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時光無法逆轉的次元中,有太多無人知曉的角落。那些無光的角;落中又有太多無名的愛情,它們被時間覆蓋了一層有一層的塵埃。它們太平凡,在歷史中默默衍生,它們亦不平凡,時光千年不忘。
一
? ? ?她像是未成熟的橘子,青澀而誘人。
? ? ?他像是未雕琢的玉石,質樸而真實。
? ? 那一天,天氣莫名的好,太陽光似乎沒有大氣層的阻礙,隨時隨地完完全全的傾瀉下來。云汀一襲素色長裙,站在原野,陽光打在她身上,周圍有金色的光暈,美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腳旁的竹籃裝滿了翠綠的野菜,在陽光下也閃著光。腳踏蔥綠,沐浴陽光,云汀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悠閑的欣賞天地間的風光。
“阿旺,別跑那么快!我射下的鳥不在那邊!”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光著膀子,身上汗涔涔的,背著一把弓,追著一只黃狗。那只大黃狗根本不顧他的叫喊,頭也不會的朝著一個方向跑。小伙子名叫端崖,是一戶普通人家的兒子,可是卻長得高大英俊,箭術非常。
? 阿旺有十分敏銳的洞察力,果真在它跑得方向叼回了一只黑色的大鳥,看起來非常肥碩,回家又可以讓家人飽餐一頓了。端崖拎起鳥,抬頭的一瞥恍然看到一縷白色。一片綠中的白色,似花非花,格外吸引人的眼球。仔細看過去,是一個纖弱的身形,衣袂隨風飄飛,讓人忍不住看直了眼,忍不住走近一點,再近一點。端崖就這么一手拎著鳥,另一只手拿著剩下的箭,毫無意識的走近了她。這是冥冥中的一種注定,相遇,是必然。
? 可能是聽到了身后若隱若現的腳步聲,云汀猛然回頭,看見光著膀子的端崖,著實嚇了一跳,臉瞬間緋紅,低著頭后退了幾步。家里沒有兄長小弟,只有父親一個男人,所以云汀并沒有見過男人光著膀子,所以難免有些害羞。只是幾秒鐘,云汀就調整好了心情,抬頭直視端崖的眼睛,云汀毫無掩飾的目光倒是讓端崖羞著低了頭。
?“君家自何處?”云汀的落落大方更顯的端崖過于拘束了。
?“在此往西大概幾里地就......就是了”端崖因為緊張不僅憋紅了臉,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 “我叫云汀,你叫什么名字呀”云汀甜甜的聲音讓人心中生出一片明媚。
“我叫端崖”端崖的眼睛里放著光,亮晶晶的。
? “我要回去了,爹娘在家等我呢!”云汀提起腳邊的籃子,提著裙角慢慢向東跑去,“過些日子我還會過來采也野菜的”她的聲音隨著腳步漸漸消失不見。
? 過些日子我還會過來采野菜的,過些日子我還會來采野菜的......端崖的腦海里一直回蕩著這句話,似乎想從這句話里想出些什么。這句話里是應該有些什么的。
?恍惚見,端崖又看到云汀柔美且微微泛紅的臉,然后揚起嘴角,笑容溢滿了他的臉。
? “阿旺,走,我們回家”端崖瞧了一下阿旺的頭,那只大黃狗一直在愣愣的看著它的主人,不過還是搖了搖尾巴,跟著主人回了家。
?“娘,您快看這是我今天射到的鳥,很肥的!”端崖邊說邊舉起手中的黑鳥給正在忙著家務的母親看,母親對此連連夸贊。有這個兒子是她一生中最值得驕傲的事,端崖從小到大都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幫著干家務,還照看弟弟妹妹。
? “來,給我吧,我去給你們煲湯喝。”端崖的母親接過端崖手中舉著的黑鳥,放在案板下面,然后拿了壺子去燒水。端崖說:“娘,我發現一個地方,那里的鳥又肥又笨特別好射。”“那以后就多去那邊射唄,你妹妹身體不好,你多抓些鳥,給她補補身子。”“嗯,好。”得到了母親的許可,好像去那片草地都變的名正言順了,最重要的是覺得對那位姑娘的心動得到了母親的認同。
