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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風(fēng)起，后來我才知道你是攝影師。
? 原來你也和我一樣，四處奔波，采集風(fēng)景。我用畫筆繪制，你用鏡頭定格，我們都在描繪別人的風(fēng)景，卻不料想有一天，會跌入對方的風(fēng)景里。
? 我謝過留宿我的牧民，加入你的團(tuán)隊。
? “這樣很好，原來我還擔(dān)心會苦了你，怕你受不了居無定所的日子。”你攬著我的肩親我的額頭。
? “那現(xiàn)在呢，知道我原本就居無定所，你就不擔(dān)心了嗎？”
? “不擔(dān)心了。”你忽視我的一臉憤慨，揉亂我的發(fā)頂，“但是很心疼。心疼你一個人漂泊這么久，沒有依靠。一個女孩子，為什么要過這樣的生活？”
? “因為……本來也沒什么依靠吧。”
? “那現(xiàn)在可有了？”你明知故問。
? 我嘟起嘴巴，“哼哼，遇到一個油嘴滑舌的家伙，有待考證。”
? “是這樣嗎，我怎么覺得某人口是心非啊。”
? “程風(fēng)起！到底是誰口是心非??！”
? 我忍無可忍，卻被你大笑著一把摁在懷里，憋的半天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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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風(fēng)起，你總愛叫我“云云”。我曾詫異你為何這樣稱呼，這樣溫柔又纏綿的稱呼我。你說叫我“飛揚”的人可以有很多，叫我“云云”的只有你一個。
? 你愿意做我的獨一無二，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 自我流浪以來，我從未在一個地方逗留過久。我不知疲憊，馬不停蹄，赴命般的從一個地方奔向下一個，不留戀也不期待。我以為我的時間矜貴而薄情，它喜新厭舊高高在上，不容許我放慢腳步?？墒牵矣鲆娏四?。
? 我們在格根塔拉度過了三個月的時光。
? 你會在清早吻著我假寐的眼睛喚我起床，在我寫生的專注時候死乞白賴逗我分心，你時常一本正經(jīng)地將我戲弄至滿臉通紅，吃飯時理所當(dāng)然的吃掉我嫌棄的茄子和豆芽……程風(fēng)起，有你的日子太過美好，以至于我不可自拔，縱情揮霍著大把的時間。
? 三個月后的一個黃昏，我們牽著手在草原上散步。盡管你神色如常，可我清楚的知道，你有很重要的話要講。
?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你將我?guī)У轿覀兂跤龅牡胤健?/p>
? “云云?！蹦銣厝嶂翗O的眼眸里竟然透露出脆弱來，“我在外面呆的太久，家里人催我回去?！?/p>
? 我懵掉了。你要走了嗎？那我呢，我怎么辦？
? “能不能……能不能不走……”我低下頭，眼睛酸酸的發(fā)脹。
? “你不想跟我回去嗎？云云，我知道你自由慣了，我們就住一段時間，然后我?guī)闳シ▏貌缓?？你不是一直想去普羅旺斯嗎？”你循循善誘。
? “所以，你是要帶我一起？”我抓住你襯衫的領(lǐng)子，“你不丟下我？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對嗎？”
? “嗯？”看樣子你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 “程風(fēng)起！”我大叫，快樂地咬住你的唇。
? 三天后，在去往上海的列車上，你還在不依不饒，怪我不相信你，害的你擔(dān)心我不肯跟你走。
? 可是程風(fēng)起啊，你不明白，一個人孤單了太久，就貪戀兩個人的感覺。我是如此害怕我們分開，哪怕是一分一秒，我都會空虛又無助。
? 然而，后來我常常后悔，后悔我的懦弱和妥協(xié)。如果我能勇敢，能無所畏懼，如果我沒有跟你走，而是在格根塔拉安心地等你回來，甚至我能撒潑耍賴阻止你回家，如果這些如果都不曾是如果——
? 是不是，是不是我們的結(jié)局就會不一樣。
? 程風(fēng)起，那是我第一次走進(jìn)你的家里，也是唯一的一次。
? 我也是這才知道你出身不凡，身份矜貴。
? 我見了你端莊優(yōu)雅的母親，不怒自威的父親，還有你提過的紈绔風(fēng)流的兄長程嶼清。
