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不適合唱給你的情歌（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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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后的事情，清醒的幸福
回到家里，兩人都成了落湯雞。
電梯莫名其妙在檢修。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李慕子住進這棟樓，電梯從未修過，也從未出過任何故障。如果說房子著火了還有可能，電梯出故障了，絕對是不可能的。李慕子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可電梯偏偏就出故障了。
兩人沿著樓梯一直往上走，二十幾樓啊，李慕子走著走著，但并不打算走到家里，因為樓梯無窮無盡，一步一步接著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又接著一步一步，轉了無數次圈，可是似乎在原地踏步。沒有盡頭。
樓道里燈光昏暗。李慕子只能勉強看清楚周圍，如果墻上有一只蚊子，他是絕對看不清的，雖然他的視力極好。梯級的陰影分外明顯，隨著梯級升高，漸漸變得明亮。似乎前方有一塊光明的圣地，李慕子和木木美是將要到達的。可是走了太久，也沒有到達，那只不過是個幻想。那本來就是個幻想，李慕子忽然意識到。
木木美和李慕子身上的衣服全都打濕了。木木美本來穿的是裙子，裙擺展開，風一吹，煞是動人，本來就美得人間天使似的。可是裙子直直地往下吹著，仿佛被刀削過的木棒，硬板得很。裙子的布疊在一起，讓人想起被膠水黏在一起的廢紙。
而木木美穿著一雙高跟鞋。按理說，高跟鞋不會積水的。可是木木美每走一步，鞋就發出“吱”的一聲，仿佛被木木美的腳給踩疼了。
木木美的長發更是糟糕，木木美的頭發快齊腰了，此時去亂得像剛從洗衣機里出來。木木美只要用手一拋，大片大片的水珠灑得一地都是。
木木美的美全給毀了！
李慕子沒有那么夸張，只是光看著裝感覺是個僵尸，衣服和身體是一條直線，從上到下。走路時的擺手，卻給了水珠離心力，一抬手，水珠飛出去，一落下，水珠撞在地上。
而且，兩人的身后是一條痕跡，密密麻麻或大或小的水珠印，干燥的地面被一路涂鴉得沒有個形狀。
“你成落湯雞了，慕子！”木木美指著李慕子哈哈大笑。畢竟已經進樓道，沒有雨淋了，笑笑也無妨。
“你還不是水煮魚！”李慕子說，努力開玩笑，可是他覺得腦袋重重的，似乎腦袋是在腳下。而且頭發里的雨水流到額頭上，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只覺得那個地方很干燥，像夏天的田地，甚至隱隱有點發燙。李慕子狠命地甩甩頭，他只是覺得應該是夜太深了，自己有點打瞌睡。
“怎么了？？不舒服？！”木木美抬起手，本來想拍拍他的，可是水珠一下子就飛出去了。她自己都感覺尷尬了，像個笑話，而且這個笑話來得不是時候。
“沒有了……只是太累了！”李慕子說，和木木美繼續一起往上走，腳卻越來越沉重了，感覺越來越用力，卻越來越沒有力氣，邁步都有些困難。
“你沒事吧，慕子！”木木美說，甩干凈自己的手，給李慕子捋頭發，李慕子的頭發里都是水，如果李慕子感冒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用！”李慕子把木木美的手撇開，自己把手做成爪狀，把頭發里的雨水抓干凈。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頭皮稍稍用力一抓，就覺得怪疼的。李慕子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他自己覺得自己的頭皮是很厚實的，不如豬頭皮那么厚實，但是絕對比他的皮膚厚實。可是頭皮就是怪疼的。“好疼啊！”