?端崖像初次相遇的那天一樣,帶著阿旺去那片在陽光下綠的刺眼的草地。一天,兩天,三天......不知道過了多久,草地的草都沒那么綠了,微微的泛黃,她還沒有來。再過些日子,野菜都不能吃了。他還是抱著希望在等著,甚至有時抓不到鳥。
? 灰蒙蒙的天,無光。天上已經有了南歸的大雁,它們變換著各種隊形,端崖看著它們,不忍心射殺任何一個,或許在南方有一只大雁在等待歸人。射出去的空箭飛向遠方。遙遙的看到像相遇那天一樣的一縷白色,欣喜,狂奔,去她面前。
? “你終于來了!”還未平復呼吸,端崖氣喘吁吁的說。
? ? ? “你在等我嗎?”云汀淺笑溢出唇齒。
? ? ?“沒有,我只是過來捕鳥。不,我就是在等你”既不希望被云汀看出心思,又怕她不知道他的心思,糾結的心情已經讓他語無倫次。
? ? ? ?云汀只是看著他笑,不說話。
? ? ?看云汀不說話端崖更是亂了方寸,“家里有我準備的禮物,待我取來給你!”
? ? “不用了,你我在此聊會天便好,一直在家里可是把我憋壞了。”
? ? ? ? “嗯,好,好啊!”
......
? ? 太陽露出了一角,天空有了些許藍色。秋已漸至,落葉無聲,微黃的草地映著一白一黑的兩個身影,算是絕美的畫卷。偶爾的笑聲在原野上縈繞,驚動了幾近睡著的枯草。
?相遇只需一瞬就夠,再遇才是緣分,亦或許是某人的苦心經營,那就更為珍貴。
二
? ? 矜持的背后難免有不為人知的悸動,期待的心情就像是無香的海棠,在角落里,無人知曉,卻毫無止息的折磨著見到過它的人。
? ? “云兒,快出來吃飯呀,怎么叫了你這么多次還不出來呢?”母親的聲音因為喊看云汀太多次而顯得有些惱怒。
? ? 望著窗外的樹葉,掉在地上的越來越多,而掛在樹上的卻越來越少,云汀的心情也越來越沉。“說好的提親難道只是一句玩笑話?母親說鄰村的張姓男子要來提親,如果你來得晚了可怎么辦呀!”想著母親昨晚和父親說的話和滿心期盼卻遲遲不來的人,云汀的眉頭已經不自覺的擰成了一團。
? “我馬上就出來。”云汀只能心不在焉的應著母親。
? ?云汀出去的時候父親母親和妹妹們都已經快吃完了,桌子上的飯菜也所剩無幾。“姐姐,你這是怎么了,這些日子都郁郁不歡的,是有心事么?”妹妹云米邊說邊給云汀夾些菜,里面有混著的野菜,正是她和端崖初遇的日子她采的那種。稍微舒展的眉頭一下子又擰成一團。“我沒事的,吃飯吧。”云汀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妹妹也沒有繼續追問,她知道在爹娘面前就算有什么事情姐姐也不會說的。
? ? 收拾好碗筷,云米急匆匆的把云汀拉到了午后面的竹林里。“姐姐,你到底怎么了,現在爹娘都不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云米和云汀并肩走著,云米和姐姐已經一般高了。“你還小,你不懂的。”在云汀眼里,云米一直是個小孩子,所以并不準備告訴她什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有了心上人,娘親說鄰村有人要來像你提親,所以你才這么憂心忡忡的對不對?”“哪有,你不要亂說。”被猜中了心思,云汀干脆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 ?云汀默默地走,踩著雨后軟軟的泥土,向著竹林后的河流。云米跟在她后面,安靜的像只小貓,因為云米知道,馬上姐姐就會把自己的心思告訴她的,想到這云米心里偷笑。
? 空氣非常好,濕濕的,夾雜著雨水、泥土和竹子的香味。應該種幾株海棠的,它們沒有味道卻那么好看。
