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荒蕪的時候,開始喜歡滿天星斗,月夜柔和的光澤連同烈酒的余溫鋪灑在繾綣的身軀上;內心孤寂的時候,開始喜歡一樹繁花,燦爛優雅地盛開在未名的角落;內心平淡的時候,開始喜歡走在雪地上,微風輕拂,雪花一不小心就染白了頭發。年少的一紙歲月里,吹著短笛的少年游牧放歌,春走秋來,冬夏輪回。青春在他的指尖劃過,在他的心里流淌,在他的黑白鍵上徐徐綻放。
人如其名,博爺是個能不帶干糧在浩無邊際的書海里自high三天三夜的人,是個能不抓耳撓腮讀完《百年孤獨》的人,是個離開鋼琴一天就愁眉苦臉的人。當然,還是個名副其實的‘黑人’。莫名其妙的是,他自然而然露出一口白牙放肆的笑時,卻毫無違和感。凸出的喉結毫不害羞地彰顯著旺盛分泌的荷爾蒙。修長的手指承載著他與黑白琴鍵那繞也繞不開的情結。有故事的人總能體察別人看不到的世界,縱使山水萬重,也能和幕布外的人意外邂逅,喃喃自語;有故事的人總能在冰天雪地里守望來春暖花開,經歷告訴他主人公會在飽經苦難后見到頭頂光環的救世主;有故事的人走得很慢,畢竟路太長,孤獨的人得把自己慢慢分享給花草樹木,曲徑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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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爺中途才搬到了我們寢室,大部分時間里,他都在小心翼翼地經營自己。脫口便是‘謝謝’ ‘麻煩你了’的字眼。有一種能讓平日在宿舍里爆粗口的兄弟們啞口無言的功效。他的東西總是那么整潔,連腳盆都塑封上了自己的名字。精致的人最喜歡灰塵,因為抹掉他們后會有一絲快感與愜意。日復一日的相處,彼此逐漸熟絡起來。知道了他也有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有自己的小秘密,在夢里也有自己想去的遠方。他碎碎念的人在新加坡,畢業季無情地把整個南海隔在兩個人中間。他說他能透過那片藍色的波濤喜聞樂見另一個世界,他說他會無比珍視現在所擁有著的一切。4471km的距離于他而言或許長過天與地,同處東八區卻像是有著數也數不完的時差。他溫柔守護的東西,讓你不忍心去打擾,去破壞。熄燈后他偶爾會拿著小板磚諾基亞不知所云,怕經久不息的想念等不來想要的答復。就如此靜默地等候,等海鷗愛上了大海,等白霧親吻了山峰,等夕陽拉長了影子,等你說想我是你每天必修的功課。地理是他最出彩的學科,不時會從他口中聽聞與新加坡有關的一切:赤道低氣壓帶控制,下午常有雷陣雨,氣候濕熱,是少見的花園王國。。。當你喜歡上什么的時候,性格好像就變得極具有可塑性,腦海里,心里,肌膚里,處處都是她的蹤跡。博爺未曾和他人高調地說起,他篤定用力走過的路留下了串串腳印,這是他努力變得優秀而留下的痕跡。無論日子怎樣變遷,依舊喜歡,或是不再貪戀,那份最真摯的回憶將會棲居在心里的一寸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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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苛求完美的人.就像他買的書一概都是最好的出版社出的精裝版.他在《了不起的蓋茨比》里收獲心得,在《傲慢與偏見》里扼腕嘆息.不知道是主人公感化了他,還是他活出了書里人的樣子;他發明了自己的“體操”帶動了班里人下課跟著他一起左右搖擺;他是廣播站站長,在每周一個特定的日子讓自己有辨識度的男中音回響在校園;他是學校各項活動的主持人,笑瞇瞇地看著觀眾還不忘挑逗一下主席臺上的領導.對,不知不覺忙忙碌碌中他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最好的年華里,手持鞭子策馬奔騰,零落成泥碾作塵,終于奔赴到了想去的邊疆與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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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手指長的人天生就被賦予了敲鍵盤和彈琴的使命。博爺時常打趣說鋼琴是他前世無數次擦肩而過的佳人,此生遇見了或許就再也離不開了吧。他手尖碰過的88個黑白琴鍵能彈出一封絕美的情書,抑揚頓挫的柔情有著讓耳朵瞬間懷孕的力量。藝考生壓力爆棚的時候,他還會津津樂道地和我分享集訓時吃過的美食,路過的櫥窗,接觸的人,聽聞的事。總是能把生活過成一首詩,他來吟誦,手下的雅馬哈負責忘我伴奏。臨近考試時,他一日三餐不舍地陪著白菜米飯,生怕慣壞了胃口而換來臃腫的體態。我時常被他的堅持甚至偏執而打動,像一股清流奔騰而過,為黑夜里趕路的人點亮一盞街燈。他自然如愿地在專業課中拔得全省頭籌,有些東西本就在意料之中,就像如二月黃牛般默默耕耘的人總會有自己的一方田地,哪怕今年顆粒無收,來年也定會青蔥茂盛,因為歲月從不會虧待任何一個人。藝考后他向我借了文化課的筆記拿去一頁一頁的復印,那是他對自己最狠的階段了吧,大有從頭再來重整舊山河的氣魄,我至今也無所知曉是什么給了他前行的力量,在黑暗中聲嘶力竭,聲嘶力竭而后鳳凰涅槃,鳳凰涅槃而后迎來黎明的曙光。文化課越過了一本線,大多數藝考生難以企及的高度被他登頂。登頂途中留下的汗水把荒山滋養成了綠野,把溝壑填成了通途。我不知他在回首往事時會不會被自己感動的落淚,會不會想起專業課上到晚八點一個人坐公交從鬧市回到家里,會不會在看到彩虹橋下流淌的河水時悉數自己經歷的點點滴滴;我不知道他一個人在琴房時會不會神經質地向鋼琴表白,會不會發現琴房里的椅子已經被坐得磨掉了色,會不會察覺樂譜被翻閱的已經有了破損;我不知道他夜晚聽著名家悠揚的曲子入睡時會不會走入另一個世界,我不知道他在夢里有沒有渴望和琴師來一次忘我的交談;我更不知道他是否希冀月光透過玻璃灑在自己的臉龐,就像無數年前的夜晚小女孩依偎在貝多芬的懷里講述自己的時光,而后貝多芬內心的清澗里流淌出不朽的傳世巨作。
每一個破繭成蝶的人都必然洗盡了鉛華,就像俠客們在年華的捉弄下喜歡上了刀光劍影。世界上有太多和博爺一樣的人,在兩個維度里穿梭變換。馬不停蹄的追逐并擁有想要得到的,也會在心里把自己想象成馬薩諸塞州康科德鎮瓦爾登湖畔的隱者,搭起木屋,開荒種地,與寂寞結緣,忘卻浮華喧囂。一念天堂,一念春暖花開,當一切繁華褪盡,留下的是那回歸的本色,梭羅說:如水的時間肆意的流逝,曙光微弱的明日之晨卻始終不來。唯有我們覺醒之際,天才會破曉,破曉的不只是黎明。太陽,不過是一顆晨星。
? ? ? ? ? ? ? ? ? ? ?BGM——《River flows in you》 ? ? ?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