? 他們并未對我無禮，相反，他們對我禮遇有加。這種周到的禮數(shù)像表演一樣生動流暢，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 可是隱忍的又何止我一個呢。你敷衍的樣子讓我心疼。
? 離開時你想跟我一起出來，被你母親攔下，“阿風(fēng)，跟你父親去書房，他有話要對你說?！?/p>
? “不去?！蹦銧恐业氖植环?。
? 你母親也不強(qiáng)求，轉(zhuǎn)而圓滑的對我說到，“云小姐，請見諒，但也請你體諒我們做父母的思念兒子的心?！?/p>
? 牽著我的手突然就加大了力道。
? 原諒我，程風(fēng)起。原諒我除了更緊地回握你的手什么也做不了。我不畏懼程夫人，我忌憚的是你母親。
? “我一個人就好?！蔽以噲D把手抽回來。你不肯松手，僵持了一會，卻還是放開了我。
? 我眼睜睜的看著你的背影消失在了雕花扶梯的轉(zhuǎn)角處。
? “云小姐不必?fù)?dān)心，我讓阿嶼送你出去?！?/p>
? “不必麻煩了，今日多謝伯母招待?！蔽肄D(zhuǎn)身就走，再也不想多待一刻。
? 可是程嶼清還是跟了出來。
? 我停下腳步，“你想說什么話現(xiàn)在可以說了?！?/p>
? “云小姐不僅人長的漂亮，腦子也很聰明。知道我有話要說——或者我們可以理解為，有人讓我有話要說?！彼跉馔嫖?，“我還真是有點喜歡你了。”
? “我卻不只有點討厭你。”
? “呵?！背處Z清笑的諷刺，“我那尊敬的父母讓我?guī)У氖裁丛挘氡卦菩〗阋睬宄Ｎ铱刹辉赴踪M口舌?！?/p>
? “你可以走了?！蔽译[忍不發(fā)。
? “可是，碰巧我真的有話要說呢，不知云小姐有沒有興趣聽一聽?！?/p>
? “抱歉，我沒有?！?/p>
? “云飛揚?！彼暗牟辉偈窃菩〗?，而是云飛揚。
? 這個從一見面就神情慵懶的紈绔公子，瞬間變得嚴(yán)肅，和上一秒判若兩人。這樣的轉(zhuǎn)變讓我莫名惶恐，讓我認(rèn)為決不能聽他把話說完，不然就會發(fā)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 “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蔽蚁胩?，卻被程嶼清一把抓住手腕。
? “云飛揚，你會輸?shù)?。”他語氣平靜，如同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 “我不會！”我越來越慌，恨不得捂住他的嘴或是自己的耳朵。
? “你會?！?/p>
? “我說我不會！”
? “云飛揚！”程嶼清力氣大的幾欲把我的手腕捏碎，“你要真是那么自信，你慌什么？你躲什么？”
? “我沒有……”
? “你有！你最好趁著還沒陷入太深早點放棄，不然你會一無所有！”
? “我不！我本來就一無所有！”
? “那命呢，你連命也可以不要嗎？”程嶼清神情古怪。
? 我驚呆了。他為什么這么問，他怎么會這么問？
? “你，可以為了和他在一起，連命也不要？”程嶼清又問了一遍。
? “可以?！蹦且豢蹋艺J(rèn)真的無以復(fù)加。
? 程風(fēng)起，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故事。二戰(zhàn)時期，一個戰(zhàn)俘集中營里的人沒有食物，他們已經(jīng)吃掉了所有可以吃的東西，最后只剩下一小節(jié)蠟燭，可是他們卻點燃了它。因為他們深知，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黑暗。
? 我的世界黑暗過，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放棄你。
? 你是我的光。
? “你走吧。”程嶼清說。
? 痛苦在他臉上一閃而逝，卻被我捕捉到，我如夢方醒，“你問這個是什么意思？”
? “隨便問問?！背處Z清語氣淡淡，卻被我聽出了一絲自嘲的意味。
? “記住你的話。”他說。
? “如果真有這么一天，我會做到?！蔽椅站o雙拳，大步離開。
? “有件事，我原本不打算告訴你?！?/p>
? “是什么？”我心里繃緊了弦。
? “家里給阿風(fēng)尋了一門婚事，算是兩家聯(lián)姻。下個月就要訂婚了?！?/p>
? 啪。
? 弦斷了。
? 程風(fēng)起，那日我脫下鞋子，不顧路人異樣的眼神光著腳在街上四處游蕩，仿佛又回到十五歲。
? 那時我母親剛剛?cè)ナ溃沂チ宋椅ㄒ坏挠H人。痛苦無處遣懷，我就每天赤著腳在街上走很久，直到身后留下一串紅色的足跡。
? 我用行走消磨時間的慢長，用疼痛提醒自己還存在。
? 當(dāng)我終于允許腳底的傷口愈合，我開始瘋狂迷戀行走，從此十年漂泊。