? ? 遠處樹的葉子已經是金黃一片了,像是無煙的火。是火,可是照不亮黑夜。
? “小米,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在等人,可是他總是不來,你看,樹的葉子都快掉完了。萬一真的有人提親,萬一爹娘真的答應了別人的提親可怎么辦?這一次的錯過可就是一生的離別啊!”云汀焦急的說,眼里噬滿了淚水,稍微一動就落下來了。
? “姐姐不要著急,既然他說了要來,就會來的,如果他不守信用,那也不會是什么好人,不值得托付終身的。”云米盯著姐姐,拍著她的肩膀說。云米的確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云汀聽了她的話心里舒服了許多,眼淚也止住了。
? 云米的話讓云汀終于睡了安穩的一夜,醒來已是太陽高掛了。聽到外面有陌生的聲音在說話,云汀心里一驚,出來一身冷汗。因為未曾梳洗,又是女孩子,云汀不能直接出去看究竟是誰,但又十分渴望知道是誰,所以她只能將耳朵挨著門縫,試圖聽些什么。可是結果令她很失望,沒有她熟悉的聲音。有些頹廢的坐到床上,很想蒙頭大睡一覺。
?就是不能太期待什么,因為萬一希望落空,那種感覺足以讓一個人窒息。
? “姐姐你快起來,快打扮一下”云米拉起剛剛把自己塞進被子里的云汀,“你準備就這么蓬頭垢面的去見你的心上人嗎?”云米的嗔怪里透著可愛,只是云汀眼里可沒有妹妹的可愛,現在全是她心心念念的端崖的身影。
? “小米,快,幫我梳頭發!”云汀整理著妝容又讓妹妹給她梳頭,真是恨不得馬上飛出去。
? 在屏風后面云汀和云米偷偷的看坐在屋子里的人,云汀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父親最近的端崖,嶄新的棕色的袍子、梳的順滑的發髻讓原本就英俊非常的端崖更顯精神。好想偷看一下爹娘的表情,可是無奈只能扛到他們的背影,無法猜測他們對端崖的看法。
? ? 一直盯著端崖看,眨眼間沒注意他們竟然已經對父母作揖告別了,不過,端崖的笑容那么那么明朗,不用猜也知道父母對他是滿意的。
? 云汀從后門出來,穿過那片竹林,遠遠的能看見他離開的背影,僅僅是背影,云汀竟也那么滿足。端崖像是感覺到了背后炙熱的目光,匆匆回頭,果真看到了那一抹不常見卻最熟悉不過的身影。相視一笑,或許彼此都看不見,但是心里都感覺得到。他對她揮手說再見,明明是再見,她卻笑出聲來,這次的再見將意味著將來的長相廝守。再見也很美好。
三
?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鳳冠霞帔,傾國傾城。我遇見你,是我今生的幸運;你擁有我,是前生注定的命數,逃不開,躲不掉。
? ?東風吹過凍了一季蕭瑟干裂的土地,冷冽干透的風多了女人手般纖巧的溫柔,生命就此綻放。一季的溫柔也好,強硬也罷,都大張旗鼓的宣誓自己生命的開始。
? ? 春風吹過,端崖和云汀的婚期如期而至。
?紅燭,檀香,徹夜不眠。望著床上母親為,量身而做的鮮紅的婚袍,突然覺得刺眼,穿上它,就意味著將要走向人生的了另一端,為人妻,為人母,相夫教子,安分守己。突然覺得不舍得父母和小妹,如若出嫁,便不能常常再見他們。這一離別,再見遙遙無期。
? 對未來,人們總是充滿恐懼的,即使知道將來是美好的,也一樣割舍不了過去,即便過去并不快樂。所有都是因為過去是已知的,而未來有太多的變數。人,誰都可以操縱過去,但沒有誰可以駕馭未來。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打破了無邊的黑暗。云汀已穿好紅的刺眼的婚袍,端坐在鏡子前,等待母親為她梳上象征著嫁作人婦的婦人的發髻,等待父親為她蓋上紅蓋頭,掩蓋住一切美好或痛苦的過去,給她一個新的開始。
