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媽
唐笑懷揣著賬本兒出了書房，卻沒往府外走，徑直拐到了后園的荷花池旁。果然不出他所料，喬小鏡托著腮坐在池邊兒的石頭上，盯著滿池的荷花發呆。
唐笑繞到她旁邊兒也坐在了石頭上，歪著頭看著旁邊兒的人。
“哎，唐笑，我現在心情很奇怪哎。”喬小鏡還保持著之前那個動作，輕聲嘟囔了一句。
“是不是覺得很不真實，跟自己沒什么關系？”
“是啊……”喬小鏡轉過頭看著唐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唐笑撿了塊小石頭扔到池子里，砸得一株荷花顫了兩顫：“我就這么覺得的。”
“哎！你別砸花兒！季公子會生氣的！”喬小鏡拉了一把唐笑，急得直喊。
唐笑看著喬小鏡：“季公子？他現在是你親娘舅。你的情況跟我不一樣，證據確鑿，板上釘釘的事實。你覺得跟自己沒關系也不足為奇，畢竟這只是別人口述的，你根本就沒有一點記憶，不怪你。”
“真的不怪我嗎？”
唐笑拍了拍喬小鏡的頭頂：“關你屁事兒。”
喬小鏡長吁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唉，我除了覺得，那個，呃，我娘有點兒可憐以外，就沒有其他感覺了。反而，我覺得小姐更可憐。”唐笑愣了一下，心里嘆了口氣。
這才是他最擔心的。陳靈玉因何而死？被何人所殺？為何被殺？這些問題的所有前提都是她的身份，她得是陳家小姐才有被殺的動機。如果到最后水落石出，喬小鏡要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這丫頭看著機靈，其實一點兒心眼兒沒有。孤苦伶仃地長這么些年，也就是對陳靈玉感情最深厚了。
唐笑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這案子不能讓小鏡子去查。
“累死了。小鏡子啊，你這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以后錦衣玉食，也不用擔心你身上的案子了。你就乖乖地在這府里呆著，當你的大小姐吧。”
喬小鏡仰著頭看著唐笑：“你什么意思？”
“嘿嘿嘿，雞爺餓了，我回客棧喂雞爺。”喬小鏡瞪著眼睛呼一聲站了起來：“你想丟下我一個人走？沒門！”
“你，你都認祖歸宗了你，還跟著我干嘛啊？孤男寡女的……”
“小鏡，唐笑說的對。你以后就留在府里。”
季無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兩人身后，這會兒看著小鏡，朝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句：“柳伯，你去安排小鏡的住處。小鏡，下月初六，認祖歸宗。”喬小鏡吃驚地看著季公子：“季公子，我……”
“舅舅。”季無雙皺了皺眉，強調了一聲。
“舅……我叫不出來。”喬小鏡垂了頭，搓著衣角，不敢看季無雙。
唐笑拍了拍喬小鏡的肩膀：“你乖乖地呆著，聽你舅舅的安排。我先走了。茍富貴，勿相忘啊！”
唐笑一路出了季府，朝金家客棧去了。心里面兒的感覺奇奇怪怪的。他怪心疼小鏡子那丫頭的，可又不能帶在自個兒身邊兒。唉，真是的。愁人。
回了客棧已經入夜了，金老板趴在柜臺上打著瞌睡，唐笑進來他也沒醒。
唐笑摸到廚房里找了點兒吃食，溜達到了院子里，蹲在雞爺的籠子跟前兒發著呆。
“雞爺啊雞爺，你說那么厚一本賬本，我從哪兒找線索吶？”
雞爺不耐煩地咕嚕了一聲，腦袋往翅膀底下塞了塞。
唐笑好笑地輟了戳它的雞冠子，起身回了屋。
金老板摳門兒，只有指頭長短一支蠟燭，唐笑就著豆大的燭火翻看著賬本。
諸位，你們可曉得這賬本是個什么模樣？
