酬過后幫收拾干凈,總是能幫他把客戶需要的東西提前準備好,也總是愿意耐心傾聽他在生意上的不如意以及生活艱辛的絮叨。于是,吳白拿起手機撥通了瞿秋的電話。
三
瞿秋在一個沒有太多人的陰暗角落看到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吳白,一身酒氣狼狽的樣子無力的倚靠在小區(qū)樓下的公告板旁,頭略低垂,手指縫還夾著快要熄滅的香煙。瞿秋回頭看了一眼,確定周圍沒有什么認識的人后,一陣小跑到吳白的面前。輕輕喊了一聲吳總,然后略帶疑惑的眼神詢問吳白的情況。吳白這才抬起頭,眼神摩挲漂浮著,這滿臉通紅加上深厚的喘息一看就是喝多了。伴著幽暗的燈光,可以看出吳白紅得泛白的臉上寫滿了疲態(tài)。吳白抬起頭正要跟瞿秋打招呼,瞿秋慌張的要叫起來“別…”,轉(zhuǎn)念間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回頭左右看了一下,平復了下緊張的心情問吳白的情況。吳白苦笑,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是反復的說不知道該找誰,于是來找了瞿秋。瞿秋心一陣亂顫,先是驚訝,然后又是慌亂,趕緊再看看周圍,拉了拉吳白說,“換個地方再說吧”。他們找到小區(qū)旁不遠處一個小公園的長凳。說是小公園,其實也就是小區(qū)角落有一小塊地方安置了一些健身康樂設施,然后旁邊設立了兩張長凳。因為是角落,加上這里路燈昏黃,所以瞿秋扶著吳白坐在了最靠里面的長凳上。瞿秋一來看這里好歹有個座處,二來也是也害怕周圍人太多,萬一看見自己和陌生男人在一起,免不了閑話傳到李民強耳中。
吳白癱坐在長凳上,瞇著眼睛,垂著頭,像一只敗陣的喪氣公雞。不顧瞿秋的一臉好奇和尷尬,自顧自的說起了自己的事情。瞿秋聽得入了神,很驚訝原來這樣一位光環(huán)四射的領導居然有這樣不為人知脆弱的一面。
時間就像馬桶里的污水沖沖流走,瞿秋定了定神,看了一眼手表,10點半了。想必李民強也會擔心,可又不忍心打斷吳白的故事。瞿秋這時心里有些著急,屁股也有點坐不住了。又是10分鐘過去了,瞿秋不忍的打斷了吳白?!皡强?,實在不好意思打斷了你。我很感動你能把這些分享給我,也很感謝你對我的信任?,F(xiàn)在有點晚了,你看起來也好累,要不我給你聯(lián)系下酒店讓你休息?”吳白這才回過神,天已經(jīng)黑得壓過了城市的繁華,小區(qū)的路上也早已沒了行人。吳白伸手有意無意的拍了拍瞿秋的手,點了點頭,欲言又止的說了聲“好的,謝謝?!?/p>
來到酒店,瞿秋將礦泉水端來給吳白服下。吳白舒服的躺在床上,看了一眼床邊站著的瞿秋,似笑非笑的閉上了眼睛。瞿秋等吳白呼嚕聲響起,這才趕緊的離開了酒店,坐上了回家的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