?高挑的眼角,如柳葉的細眉,精致的妝容,云汀的美貌令窗外迎春開放的桃花都黯然失色。不知道等待端崖掀開蓋頭的那一刻,會不會看直了眼。
? 迎親的鑼鼓聲已經越來越近,母親執云汀的手也越握越緊,“嫁去夫家,便不能像在家里那么任性,要孝敬公婆,事事都要記得忍耐,若是想家了,就和端崖說,為娘覺得他是個好孩子。”云米在旁邊已經是淚眼婆娑,眼睛也腫了,很明顯是哭過很久的。只有父親在旁邊默默的看著她,心中萬般的不舍,到嘴邊卻一個字也沒有。
? ? 迎親的隊伍到了門口,眼看就要離開家,門外是心愛的人,門內是骨肉至親,血濃于水。回憶年少時的快樂種種,視野漸漸模糊,旁邊的父親終于開了口,“不能哭,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呢,哭花了妝就不好看了,端崖是你喜歡的呀!”父親的安慰永遠最暖心。父親輕輕為她蓋上了蓋頭,眼前就只有一片紅,其他什么都沒有有了。聽著轟鬧聲越來越近,心咚咚的跳,似乎聽到端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緊接著遞過來的是紅色的綢帶,她接過,有欣喜,也覺得重若千金。
? “恭喜啊,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祝你們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 各種祝福的話鋪天蓋地,喜氣洋洋的話讓云汀暫時忘記了與家人離別的痛苦。
? ?在花轎上云汀偷偷掀開蓋頭和花轎的簾子,家離自己越來越遠,家人的臉漸漸模糊。今天以后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想想前邊駕馬的人是自己心里的期望,將是一輩子的依靠,心里又好像灌了蜜。
? 一生中,父母陪你走過最年輕和無知,孩子會給你最幸福的時光,但是能夠牽你的手走向生命盡頭的只有一個人。走過生命,走向廝守!
四
? 平平淡淡才是最真實的幸福,像盞在琉璃杯里的的酒,時間越久就越發香醇。
? ? 晨光熹微里追逐夢的真實。
? ?天還沒有完全亮,東方的天有一點微微的魚肚白,黎明的味道越發濃郁。云汀像往日一樣早早就醒來了,側過臉借著黎明在窗子里透過的微光仔細的端詳躺在她身邊的男人。她想:他的側臉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吧,那么棱角分明,唇線、眉角都傳遞著男人的剛強。
? ?院子里的公雞已經豎起它們靚麗的尾巴,扯著嗓子呼喚著主人起床。
? “夫君,起床吧,雞都叫了”云汀輕撫愛人的臉,柔聲喚道。
端崖身子稍微動了動,并沒有睜開眼睛,“沒有,我沒聽到,你看,天上還有星星呢!”云汀對他的孩子氣和偶爾的耍無賴也是無可奈何。
?云汀輕輕的自己起床穿好衣服,洗漱打扮,將小小的家打掃了一番,收拾完之后又到床前喚丈夫起床。
?“端崖,這次必須要起床了!”云汀嘟著嘴,怒嗔道,“你去打些獵物來,我給你做好吃的,還有爹娘和妹妹可都要靠你來照顧呢。”端崖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到云汀溫婉的樣子,微微一笑,“辛苦你了!能娶到你一定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