唐笑白天塞到懷里的時候并未細看，這會兒在燭火下細細翻看，才覺得頭大如斗，心亂如麻。薛子韜人長得精致，字兒就更是精致，蠅頭小楷一行行，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賬頁。
唐笑瞪大了眼睛趴在賬本兒上，一行一行往下看。這賬本就像是一張大網，就看能不能找到那個線頭了。
季府那么些生意不可能只有這一個賬本兒，季無雙會把這個賬本兒給自己，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這么一圈兒看下來，唐笑已經看出了問題。
季府的生意從唐朝初年就開始做了，幾代人下來，可謂枝繁葉茂，鹽鐵漕運是官家專營，按理說是無法涉獵的，但是這厚厚的賬本還是把唐笑看得眉頭緊鎖。
賬本兒不是記其他東西的，記得是季府一年的大流水。其中有幾頁兒收入都是漕運！鹽鐵雖然只有零星的幾筆，但數目也很驚人了。唐笑皺著眉，不知道這季無雙把這么重要的東西托付給自己是幾個意思。郢王？唐笑搖了搖頭，不可能，自己那捕風捉影的身世，段婆婆也不可能到處跟人嚷嚷去。那他為什么會把這么重要的東西交給自己？
官商勾結，若被有心的人利用了，只此一條，就夠季家喝一壺的了。唐笑搖了搖頭，繼續往下看。翻到一半兒的時候，他壓在賬頁兒上滑動的指頭停了下來，就著那個姿勢輕輕在字上點了點，挑了挑眉。
蠟燭燒完了，火苗兒猛地拔高了一下熄滅了。今兒個是月末，沒有月亮，可以聽到遠處隱隱的雷聲，星子都隱在烏云后邊兒，但天都是黑的了，也看不出來那云有多黑。從窗戶上吹進來的風帶著潮氣和暑氣，黏糊糊的，這就是長安的夏，熱得人胸口憋悶，縱然雨點子已經砸了下來，也只覺得鼻尖縈繞的是灼人的暑氣。
唐笑坐在黑暗里，輕輕捻著賬頁。
他打小跟著褚老怪走江湖，為了生計做過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倒賣藥材。從山上挖了藥材，拿到鎮上的藥鋪賣掉，換銀子度日。唐笑人機靈，跟藥材鋪的老板稱兄道弟。老板見他人不錯，也愿意多教他點兒東西。
有一次唐笑去送藥材的時候正看到老板小心翼翼地捧著個盒子，看樣子，應該是接了名貴或者難得的藥材。
“茂叔，今兒得了什么寶貝了這是？”
被稱作茂叔的老板五十出頭，見了唐笑嘿嘿一笑，朝他招了招手：“小子，過來開開眼。”唐笑記得那味藥叫龍骨，茂叔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好色。指著盒子里的藥材說：“龍骨知道嗎？配制上好催情藥的藥引……”
人面桃花他跟李廣確認過，是皇宮秘藥，藥材的名貴可想而知。龍骨，相傳是海龍脊背上的骨頭，百年難遇，相信長安城里找不出幾家賣這個的，而買得起的，也不多。
偏偏季府二月二十六就賣出去了一味龍骨，價值千金，所以被記在了這本賬簿上。這賬簿的神奇之處就在于，記錄的都是與官家有關的交易，薛子韜記筆賬也跟寫詩一般：二月二十六日晨起，寧滿寧公公龍骨一味，為博美人一笑，千金擲。
公公？美人？
唐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他可算是知道這季無雙打得什么算盤了。大內的人喲，想必季府也不愿意去惹著腥臊，送自己這么一份大禮，一來表誠意，二來要忠心。
總歸已經一只腳踏進了這灘渾水，那就試試深淺吧。
專題《哥從大唐來》：這可能是個屌絲逆襲的故事，也可能是個行俠仗義的傳說，也可能是個武林外傳似的爆笑喜劇，一切都是個未知數，全看三位操刀者的心情和惡趣味。歡迎關注，絕對不虛此行！
作者團成員：Candy熱汗淋漓在簡書 牧清源 唐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