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馮亦恒看來,征服女人只需要兩種東西:錢,或者時間。
只要舍得給錢,女人自然會貼上來。女人不上鉤,那只能說明錢給的還不夠。
若是遇到某些高冷的女人,那便除了錢以外,再賠上點時間。欲擒故縱,若即若離。先熱絡(luò)地拿香水包包哄上幾天,再有意冷上些許時日。如此不急不緩,如蛺蝶穿花。再高冷的女人,最后也要投懷送抱。
從來都沒有馮亦恒得不到的女人。所以,他也沒有在乎過女人。
清純的,妖艷的,嫵媚的,浮華的,高傲的……都不過是一樣的貨色。只要他肯拿錢哄、花時間陪,最后都能到手。
反正他有的是錢。反正他也有的是時間。
所有女人,一旦得到,他便立刻丟棄,如丟棄一件只穿過一天便不再喜歡的衣服。“已經(jīng)睡過一次的女人,還有什么意思。”馮亦恒的名言,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圈子里人盡皆知。可是女人,還是一個個那么聽話的被他招之寄來,而后揮之即去。
每個女人都以為自己是特別的。所以受了錢和時間的蠱惑哄騙,總要來試一遭。
可馮亦恒篤定,所有女人都是一樣的。所有女人都像他媽媽一樣,會拿了家里的錢和另一個男人過快活人生。從此連他都不顧。從七歲到現(xiàn)在,他沒有再見過媽媽。
他天生會經(jīng)商,年紀(jì)輕輕便把父親幾個多年不見起色的生意項目搞得風(fēng)生水起。身邊一群鶯鶯燕燕,他想要哪個便能得到哪個。
他想,這樣真好。游戲人間,總好過像父親一樣,被一個女人騙走家財。世間哪有真情。所有的東西都能用錢來交換。交換不了,不過是因為錢不夠,或者時間未到。
只是很多個晚上,他總是能聽到有個極溫柔的女聲在夢里給他唱好聽的江南小調(diào)。“春季里杏花開,雨中采茶忙呀。夏日里荷花塘,琵琶丁冬響。秋天里桂花香,庭院書聲朗呀。冬季里臘梅放,太湖連長江。”
語調(diào)輕柔,聲韻婉轉(zhuǎn)。每一個音里,都有江南的味道,濕濕的,甜甜的,很柔軟的味道。
好像小時候,媽媽常唱這曲子哄他睡覺。他記不清了,但他篤定夢中人不是媽媽。因為早在七歲那年,媽媽就在他心里死了。
2
馮亦恒遇到陳七瑤是在越南的胡志明市,這是南越最大的城市,它曾經(jīng)叫西貢。
因為生意上的原因,他要在這個城市呆一段時間。七月的西貢,炎熱、潮濕,空氣里總是悶悶的味道。街頭來往著如海潮一般的摩托車,這是一個喧囂而沸騰的城市。他曾看過杜拉斯寫的西貢。杜拉斯說,西貢腐爛的空氣中夾雜著明媚又憂傷的味道。馮亦恒沒聞到這種味道。
他沒想到,竟在一家小畫廊里見到一個散發(fā)這般味道的姑娘。
那天,生意上的事拖著解決不了,他索性在街上閑逛,不經(jīng)意地走進(jìn)一家賣畫的小店。推開門的一剎那,他好像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顏色。店里墻上掛的每一幅畫上,都是花。五彩斑斕,流光繽紛,那么多奪目的顏色與花朵匯聚在一起,明媚耀眼,好看到極致,卻一點都不張揚。
門邊站在一個姑娘,穿著黛青色麻布裙子,白色布鞋,黑色的發(fā)垂到腰邊,不是越南姑娘的長相。果然,她對他說:“先生,你好啊,買畫嗎?這里的畫都是我畫的。”是中文。
“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國人?”馮亦恒笑,右邊臉頰有一個淺淺的酒窩。