? 端崖已經收拾好要準備出門,云汀送他到門口,“天還早,想必爹娘和妹妹還沒有起床,待會我再去做些早飯等他們起床吃。”“不要太幸苦了,隨便做些就可以,要是太累就讓妹妹起來給爹娘做飯。”端崖關切的看著云汀。“我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只是做飯而已,怎么會累呢!你不用擔心我。快去干活吧,不光是地里要除草,你還要打獵呢。”“好,那我走啦。”端崖依依不舍,明明只是下地干活而已,可就是不愿意離開。“走吧!”云汀對他微笑,揮手。
? 嫁來已經多日,對端崖的父母和小妹也很熟悉了,他們都對云汀這個媳婦十分滿意,還說不要云汀喚他們公公、婆婆,因為顯得生分,隨端崖喚爹娘便好。端崖的爹娘是極好的人,將云汀作親生女兒一般疼惜。小妹端青也與嫂嫂很是交心,如姐妹一般,這倒是讓云汀少了幾分對家人的思念。
? 云汀手腳利落的再一次做好了早飯,婆婆看到媳婦這么辛苦也還是心疼,“你看你又把我們的早飯做了,以后只做你和端崖的就行了,你這樣讓小青都學懶了,再這么下去她可是要嫁不出去了。”婆婆打趣的說道。端青調皮的回嘴:“我哥哥娶回一個好嫂嫂,我當然要享受一下,對不對啊,嫂嫂?”端青邊說邊挽住云汀的胳膊,“就你嘴甜。”云汀寵溺的說,她對這個小姑子也是非常喜歡的。
?看著這么和諧的一家人,端崖的心里是無限的滿足。曾經陌生的幾個人都因為她的愛人成了她的家人,端崖愛他們,所以她也會盡她所有像端崖一樣愛他們。
?能每天叫愛人起床,為一家人做飯,看他們幸福的笑,是她一直以來追求的夢中的真實。
? 現在的一切填滿了夢想。
五
?七尺男兒,頂天立地。天下未定,何以為家?
? ? 戰事漸盛,硝煙四起。
? ? 端崖今日總是久坐窗前,緊皺眉頭,憂心忡忡。云汀也已聽說邊關戰事吃緊,作為端崖的妻子,自然是清楚丈夫心中所思所憂,他對國家的腳下土地的熱愛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戰場就是鬼門關,一去便是生死難料,雖說個人愛情與國家安危孰輕孰重云汀不是不知道,可是作為一個女人,丈夫就是全部啊!幾日以來,苦惱的不僅是端崖一個人,云汀也是滿面愁云。摯愛難割舍,大局亦不能棄。
?“夫君,你去邊關吧,護國,護家,也護我!”云汀依偎在端崖的懷里,忍住無限的悲痛,帶著哭腔呢喃。
? ?“什么?!”端崖震驚,眼神從遠方收回,落在云汀柔弱的身軀,眼神里全是難以置信,“你真的讓我去?”
?“我深知夫君心思,國家有難,夫君寢食難安,我怎能為一己之私強將你留在身邊呢。況且,大丈夫本應志在四方,不應為兒女情長所牽絆。作為你的妻子,我愛你,卻不能做你的累贅”說完這些,云汀已經淚流滿面。淚水打濕了端崖的衣服,風吹過,微涼,卻刺骨、入心。
? ?“云兒”端崖再無其他語言,將妻子緊緊抱入懷中,感受她的溫暖和氣息。
? 端崖的父母對兒子將要出征的事情沒有過多的干涉,孩子的性格自己最清楚不過,若是強留,他不會走,但是心不會留。
? ? ?夜晚,繁星滿天。
? ?“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的。”端崖撫著懷中人的長發。
? ? “走后莫牽掛,在戰場一切都小心,不要受傷。我和爹娘...會等你回來,我會替你照顧他們。”云汀摸著尚還平坦的小腹,忍住沒有告訴他,自己已經有了孩子,不想讓他有太多的牽掛。
? 都說分別是重聚的開始,可是當端崖駕馬絕塵而去的時候,當他的身影漸漸變成黑點,最后消失的時候,云汀還是哭出了聲,這哭,不為生死,只因分離。
? ?從懂事開始,母親就教她要深明大義,可是她從來都不知道深明大義是這么痛苦,她現在寧愿自私,她想喊他回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離別不光是重聚的開始,也是思念的無限蔓延。
六
? ? ? 哭過,洗干凈淚痕。
?思念如同等待,像海棠,無香,在角落里,無人知曉,缺毫無止息的折磨著見到過它的人。 ?
