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寫男男,不喜勿噴。
begin——
我在酒吧工作,是一名調酒師。
有個男人,常在我這里點酒,且只點一種雞尾酒,一個人,孤零零的。后來跟他聊得比較熟絡,我還能跟他開開玩笑。
“天恩厚,金花屢錫,偕老共卿卿。”——一聽到他的名字,我就想到了這句詩。
卿,初次相識,請多指教。
有一段時日,卿來酒吧極少次數,而且呆的時間越來越短。我就笑他,“你是不是最近在追女朋友啊?都不來酒吧了……”沒想到他是笑著回答的,“不對,我在追男朋友。”
我愣了一下,竟然……但我還是隨即說,“那祝你早日追到他。”“謝謝。”他做了一個碰杯的動作,然后一飲而盡,離開。透明酒杯里殘存的一點玫紅色的液體,在閃爍的燈下變幻,一如開的妖艷的玫瑰。他留下一個我見過的他最燦爛的笑容,我相信我這輩子都會記得的笑容。
后來有一天,卿帶了一個男孩過來,應該是大學的年紀,畢竟,連笑的都很青澀。他們喝的還是那種酒,他們笑著打鬧。那個男孩,和這里的氣氛格格不入。他笑彎著的眼睛,那么那么的干凈,就像本不應存在于這種人間紅塵沾染過的地方。
我調了兩杯雞尾酒送去,對卿說,“恭喜你啊,追到手了。”那個男孩聞言,忽的就紅了臉,低著頭喝酒,似想把頭埋在酒杯里,不曾想卻被濃烈嗆了,傻傻的咳著,卿在一旁笑著順他后背。真可愛。我想,卿愛上的就是這個不喑世事的男孩吧。逸。
之后,那對情侶,隔三差五的在我這里點酒,只點一種雞尾酒,兩個人,嬉皮笑臉。許是男人保護得好,男孩的笑臉仍像初見時那么干凈,美好。
有時兩人像古代那些夫妻一樣,交杯。有時一人含著酒,就吻上另一人,嘴角流下酒。似無旁人。
他們很般配,般配得我以為他們會這樣一輩子都那么快樂。
應是有一年的時日,那個男孩突然有一天只一個人來了,穿戴整齊,一如往日的卿,他也一如往日點了那種雞尾酒,一個人喝。我笑著問爾,“之前一直陪你的那個人呢?”他卻一下子就哭了,哭得那么無助, 那么崩潰。連眼神都沒有一絲光彩,令人心疼。
酒吧里每天都有人笑,也有人哭。有人陪著他們笑,卻很少人陪著他們哭。
我手忙腳亂地安慰逸, 我不知道發生什么,只隱隱覺得心疼。他們兩個是吵架了嗎?亦或是分手了?
我知道,像他們這樣的愛情是脆弱的,內心深處不敢相信對方,害怕得到的最終是傷害,不被世人看好,不被世人接受,甚至不被家人祝福,一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同性情侶是我見過的可以最長久,也是最令人心疼的情侶。
“他……他不要我了……明明說好了……陪我過一輩子的生日……現在……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他哭紅腫的眼,無光地望著我。忽然抓住我的肩膀,死死地拽著,“……為什么…?!為什么他可以說走就走?!為什么……你說說啊……為什么……”他嘶聲裂吼,歇斯底里,全然沒有以前的溫柔。
直到逸哭累喊累了,才靜靜的躺在沙發上,像那些堆滿地的酒瓶一樣。我才有空撿起我的手機——剛才我想打電話給卿的時候,逸紅著眼眶拍掉了,“不準你打電話給他!不準!不準……”但當我撥通卿的電話時,鈴聲卻從逸身邊傳了出來。我苦笑著掛斷,原來逸帶走了卿的手機,再也找不到其他法子聯系卿了。
酒吧不能留人過夜,我只好把逸扛回自己那幾十平米的出租間。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發現,他的左胳膊上,纏著一塊黑布。內心極其不好的感覺涌了出來,難道……不,怎么可能……可是……可是卿是那樣疼逸,怎么可能說拋棄就拋棄呢……而且卿還那么年輕……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搖了搖頭,想把這荒唐的想法甩掉,可心情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我極其不愿意去相信,卻又找不到其他理由來解釋他們的分離。
安頓好逸,我洗澡完睡在沙發上,腦子里一直在想卿的事,輾轉反側。直到半夜,好不容易有些困意,卻被房里的啜泣吵得睡意全無。只好起身,去看看怎么回事。
