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
很久之后,我都還在想那個問題。就是情感專家說的那個問題,如果一個男人在半夜給你打電話表白,可以直接pass掉,如果一個男人在酒后跟你表白,也可以直接pass掉。前者是一個自私的人,因為半夜了,他也不管你休沒休息,會不會打擾到你,所以這種人不能要,后者在酒后跟你表白,有兩種可能,要么,過后不認帳,酒后胡言嘛,要么自己都不確定,才借酒膽。
我一想,L是兩樣都占齊了,我為什么當時仍然要他呢?
不管怎么說,跟L在一起的日子是快樂的。用L的話說,他是那種一旦認定了就是一輩子的事,一旦愛了,只會讓對方比自己過得好的人。他沒亂說,和L在一起,吃飯,他總把好吃的東西,一個勁兒地夾到我的碗里或是我面前的盤子里,等我吃完了,他又會笑,不是要減肥嗎?那還吃那么多!那語氣明明是疼愛的卻故意說得幸災樂禍的樣子。
如果吃西餐,他會很仔細地詢問我的喜好,再為我點菜,挑選適合我的前菜,主菜,甜點,沙拉…告訴我什么菜該怎么享用,哪些配菜是哪里產的,哪種口味是來自哪個國家哪個地區,哪些食材要用哪里的才好吃等等,必竟西餐是L的專業,每次只要說到西餐,我發現他都兩眼放光。從每種配菜,點綴,到做法,制作流程……應有盡有,很專業很詳細。
我開始慢慢了解,L的西餐是在一個叫陽朔的城市,跟一個意大利大廚學的,當然,他的前女友,也是在那認識的。本來已經談婚論嫁了,可是女孩突然消失不見了。沒有任何前因和預兆。我一直問他,到底有什么原因,讓一個人可以突然走掉,再也沒出現。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為什么會走,去到哪里,電話,QQ,微信…沒有一樣東西能再聯系上她。我莫名地為他婉惜,但同時,卻又莫名地多出了一種讓我無法忽略的擔憂。
我擔心,我的前任如果突然哪一天回來了,L還會愛我嗎?L總是笑著摸我的頭,說永遠不會啦!我一下子失去了安全感,一遍又一遍地追問他,如果她回來了呢?怎么辦?你會離開我嗎?L很認真地看著我說,“永遠不會!”我問他是永遠不會回來還是永遠不會離開我?他終于有點不耐煩地回答我“她永遠不會回來!我也不會再回頭!”
不知為什么,這個答案并不能讓我心安多少。那種惶惶不安的感覺一日一日在心頭滋生,像長在心里的藤蔓,越長越茁壯。
那天吃了飯出來,走在夜色中,晚風一吹,我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不知道被L吻是什么感覺。我慢慢吸著手里的果汁,這個問題像瘋了似的在心底里發狂一樣蔓延。
那晚明明夜涼如水,我的內心卻一直熱浪滾滾,像是火山噴發前的熾烈般煎熬……可能想得太入神,綠燈沒亮我也沒看到,一直往前走,突然感覺手被人抓住用力地往后一拉——跌入一個帶著煙味的堅硬臂彎里。原來我差點被車撞,L及時把我拉了回去。
“在想什么!差點被撞了!”L顯然嚇壞了,我卻沒被嚇到,因為腦子里還在想剛剛想的問題,如果被L吻……突然一雙大手將我抱得更緊,我下意識地抬頭,只覺得雙唇立刻被冰冷的東西貼住……那一瞬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閉上了眼,只是不由自主地被那兩片冰冷的唇輾轉撫弄,由冷變熱,意識一點一點抽離我的大腦,我覺得快要站不住了,就在這個沒有路人的紅綠燈街口……
等到L放開我,我幾乎站不住,他一直抱著我沒放,我不知道自己竟然低低地呢喃了一句話,一句讓L再度吻過來的話。我說“原來滋味還不錯。”
就這么一句,換來的是L一句“暈死!“而后卻是再度吻下來。那一晚L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們不知吻了多少遍,卻像是吻不夠似的,連過路的出租車司機都吹起了口哨,直接喊了一句”去開房呀!“
當然我們最終并沒有去開房,我不是個隨便的人,我要的是一世,不是一時。
然后我開始變了。
我不再像以前一樣傻比,什么話到嘴邊又收回去,再反復推敲個幾次再說出來,戀愛中的日子越來越讓我覺得過得太快,但女孩子的心思總是細密得莫名其妙。
日子仍然是開心的。因為L總是把我捧在手心里,每天晚上打電話給我,監督我按時睡覺,不能熬夜,說女孩子要睡夠美容覺。早上會再打給我,叫我起床。我們雖然沒有住一起,但仍感覺他每天都在身邊一樣。即使每天見面仍是不夠的。大抵戀愛中人就是這樣,情話永遠聽不夠,一秒不見如隔三秋。
當然聊得最多的,不是看電影,吃東西,玩,這些戀愛中雙方必做的事,我們好像直接跳過了這一環,到了更高一層。
我們發現了更多彼此相同的喜好,而L不喜歡的恰好是我喜歡且擅長的,我不喜歡的又是他所鐘愛的,但我們剛好可以互補。我們甚至規劃了,以后在他家那塊地上的房子要怎么修。L竟然畫了簡單的平面圖,說明哪個地方干什么,哪個地方怎么樣,很詳細。而我呢,特別喜歡田園式的農莊生活。認識L以前,我就找過很多類似的文章或是書來看,也收藏了很多這樣的農莊式的宒院的圖片或是資料,應有盡有,總想著,總有一天,能找到一個和我有一樣想法的人去完成這個心愿。
現在,就在面前,L符合我所有的幻想和希望,而他剛好又愛著我,當然,我也愛著他。
我常常偷偷在心里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春節時,L把我帶回了他的老家,那個可以修一個小農莊的地方。他的家人都很喜歡我,父母都是典型的樸實的農民,老實、善良、真誠、但卻固執。他有個姐姐,和姐夫一起開著一家根雕店,在一個古鎮上。生意不好不壞,卻也能度日。
我太羨慕他們,我跟他姐姐說,我好想過這樣的日子,平淡,安寧,踏實。他們覺得我是在城里呆太久,到鄉下覺得新鮮。他們不知道,我十幾歲時就向往著這種生活,跟厭不厭倦城市完全不相干。我也不太指望人人都能理解我的愿望,我只想L理解就夠了。
農村過年,很熱鬧,每家每戶都要走動。團年好像只有在鄉下才能詮釋地這么完美。L的每家親戚都特別喜歡我,他們開著玩笑,讓L一次把大事都辦了,L的姐姐說,你們別做夢了,要一次次來,紅包也要一次次給才行。
L也笑著應酬,然后時不時轉頭看我,大手總是在這個時候,把我的小手握在掌中,用他略微粗糙的拇指一遍遍地摩挲著我的掌心。每次我都想趕快抽走,這么曖昧的動作他做得理所當然,可我卻覺得特別害羞,可他的手掌大而有力,反手將我的手抓在掌中,力道不大,卻也掙脫不了。看得眾人一陣笑,我卻尷尬不已。
L的媽媽就說,再過五年,你爸過六十了,在這之前趕緊辦了吧。聽得我覺得幸福就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我轉頭看向L,他也正看著我。一股無聲的熱流穿過我的胸口,特別柔軟。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