? 我曾將這些往事塵封起來不肯觸碰，固執(zhí)的認(rèn)定不為人知就是不曾發(fā)生。但我從未忘記那天地間無可依傍的疼痛是怎樣的撕心裂肺。
? 程風(fēng)起，我有多久沒那樣疼過了？
? 直到深夜，我才回到公寓。
? 把鞋子穿好，一如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我已想好，等天亮了，就離開。
? 在門口，我與你四目相對。
? 我站在原地。你我之間，三五步距離，卻如同萬丈溝壑難以跨越。
? “你去哪里了?！蹦憔徛_口，聲音沙啞，暗流涌動。
? “沒去哪?！蔽艺J(rèn)真想了想，如實答到。
? “沒去哪！云飛揚，你就沒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你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我。
? “你想讓我說什么啊?！?/p>
? “我想讓你說什么？云飛揚，你真是好啊！”你痛心疾首，“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擔(dān)心你擔(dān)心的要死！我怎么都聯(lián)系不上你！我以為你他媽的跑了！”
? 程風(fēng)起，為什么，你會以為我跑掉了。究竟什么事，才能能讓你怕我跑掉了……
? “程風(fēng)起啊……”我身心俱疲，“我們……分手吧?！?/p>
? “你，再說一遍?！蹦闫D難的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
? “我說我們分手吧。”我扭過頭不敢看你，“這是我提的，你要真是氣不過，就罵我，要不，打我也行?！?/p>
? “打你？我倒是真想抽你！云飛揚，你還真是大義凜然??！”你粗魯?shù)膶⑽乙话训衷陂T板上，眼睛里的怒火好像能能把我燒掉，“看著我！我叫你看著我！云飛揚，誰準(zhǔn)許你提分手的？誰給你膽子提分手的？你信不信，你再他媽的提分手倆字兒我就弄死你！”
? 我怎么也不肯看你，你就用力扳過我的臉。我好屈辱，卻拗不過你，只能絕望的閉上眼睛，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涌，臟了我的臉，濕了你的手。
? “程風(fēng)起”我哭出聲來，“你這樣又有什么意思呢？你明明都要訂婚了啊?！?/p>
? 你瞬間沉默。
? 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你忽然將我抱住，力氣之大仿佛要將我融入骨血。
? “對不起。云云對不起?！蹦悴煌５牡狼?，“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因為這個，我以為你不知道?！?/p>
? “你根本就沒打算讓我知道對不對！你想瞞著……唔……”我剩下的控訴被你堵在了嘴里。
? “云云，寶貝?！蹦阄侵业淖旖?，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我不會和除了你以外的人結(jié)婚，相信我。”
? “……好，我信。”我無力的閉上眼睛。
? “再給我一點時間?！?/p>
? “好?！?/p>
? “等我?！?/p>
? “好?！?/p>
? 程風(fēng)起，那日的最后還是要分別，而分別之后我很久沒有見過你，每次電話也是沒說幾句就匆匆掛斷，可我相信你一定在為我們的未來努力著。
? 我是午夜前的仙度瑞拉，虔誠的乞求上天，保佑我來之不易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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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母親找過我，再見到她我居然有些欣喜。我想一定是你讓她無能為力，才使得她轉(zhuǎn)移方向，從我這里尋求突破。而我又怎么會讓你失望。
? 程風(fēng)起，最后我把你母親氣跑了，你可不許怪我。
? 后來我在電話里告訴你這件事的時候，你笑得好聽，說我是“‘飛揚’跋扈”。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未完待續(xù)?( '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