“……卿,抱抱我……求求你抱抱我……不……不要……不要走……嗚嗚嗚……”逸在說著夢話,眼角不停流出淚水。地上躺著我的被子。當我幫他蓋好被子的時候,他驀地抱著我。他認錯人了。
“……卿……”他把頭埋在我的肩膀上,深深地聞了一口,忽然推開我,“不對……你不是卿……”他終于睜開眼,看見我,臉上盡是失望。“啊,對不起,我以為……”“沒關系。”疑惑之色在他臉上流淌。“你喝醉了,酒吧不能留人。我聯系不到卿,只好把你帶回我家。”“啊,謝謝你……”他低下頭,絞著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了許久,我開口,“那個,卿……他,你們吵架了嗎?”他身形一頓,“沒有。”聲音竟多了幾分沙啞。“那你們……”“我們明明好好的……”又多了些哭腔。我轉移話題,以免戳到他的痛處,眼淚又決堤。“我無意間看到那塊袖布……”未等回答,他又哭了,剛才干掉的淚痕,又覆蓋了新的。“卿……他不要我了……”
我不知所措地站著,心里懸著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了下來,狠狠的砸在心上。我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木木的站著,眼前慢慢的模糊,眨了眨眼,清晰了些,卻再次模糊。我哭了。
今天是逸的生日。一個月前的今天,是卿的忌日。車禍。救治不及時死亡。彼時卿剛剛掛斷逸的電話,臉上的笑還沒隱沒,眼前的景物一瞬間扭曲,消失。
才十來分鐘,逸又接到了卿的電話,“喂,怎么又打給我,那么快又想我了啊?”“你好,請問你是謝卿的……愛人嗎?”話筒那頭傳來陌生的男聲,“啊,我是他……朋友……怎么了?”“他出車禍了。”騙人的吧……逸看了看手機的顯號,沒錯啊……“喂,別玩了,不好玩啊……”心頭不好的預感慢慢浮起。“請馬上通知他家人來XXX醫院,他手術需要簽字。”不會的……怎么會……逸的心跳忽然加快,一下一下,跳的那樣強烈。
坐在出租車上,他全身都是癱軟的,唯有那顆心臟,跳動的感覺讓他不要迷失。他滿腦子都是卿的笑臉。完完全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以為,只要自己到了醫院,卿就會從他背后跳出來,大喊“surpris!”他以為。
“我跪下來求醫生幫他動手術,可醫生一口咬定只有家人簽字才能開始。”
“卿的媽媽卻在外省,怎么打電話都不接。”
“他媽媽終于來了,卻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當著卿的黑白的笑臉。”
“我在卿身邊呆了一個星期,和他一起喝酒。直到我暈在墓地邊。”
“我不相信卿走了,在家每天晚上都是哭醒。”
一年后。
我又來看卿。這天是他離開一年的日子。我把調好的雞尾酒撒在地上,他笑著看我。
“我幫你好好地照顧著逸,你不用擔心啊。”
“他大學準備畢業了,他說要考研,你可要好好保佑他哈……”
“你放心,他現在很好很好,很少喝酒了。你也是,少點喝。”
“我當了那家酒吧的老板了,是不是很厲害,哈哈哈……”
“……”
“他還是忘不了你呢,經常發呆。”
“我們沒有越界。”
“喂,都叫你等我一起來看他啊,你怎么就自己一個人來了!”不遠處,傳來逸的叫喊。
“你不是來了嘛。”我站起,笑著看逸。
我看著逸,他的手觸著冰涼的墓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卿,我想,我好像終于可以放下你了呢。不過你放心,你永遠是我心臟的最重要一部分……”
“……你會祝福我嗎?”
“……我就當你答應了啊。你可千萬不要吃醋……”
這時吹來了一陣風,輕輕柔柔的,吹動了逸帶來的白色的馬蹄蓮。
逸忽然就笑了,是我許久未見過的,似初見的那般干凈美好。
卿笑著看我們。陽光正好。
by免茶
?我推開你府邸大門,那丫鬟綿軟的聲音響起叫主人。“客官喝茶嗎?”你說。“免了,但我的故事,你愿聽嗎?”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