“你哪里疼，慕子？”木木美把李慕子上上下下看，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出來。
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口，李慕子掏出鑰匙，準備開門，沒有站穩，一個趔趄，趕緊用手扶墻，木木美看見他的手都在抖。
“慕子——！”木木美趕緊扶著他，幫忙開了門，攙扶著李慕子到臥室里的床上躺下。迅速幫李慕子把衣服褲子都換掉了。夏天的夜晚，李慕子卻覺得渾身冰冷。
“我大概是喝醉了，林美！”李慕子說，有氣無力，嘴唇都張不開。
“你確定是喝醉了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或者打120？？”木木美心里很亂，雖然行為淡定。
“當然是醉了，不然還能怎么著！難不成我要死了嗎？！”李慕子勉強擠出笑容，他只覺得很累很累，四肢的血液似乎在逆流，腳還老是想動，可是只能微微活動，絲毫沒有力氣，眼皮都抬不起來，空氣似乎是從肚子進去的。
“我想睡覺，林美，我先睡會兒吧！好嗎？”
“好吧，你先睡會兒，待會兒我叫你。你醉了，我給你弄點醒酒的東西吧，家里應該有的，我這就去弄！你安心睡，待會兒好了我叫你。你先睡吧！”木木美說，卻不敢大聲。李慕子沒有回答就閉上了眼睛，那感覺不是睡覺，似乎進入了夢境。
木木美到了客廳，自言自語：“醒酒的食物都有哪些來著？！是水面嗎，那里面不是有堿嗎？可是堿好像不解酒啊！那就是蘋果了，蘋果富含多種維生素，可是維生素也不解酒啊！那就是南瓜了，南瓜抗癌，可是抗癌跟解酒有什么關系！那是紅酒嗎？木木美用力拍拍自己的腦門，明明是醉了，還喝酒，那不是火上澆油雪中送炭嗎？！”木木美在客廳里急得團團轉，悔恨啊，“自己怎么從來沒有了解這些，自己平時為什么不多讀點書，自己為什么一點生活常識都沒有。以后可怎么照顧李慕子啊！”
黃瓜！對，黃瓜！
“以前和朋友一起吃飯，有人喝醉了，就在酒杯里放一條黃瓜，說是可以解酒的。”于是木木美立馬去冰箱里翻找。冰箱里有番茄，土豆，四季豆，南瓜！“見鬼，怎么會有南瓜！又翻到了水面，倒大霉了！”木木美叫道。還有牛肉，剩飯以及半個烤紅薯。
“怎么會沒有黃瓜呢！李慕子從來不吃黃瓜嗎？！李慕子是蟑螂嗎！！”
怎么辦，怎么辦！木木美在客廳和廚房之間來回轉。“哦，對了，牛奶！牛奶有安神的作用，應該可以醒酒的。”于是木木美趕緊去廚房，到處找，看有牛奶沒有。或許李慕子不喜歡冷藏的牛奶，所以木木美把廚房翻了個遍。終于在一個角落里找到了一箱牛奶。“該不會是空的吧！”木木美戰戰兢兢打開箱蓋，還好有！
于是木木美立刻熱了一大碗牛奶。
剛剛熱好，突然停電了。廚房里瞬間黑暗，電磁爐的指示燈也滅了。只有樓外面的路燈光，斜斜地照進來，不足以看清人臉，但是找著路是沒有問題的。
“還好牛奶熱好了，不然慕子怎么辦啊！”木木美端著牛奶就往臥室走。
一進臥室，木木美嚇得手一抖，牛奶灑了半碗。臥室里自然沒有燈。沙灘和海浪還有椰子樹都沒有了影子。這恐怕是這棟樓第一次停電。可是頭頂很奇怪，藍天不見了，朵朵白云卻依然飄著，白亮亮的云影，這里一朵，那里一朵。可是沒有了藍天的襯托，這些云朵只像幽靈一樣的，更準確地說，像孤魂野鬼。嚇人的不僅僅是這個。海浪看不見了，可是海浪的聲音還在，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傳來，從四面八方，從每個角落，從天上也從地下。
木木美的雞皮疙瘩都起了。
“怎么了？？”李慕子睜開眼睛，說：“怎么停電了？！”
“來，先把牛奶喝了吧，慕子！”在需要自己照顧的男人面前，任何恐懼都是可以戰勝的。
