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許先生是個不懂拒絕別人的老好人。
當有人跟他說“做我男朋友吧”時,他從不會拒絕。因為他總是覺得孤獨。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呢?是靈魂還是肉體?仿佛總有一個巨大的空洞讓他時刻覺得寂寞孤獨無法呼吸,于是他擁抱每一個能給予他懷抱的人。男人,女人,丑的,俊的,年老的,年少的。
他抱住每一個能確定的目標,仿佛是將要溺死的人抓住每一塊觸手可及的漂浮物。
一開始他并不是這樣的,他也曾經愛過,只不過每次都愛錯了人。在一段段的暖昧關系中他輕易地付出了滿滿的真心,結果收獲的卻是滿滿的心碎。
于是許先生告誡自己:“絕不能主動愛人,只有愛自己的才更可靠?!?/p>
但即便這樣許先生的每段關系都過不了三個月。許先生也明白自己給不了別人真正的愛,就像那些曾經傷害過的他的人一樣,許先生用自己的“將就”給那些愛上自己的人們無法實現的希望,結果,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對他們的傷害。
許先生討厭這樣的自己,所以他決定不再愛了。
2.
許先生第一次看到白先生,在朋友的攝影店里。
和大多數攝影店一樣,店里面擺著許多的模特樣片,張先生的照片就掛在那許多樣片之中,很顯眼:一位穿著襯衫的青年,雙手交疊,微皺著眉頭,睜著大大的睛睛凝視著鏡頭。
許先生發現自己目光無法從那照片挪開。他故作隨意地問:“這是哪來的模特啊?”
“一個朋友在店里拍的寫真,不是模特?!迸笥鸦卮穑皠倓偛藕鸵蝗褐驹刚邚奈疫@里下去,說不定你們還在路上碰到的?!?/p>
許先生這才想起來,剛剛在攝影店的樓下,他曾碰到一大群花樣少年嘻笑著從身邊擦肩而過,或許,這其中就有照片中的那個人吧。
這么漂亮的人,要是能認識就好了。
忘了說了,許先生除了是個老好人之外,還是個近視+臉盲。
當天的NGO會議上,他試著在那一群人中找到那張照片的主人公,但卻是徒勞。會議結束,大家很快各自分散了。
3.
“你知道嗎?昨天的會議上有人看上你了,要我介紹呢。”
第二天,在萊迪廣場挑衣服的時候,朋友忽然笑瞇瞇地說。
“哦。是啊。”許先生笑了一下,他并不討厭被人喜歡,那種感覺總能讓自己的虛榮心得到滿足。
“我跟他說你在萊迪,他正在附近和別人逛街一會就過來?!?/p>
“哦?!?/p>
在萊迪的地下通道,那是許先生第一次正式遇見了白先生。當時白先生的身邊還有兩三個一起的同伴。他們一群人一起繼續逛街。許先生已經記不起來那張照片里的臉到底是什么樣的,只是覺得很在意在這一群人中,白先生那張似乎很熟悉,很讓人心動的臉。
“喜歡你的人就在這些人中間。請我吃飯就告訴你是誰”朋友偷偷壞笑著說。
“去你的,我才不要?!?/p>
話說這么說,但是許先生心里還是忍不住想,如果那個人就是白先生該多好。但他默默地打消了這個念頭,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4.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許先生沒有想到,白先生就是令他感到驚艷的那張照片的主人公,而且也正是那個說喜歡上他的人。
每次回想起逛街結束時,白先生要走自己手機號碼時的情形,許先生總覺得當時自己的嘴巴是跟傻瓜似的大張著的。
喜歡自己的人,自己也喜歡。這該怎么辦呢?
決不能愛上自己喜歡的人,尤其太年輕的人,一定不會對感情認真的。
許先生這樣想著。那時許先生已經25歲,覺得自己已經看透看穿了感情這回事。而白先生看上大概起碼要比自己小三歲,應該剛二十出頭吧?和這樣年輕的人談戀愛,合適嗎?所以當白先生用短信向許先生表白時,許先生難得的拒絕了。
但許先生沒有想到的是,白先生并沒有就此放棄,甚至當許先生已經回到自己的城市之后,白先生仍堅持要到許先生的城市和許先生面談。
在香樟樹葉掉了一地的季節,白先生坐了近三個小時的長途巴士來到了許先生的城市,許先生前去車站迎接,遠遠地就看見白先生瘦瘦高高的身影,在人群中看起來那么的落寞。那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一起吃過晚飯,許先生將白先生安置在了一家賓館,這一切的程序似乎和以往的各種ONE NIGHT STAND沒有什么兩樣,許先生大概會留下來陪白先生過夜,然后第二天一早各奔東西。
但是這次許先生什么也沒有做,他把白先生安置好,在前臺預付過房費就告辭離開了。
他發現自己很喜歡跟白先生聊天,他很欣賞白先生的博學,他發現白先生很單純,那種有點孩子氣的單純讓自己心動又害怕。
越是真心喜歡,才越是小心謹慎吧。而且象自己這樣的人,一定會讓對方受傷害。不,自己也一定會狠狠地受傷吧。
雖然感覺把白先生一個人留在房間里有些對不起。但許先生還是趁著自己還能保持理性的時候離開了。
雖然短暫,許先生心里想,至少他們的這段相遇還是純真又美好的。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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