不知為何,姑娘怔了一下。“感覺。”頓了好一會兒,她才聲音輕輕地說:“看你很像中國人,于是就直接講了漢語。”
馮亦恒不禁玩味般的看著面前這個姑娘。她站在一堆明媚的花兒里,面容清秀淡然,眼角有說不清的憂傷。她那輕輕軟軟的聲音有些熟悉,卻想不起在哪里聽過。
他笑,嘴角邪邪地?fù)P起一點,右邊面頰的酒窩若隱若現(xiàn)。“把你這里不好賣的畫,都給我吧。”馮亦恒說著,便從錢夾中拿出一張卡,放到桌上的Pos機旁邊。
這姑娘盯著他的笑看了許久,才輕輕道:“我不這樣賣畫的。”說罷伸手把那張卡推到馮亦恒手邊。
馮亦恒抬手,落下時卻沒接住那張卡,反而把她的手握住。“那如果我不買畫,只買你,怎么說?”玩笑一樣的句子,馮亦恒講起來最是順暢。
姑娘略驚了一下,卻沒把手抽出。她抬頭,正對上他的笑,帶著調(diào)情的味道,右邊面頰的酒窩陷得恰到好處。
“好啊,那你晚上來。”還是那么輕輕軟軟的聲音。
輪到馮亦恒怔在那里。他沒想到,這么容易。如此清秀冷淡的姑娘,他原以為要多費一點功夫的。
“我叫馮亦恒,你叫什么?”第一次,他對一個女人的名字有些好奇。此前,他向來只看姿色,不問名字。反正每個女人只睡一晚,知道名字也沒什么用。可是這次,不一樣了。
“陳七謠。歌謠的謠。”她輕輕地說著,歌謠的謠,是啊,她不也正像一首輕輕柔柔的歌謠嗎。這樣的歌謠,好像在哪里聽過。
3
馮亦恒很期待,和之前每一次的期待都是不一樣。這個叫陳七瑤的女孩讓他好奇。她好像勾起他內(nèi)心深處的一種溫柔,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溫柔的存在。
西貢的晚上依然潮濕。街上摩托的聲音喧囂嘈雜。他推開那個小畫廊的門,五顏六色的花在夜里還是明媚的。
陳七謠見他進(jìn)來,起身,牽他穿過略顯昏暗的小店,走到里間,再轉(zhuǎn)身上樓。樓梯很窄,只有一盞光很微弱的燈,要仔細(xì)看著臺階才敢走。
樓上只有一間,是陳七瑤的臥房。屋里沒有畫,沒有花。床上是黛青色的被子。
馮亦恒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每一次,都是他如獵人一般捕獲女人。這一次,他卻像成了這個女人的獵物一般。
“你到底什么樣的女孩兒?”他攥住她的胳膊問道。聲音有些狠,有些冷,仔細(xì)聽還有些迷茫與怕。
陳七瑤看著他,沒有回答。許久,她有些喃喃地說:“你笑給我看好不好。”你笑給我看好不好。她整個人恍惚了一般,只重復(fù)著這一句話。
他竟然聽話地笑,嘴角勾起,右邊面頰的酒窩深陷。而后,笑著吻上去。他抱著陳七謠,吻得認(rèn)真又溫柔。唇齒纏綿,纏纏繞繞。舌尖滑過之處,輕輕柔柔。
黛青色的被子,仿若最清透的底色,上面畫著兩人纏綿交歡的姿態(tài)。溫柔著,流淌著,蕩漾著,歡愛著。人說從心上起的是情,從枕席起的是欲。只是深陷其中的人怎明了,這到底是情還是欲。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于停下來躺在床上,靜靜的,能聽到窗外濕濕涼涼的風(fēng)。
我給你唱首曲子吧。陳七謠說著,似乎根本沒想等馮亦恒的回答,便徑自輕輕柔柔地唱了起來:“春季里杏花開,雨中采茶忙呀。夏日里荷花塘,琵琶丁冬響。秋天里桂花香,庭院書聲朗呀。冬季里臘梅放,太湖連長江。”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在越南聽到這個小調(diào)。原來她輕輕柔柔的聲音,是他夢里的聲音。她唱的歌謠,竟是他在很多很多年聽過的歌謠。是那個他總是刻意躲開,卻總在夢里出現(xiàn)的歌謠。
