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燼丨第五章:蕪茗茶苑

“一個小小的案子,竟然調動十多名錦衣衛,潘賦,你爹手底下就養了這樣一幫廢物?”兩人中站在前面的那人開口道,言語中帶著三分薄怒和一絲不屑。

說完便轉過身來,只見此人劍眉圓臉,年紀輕輕卻身材魁梧,配上一副暗黑色勁裝則更顯高大,氣勢凌人,此人正是萬里乘楓,而被他嘲諷之人則是錦衣衛南鎮撫使潘寧的獨子——潘賦。

這潘賦也是個年輕氣盛的公子哥,儀表堂堂,是個難得一見的標致美男子,瘦長的身材站在萬里乘楓身旁都不顯矮小,只是在氣勢上難免輸了一截。聽到萬里乘楓出言譏諷,難免不悅,心想:我爹的手下,不也是你爹的手下么,嘲諷我爹不就等同于打你爹的臉,何必呢。但礙于身份,潘賦在言行上均不敢表露出太多不滿,只能聽之任之。

這兩人走到半跪著的錦衣衛面前,萬里乘楓俯視道:“潘賦,這里面哪個是你親戚?”

潘賦便指了指為首的那位,正是潘百戶。潘百戶正要起身迎答,此時萬里乘楓卻瞪了他一眼,怒道:“誰讓你起來了?”

潘百戶一聽,腳底發涼,不禁雙膝下跪,致歉道:“是卑職唐突,懇請萬公子恕罪。”說完瞄了眼潘賦,示意他幫忙說情。

潘賦念及這潘百戶和他爹乃同宗一脈,于是開口道:“我這伯父也是看到你太過激動,所以失了分寸,給我一個薄面,此事就算了吧。”

萬里乘楓乘勢回應道:“饒你可以,但從今天起,這件案子,我說了算,你們只需要給我打打下手,別妨礙到本公子。這不是商量,是命令。”

潘百戶聽后,心想這案子非同尋常,不僅關系到皇上安危,更關系到自身仕途,鎮撫使再三叮囑要小心謹慎,切莫大意。但倘若不從,因此得罪萬公子,權衡之下也是得不償失,絕無好果子吃。進退兩難之際,他看了眼潘賦,只見潘賦也正看著他,還朝他點了點頭。潘百戶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其中之意自能領會,于是回應道:“萬公子有令,卑職自當遵從。”

“很好,那從現在起,立刻從我眼前消失,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現。”萬里乘楓說道。

底下人不解,發出一陣議論的聲音,潘百戶隨后說道:“卑職萬萬不能將公子您的安危置于不顧,請公子收回成命。”

萬里乘楓一聽仰天大笑道:“安危?”隨后一掌拍向旁邊一棵大樹,數秒之后,只見落掌之處,一道入木三分的掌印赫然顯現,除潘賦外,眾人皆瞪大眼睛,無不驚駭!此刻,萬里乘楓補充道:“誰的安危?”

潘賦在一旁看了半天很少說話,但為免萬里乘楓一個不高興,又再橫生枝節,于是開口道:“萬兄說什么,就是什么,你們照辦即可。”

在萬里乘楓小露一手之后,聽潘賦這么一說,自潘百戶以下無人再敢多言,立馬散去。途中,潘百戶手底下一人,正是先前陪潘百戶在酒館里喝酒的兩個手下中的一個,問道:“沒想到這萬公子竟有如此能耐,不知剛才那掌法和大人您比如何?”只見潘百戶聽后眉心一緊,答道:“只強不弱。”

而此時在樹林中,萬里乘楓正看著自己打下的掌印,搖了搖頭,不知是不滿意還是沒過夠癮,自顧說道:“爹常說高手在民間,我在京城呆了這么久,什么高手沒見過,民間要真有高手,早就來為朝廷效力了,我看頂多就是一幫烏合之眾,浪得虛名罷了。我爹他就是太謹慎了,怕我出來被仇家盯上,自身難保。我何所懼,這次來就是要證明他錯的有多么離譜。”說完雙手握成拳,指關節發出陣陣聲響。

潘賦見狀,附和道:“萬兄言之有理,長輩們都太小心翼翼了,我爹也是,有一次甚至還說如我這般年紀大小之人,天下間除你之外,還有比我更強的,他這不是在講笑話么?不瞞萬兄,那天我整整笑了一個晚上,你以為如何?”

萬里乘楓一聽,興致大起,目露兇光,哼的一聲說道:“如果真有,我會讓他們品嘗恐懼,像他們這樣的人,活著也只是給我當陪襯。”

潘賦笑道:“萬兄高見!到時不用你出手,我自會讓他們消失。只是眼下這案子,不知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聽說這石心鎮山水風光不錯,先找個好地方釣釣魚,相信我萬里乘楓所到之處,不會沒有大魚。”萬里乘楓罕見微笑回應道,眼神中帶著一絲不知名的光彩。

石心鎮蕪茗茶苑,是鎮里最出名的一家茶樓,只因其名為茶樓,卻只賣酒,不賣茶,喝的是酒,味道卻是茶,故曰“茶酒”,此茶酒初聞茶香撲鼻,喝完醉而不迷,深受當地人喜愛。

此茶樓依湖而建,高十余丈,分三層,普通客人坐在第一層樓,消費最低,人也最多;有身份和地位的貴客通常坐在第二層樓,風景不錯,消費也高,人卻不少,許多慕名而來的達官顯貴便是坐在此處;最神秘的是第三層樓,不管你多有錢有勢都沒有用,據說只有受邀之人才能上來,里面只擺了一桌,人自然是寥寥無幾,上的來便是獨享最美風景,聽說曾經有人欲強闖未果,第二天早上便在湖邊發現了他的尸體,死狀慘烈,難以描述,因此這第三層樓也被傳的神乎其神,好事者還給它取了個稱謂,曰“謎樓”,引得許多江湖豪俠都想來一探究竟。

而此刻,在這第三層樓,唯一的茶桌旁,卻坐著一位陌生的少年公子,只見他一襲白衣,與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五官也很是英俊,棱角分明,手中拿著一把白玉骨扇,上面刻著“潯陽如夢”四個大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年的眉是皺著的,顯露出與年齡一點也不相符的老成。他身后站了八個風姿綽約的侍女,旁邊是秀色可餐的風景,然而他卻緊閉著雙眼,像是在思忖著什么事情。

良久,只見一只信鴿飛了進來,停留在其中一位侍女的指尖,這侍女名為雅寧,離少年公子最近,她抽出并打開綁在鴿子腿上的紙條,上面只寫了四個字:二人已到。隨后,她便俯身在這少年公子耳旁輕聲將這消息念與他聽。

就在這時,少年公子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爆發出一股令人難以直視的光芒,說道:“好戲,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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