“你確定牛奶解酒嗎，林美？？”李慕子雖然這么說，但是還是幾大口就喝干凈了。
“應該是吧！”木木美說，收拾好李慕子的碗，然后說：“等一下！”
“怎么了？？”李慕子話還沒有說完，木木美就沖出去了。沒有一會兒，木木美端著一盆熱水進到臥室，說：“慕子，先燙個腳，活動活動腳上的穴位，我記不得誰說過，腳上有很多穴位，燙個腳，你或許會輕松很多！”
“你確定燙腳有效果嗎？”李慕子不怎么愿意，他知道自己有腳臭，而且從會洗腳開始，就沒有人給他洗過腳，這是第一次，而且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深愛自己的女人。木木美硬把李慕子給從床上拉起來，然后把他的雙腳塞到洗腳盆里。
“好舒服啊！”李慕子醒了很多，意識也清醒了，而且身體里感覺有了一股力量。可是原因他自己都莫名！
“看來你真的病了，慕子，只不過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得了感冒。你得了感冒比別人得了癌癥還恐怖！你的腦子里不知道裝的是什么東西，我也不知道你看過些什么書，經歷過些什么事情，總之你的潛意識很奇妙，上次因為感冒住院了，我是親身經歷了你的那些幻想的。你若有興趣寫小說，應該有前途的。可是你只喜歡到處閑逛！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為什么連份工作都不找！！”木木美一邊幫他搓腳，一邊和他聊天。
“我只是喝醉了而已，只是喝醉了，沒什么大礙！”李慕子說。木木美的手很溫柔，滑過腳上的皮膚、經脈以及骨頭，感覺像用軟件清理電腦中的垃圾那樣輕松。開始李慕子只覺得腳上熱乎，但有一股熱流往上涌，漸漸小腿熱了，然后身體也熱了，沒有多久，李慕子就感覺自己恢復精力了。
“你的酒量看來也不行的，我以為自己酒量小，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醉成這個樣子！我一直擔心你是不是感冒了，還好不是感冒了！！真慶幸！”木木美說，繼續給李慕子搓腳。可是水已經涼了，木木美說：“等一會兒，我去換盆熱的！”“不用了！”李慕子想拉住她，可是木木美動作快，一沖就出去了。
過了兩三分鐘，木木美就端著一盆熱水進來了。這次李慕子自覺地把腳放進盆里了，他可不想再被拉著放進去。木木美給他搓的時候，李慕子也自己用腳搓腳。
“你別亂動，我的手又不是3D掃描儀，不可能時時確定你腳的坐標的！”木木美說著，把李慕子的腳按在盆底，然后給他搓。
“你可從來沒有這樣過，林美！”李慕子說，腦子里的想法姍姍來遲，木木美似乎瞬間就變了，以前的木木美不說冷漠吧，總之有些不懂得關心人。李慕子覺得，這或許是因為以前水淼冷落她，使得她沒有機會關心人，她沒有機會去心疼人，沒有機會去體貼人。而這并不代表她不是一個會關心人心疼人體貼人的人！李慕子感覺自己對木木美有了全新的認識。
“我知道你可從來沒有這樣過，慕子！”木木美說，低著頭，本來是看著李慕子的雙腳的，此時眼睛卻不知道往何處放才好。而她的臉也紅通通的！
“還好今天停電了！”木木美小聲說。
“停電怎么了？？”李慕子看得見她，卻看不清她，只覺得眼前這個人影忽然有些深刻了，有些藏而不露了，有些猜不準吃不透了。
“啊？？”木木美被他的話一驚，抬頭望他，又飛快把頭低下去，假裝看著李慕子的雙腳。
“怎么神神叨叨的？？”李慕子說：“怎么了啊！”
“沒事，給你洗腳呢！我以為水太燙了呢！”木木美說，手上的勁兒大了些，但是不至于把李慕子給弄疼了。“我好嗎？”木木美這次終于抬起頭看著他，而她臉上的紅暈早就消了。眼睛雖然看不清，但是李慕子感覺得到那是一種赤裸裸的感情，這或許就是幸福！
“你……很好啊！”
“真的嗎？”
“你……在心中總為對方打算！”
一首不適合唱給你的情歌（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