“明天,我還要來。”第一次,馮亦恒不再想睡過一次便丟棄,他想要這個女人,想要讓她繼續(xù)留在自己的生命里。
他聽著陳七謠呼吸的聲音,緩慢的,安靜的。終于,那個輕柔的聲音說:“不,不要來了。你終究,不是他。”
馮亦恒蹙眉。“他?他是誰?”他突然升起一股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妒意,卻還是努力平復(fù)著聲音:“如果他是你的劫,那就讓我?guī)湍愣冗^這個劫。”
陳七瑤的呼吸,安靜又緩慢。
4
第二天,馮亦恒去陳七瑤的小店,門是鎖著的。一連很多天,門都是鎖的。
生意上的事已經(jīng)解決了,秘書催他回北京。可他卻給自己放了個假。他還堅持著他的理論:征服女人只需要兩種東西,錢或者時間。
他想,這個叫陳七瑤的女人,或許是要多耗些時間的吧。越南的街頭總是到處都是摩托,他索性也買了一輛。他每天開著摩托在西貢的街上亂逛,等陳七瑤的小店開門。
七月的西貢熱得讓人渾身都沒有力氣。汗味在空氣中發(fā)酵,悶在這個城市的上空。馮亦恒騎著摩托穿過一條有些逼仄的小路時,竟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黛青色的裙子,垂到腰際的黑發(fā)。原來她走起路來也是這般裊裊婷婷,輕輕柔柔的。
馮亦恒停下車子,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第一次,他為如何開口與一個女人講話而發(fā)愁。神思游蕩著,他未察覺有輛開得飛快的摩托擦著他的胳膊開過。心里一煩,正想罵,卻看見那輛摩托也擦過了陳七瑤的身邊,還順走了她手里拿的包。越南的飛車搶包,果然是聞名全世界的。
他看到陳七瑤瘋了一般叫喊著,不顧一切地向那輛摩托奔過去,像是拿出平生所有的力氣般跑著。
“該死!”馮亦恒罵了一句,忙打火開動摩托追去。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竟會為了一個女人而開著摩托車去追小偷,而且還會不要命似的撞上小偷的摩托,再廝打幾個回合,直到把那個包奪回來。可是一切,就這樣發(fā)生了。
他拿著那個包一瘸一拐地回到陳七瑤身邊,看到陳七瑤驚慌地走向她,汗水和淚水在臉上混在一起,卻還是蓋不住她的清秀。馮亦恒把包拿給她,他覺得自己在那一刻,就像是她的英雄。
“打開看看吧。”他說著,把包遞到她手上。她還是慌慌的,顫抖著打開包,里面只有一幅鑲著木質(zhì)邊框的小畫像。畫上的人,是陳七瑤。她像得了失而復(fù)得的寶貝一般,把那幅小像抱在懷里。整個人還在忍不住發(fā)抖。
“是你自己畫的嗎?這么寶貝。早知道就一幅畫,我就不這么賣命地幫你追了。對了,你最近怎么都沒開門啊?”他又那樣玩世不恭地笑著,語氣里滿是輕佻。
陳七謠仰起頭,認(rèn)出了他右邊臉頰上的酒窩。原來,是他。“我,生病了,所以沒開門。這個,不是,不是我畫的。不過,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輕輕柔柔的聲音,顫抖著,卻那么懇切。
“那,是他?是他畫的?”馮亦恒試探著問。他不知道,原來自己竟這么敏感。