? ?云汀在端崖走后像往常一樣,照顧著家人,和往常一樣溫婉的笑。只是沒有人知道有星星的夜晚她躺在遠處草地的哭泣。
? ?葉子又快落了,云汀坐在軟軟的草地上想著和端崖的初次相遇,對著星星像是看到愛人的臉:“那個時候你光著膀子,身上流著汗,射到的鳥可真大,你還記得嗎?我記得當時被你嚇到了,我其實想跑開的,但是阿旺坐在那里虎視眈眈的看著我,我怕我要是跑了它會咬我。哈哈,你說你是不是該感謝阿旺啊,要不然你都不會認識我的。反正我是感謝它的,你看,我把它喂的多胖啊!”云汀伸手摸摸坐在她身邊的阿旺的頭。阿旺是不知道主人去哪了的,它知道主人不見了,就一直跟著云汀,把她當了主人,或許,它知道,身邊的這位,是它的女主人。
? ?靠著阿旺溫暖的身子,云汀竟然不小心睡著了。
? ? “云兒!”一個聲音在背后響起,那是端崖的聲音。云汀回頭看到的是一個滿臉滄桑,又黑又瘦的男人,眼神里滿是疲憊,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間多了些欣喜。走近一些,他破舊的盔甲上滿是散落的血點,空氣里隱隱的傳來血腥的味道,讓云汀忍不住的反胃。他臉的輪廓、他的身形、他深情的眼神都讓云汀的淚水慢慢聚集在眼眶里,“云兒,是我啊”終于他的聲音讓淚水決堤。云汀撲向這個讓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嚎啕大哭,宣泄這些日子里她的委屈。“乖,不哭,我回來了,以后都不會離開了”端崖伸出因握劍而長滿繭子的手撫摸云汀的臉。
? ?“你為什么才回來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像你!”感受到了他的溫暖,云汀的哭聲稍微停了下來。
?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說著,低頭吻去云汀臉上的淚水,云汀不禁閉上了眼。
? ? ?感覺臉上濕濡濡的,云汀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漆黑。身邊只有阿旺,原來那濕濡的感覺是來自阿旺,阿旺看主人一直不動,只能用這種方法喚醒主人。
? ? ?只是,重聚只是夢!
? ? 不過,即使是夢,能見到你,也足夠了。
七
戰場
? 刀劍廝殺,每一把一把將士的劍上都有數不清的認得血,是敵人的血,還有,被敵人殺害的戰友的血也濺在上面。
? ? ?腳下的土地,也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 ?揮劍,護國、護家、護你。看著戰友們一個個離我而去,憤怒和悲傷已經超過了對你的思念。我恨不得將那些殺我同胞的人斬成碎片,用他們的血祭奠我們腳下、劍上的忠魂!
? ? 你是我的愛人,是我的牽掛。我給你的太少太少,如果我能活著回去,定陪你走向生命的盡頭。倘若命絕疆場,是我不幸,不許來生。
?最后一滴血已經干成褐色,不知道是誰的。
? ? ?狼煙散盡,硝煙已平,江山安定,愿忠魂歸故鄉,與舊人逢。
? ? ?又是一年,葉落盡,終是沒等到端崖的凱旋。云汀一襲白衣,依舊溫婉安靜,只是眼角有若隱若現的淚痕,臉色蒼白,嘴角微揚,笑的苦澀。
? ? ? 懷里的孩子眉目間都是端崖的樣子。
? ? ? ?愿今生約定,來生與你再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