陳七瑤猛地抬頭,又看到了那個酒窩。半晌,她開口道:“你撞疼了嗎?要緊嗎?等你休養(yǎng)幾天,我?guī)闳タ翠毓影伞!?/p>
這次,又是她主動。而他,還是像被捕的獵物般順從。“我沒事。明天,就帶我看湄公河吧。”馮亦恒自己都說不清,這一次,究竟是怎么了。
5
湄公河河水是混濁的,就像杜拉斯寫過的那樣。河面很寬,天很遼闊。泥沙色的江水奔流而過,它們從瀾滄江而來,去往南海。
陳七瑤和馮亦恒包了一艘小船。小船在渾濁而開闊的江面上行駛著,帶他們?nèi)ネ系男u。江面上飄著很多綠綠的睡蓮。它們像是隨時都可能被江水沖走,但又無比熱烈地生長著。
船停在了一個小島旁邊,陳七瑤帶馮亦恒下船,改乘更小的僅供兩人乘坐的小木船進(jìn)島。一個當(dāng)?shù)氐膵D人戴著斗笠,坐在船頭搖槳。馮亦恒拿出剛剛在小島的攤位上買的斗笠,戴到陳七瑤頭上。她回頭,看著他,突然就笑了。他第一次看到她笑,那么好看,像三月江南的水,又柔美又動人。他還趁人不備偷偷在小島上摘菠蘿送給她。菠蘿小的不像話,陳七謠也笑得不像話。
晚上,他們回到湄公河邊,兩人迎著江邊的風(fēng)站著。
“給我講講他的故事吧。”馮亦恒像是想了很久,終于問出了口。
陳七瑤看著傍晚并不平靜的江面,輕輕開口道:“我知道你會問,所以才帶你來湄公河。我一直想,如果有一天要講出過去的事,最好就要在湄公河邊。這樣說完的話,就能像江面上的睡蓮一樣,終有一天,會沉下去。”
陳七瑤就這樣輕輕的,說起她并不快樂的童年。她從小父母離異,各自組成家庭。她與奶奶在江南的一個小城里長大,后來,奶奶也走了。她就一個人長大。一個人長大的孩子,最渴望找個人依賴。于是當(dāng)那個人出現(xiàn)時,她便毫不猶豫地跟著他走了。從江南走到北京。
那是個畫畫的人。他貪戀陳七謠的身體。北京昏暗的地下室里,他在那里一遍遍地畫著她,也一遍遍地和她做愛。他說,這個房間天生就適合做愛,你天生就適合我的畫筆。他說,這是改編的杜拉斯的一個句子。為了他,她也去看杜拉斯。她對他說:“過段日子,你帶我去看看湄公河吧。”他沒說話。后來,他爭取到一個出國的機會,可是卻沒有帶她一起走。
原想要與他一起畫遍世間繁花。不想,最后還是個落紅滿地胭脂冷的結(jié)局。
“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她輕輕地說著:“再后來,我就帶著他給我畫的最后一張小像,一個人來到越南。他曾教我畫花兒,我就畫了一屋子的花兒。然后,我遇見了你。你和他一樣,都是右邊臉頰有一個酒窩。你第一次沖我笑時,我竟把你看成了他。那天,我拿著那幅畫想換一個新框,不想?yún)s遇到了那回事。還好,有你。”
陳七瑤又沖他微微笑了。這一回,他有些心疼。他抱著她,說:“我們回家吧。”
6
黛青色的被子,翻滾著,糾纏著。馮亦恒感覺陳七謠緊緊纏繞著他,包圍著他,像水。又熱烈又溫柔,又絕望又依戀。
最后,他們躺在那一片濛濛的黛青色上。陳七謠輕輕柔柔的聲音,緩緩地唱著:“春季里杏花開,雨中采茶忙呀。夏日里荷花塘,琵琶丁冬響……”突然,歌聲停了。
“怎么了,怎么不唱了。”馮亦恒轉(zhuǎn)身抱著陳七謠,溫柔又心疼。
陳七謠看著他,怔怔地想,是聽誰說過,男人眼里有疼惜的時候,便是愛了。
“你愿意娶我嗎?”輕柔的聲音,那么期待,又那么絕望。一個人長大的孩子,總是想,找個人依賴。
馮亦恒怔住了,許久,空氣安靜到讓人難受。
終于,陳七謠輕輕地笑:“算了,是我不好。”然后繼續(xù)唱道:“秋天里桂花香,庭院書聲朗呀。冬季里臘梅放,太湖連長江。”
第二天,馮亦恒沒有再來。
又過了一段時間,那條街上的小畫廊也關(guān)門了。
7
回到北京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馮亦恒都郁郁不樂。他想,他最后不是把那個叫陳七謠的女人征服了嗎?她說讓他娶她。他是征服者,為什么,這么落寞。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用錢和時間贏得每一個他想要的女人,睡過一晚就棄之不顧。可他覺得,還是落寞。不知是缺了什么東西,讓他格外難受。
是了,再也沒有女人,會為他唱那個江南小調(diào)了。那輕輕軟軟的聲音,再也沒有了。
他終于想起,這個小調(diào),就是夢里常出現(xiàn)的歌謠,就是七歲以前,媽媽唱來哄他入睡的歌謠。
這么多年,他終于想要去媽媽的家鄉(xiāng)看一看。他想,他不是為了媽媽,而是為了再聽聽那首歌謠。
江南的小城,總是濕濕潤潤的。紅花翠柳,都像被水浸過似的,又清亮又溫柔。他走過窄窄的石板路,耳邊都是好聽的吳儂軟語,輕輕柔柔的。
猝不及防般,那個黛青色的身影又闖進(jìn)了他的視線。還是黛青色的裙子,還是及腰的黑發(fā),走起路來也是裊裊婷婷。
他禁不住跟過去,見她走進(jìn)了一家小店。這家店,經(jīng)營越式法餐。他走進(jìn)去,見一個男人正接過她手里買的菜。兩個人很親昵地說著什么。男人是越南人的長相。舉手投足間,待她都是極盡溫柔。
她回頭,看到他,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像招待普通客人般招呼他。
“你結(jié)婚了?”馮亦恒問道。第一句話,就是這般急切又直接。
她笑,像三月里江南的水。“是,結(jié)婚了。我在越南遇見他,他待我很好,還愿意和我一起回家鄉(xiāng)。我們開了這家越式法餐的小店,他當(dāng)廚師,我招呼客人。”
一個人長大的孩子,總是想找個人依賴。她原以為此生無望。可上天,終歸仁慈。
他點了一個越南火鍋自己吃。甜,酸,辣,各種味道夾雜在一起。多像是這些年,他過的生活。
離開時,他突然抱住陳七謠,久久不肯放開。陳七謠拍拍他的肩膀,輕柔地重復(fù)著:“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啊,他們各自絕望又失落的時光。那些他對媽媽無比怨恨的日子,那些她被拋棄后孤單絕望的歲月,都過去了啊。
他放開她,轉(zhuǎn)身慢慢離開。他聽到她輕輕的歌聲,那么溫柔地唱著:“春季里杏花開,雨中采茶忙呀。夏日里荷花塘,琵琶丁冬響。秋天里桂花香,庭院書聲朗呀。冬季里臘梅放,太湖連長江。”
馮亦恒曾以為,他是陳七謠的救贖,他要帶她渡過一個心上的劫。
可他現(xiàn)在明白,其實,陳七瑤也是他的救贖。她唱出的,是他命里的歌謠。那個歌謠曾被恨意遮住,隱匿在心間最深處。
而今,他感覺心間突然變得澄澈透亮。他終于也開始向往,那些煙火世俗的幸福。那些唯有真心,才能換來的幸福。
鹿十七:簡書推薦作者。本科學(xué)的法語,碩士又讀了傳播學(xué)。目前游走在北京城里。生平最大志向,是用手中之筆溫暖世態(tài)炎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