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墨白淵淺|三生三世桃花依舊 11

昆侖墟后山

“老鳳凰你怎么又回來了。”我心想著，難道四哥同畢方又離家出走了。

“哎，還不是你那小童來傳話，說是一人穿著玄色衣衫殺氣騰騰的來昆侖墟找你，嚇得我趕緊又回來，唯恐你再被打的半死不活，前幾日我還差點被你師尊斬于軒轅劍下，這要再有半點差錯，我這可真真是命不久矣。”

玄色衣衫想必說的是夜華了，可這殺氣騰騰，我看了眼夜華，誠然我這眼睛有問題，可委實沒有看出這殺氣騰騰來自哪里，可見這小童也是無甚見識。

我咬著牙齒往外蹦字道：“前幾日我半死不活的時候，確然有些失禮，這般承師尊之意正想去上清境泡上一泡，誠然是沒等著你老人家再過來瞧上一瞧，便擅自好了，真是對不住得很，這回雖來者不善，卻并不至于半死不活，倒又要叫你老人家失望了。”

折顏那俊俏的小臉變了幾變后漫不經心笑了一陣，將袖中的折扇拿出來遞與我，笑呵呵的道：“既惹得白淺上神動怒自是要賠罪的，這是那西海大皇子贈的一柄折扇，你且拿去吧。”

我心里暗自歡喜，那西海大皇子雖不如大師兄中用，還是個喜愛男子的斷袖，但傳聞他畫畫是極好的，，這老鳳凰愈加的會投機取巧了，想著那玉清昆侖扇同破云扇威力太大，還是這柄扇子更符合本上神日常的樣子。

這廂折顏放心不下四哥，便又匆匆趕回去了，夜華若有所思低聲說道：“數百年未曾見得你動怒，還曾想，淺淺你可會生氣，想不到折顏上神三兩句話便讓我看到了，委實的好本事。”

我面帶倦意捂著嘴打了個呵欠：“這同本事不本事卻沒什么干系，老鳳凰那年紀同我阿爹都差不多，雖自平輩直呼其名，可與他到底也是叔侄輩分，算得是撒個嬌了，若是小輩的神仙們言談上得罪我一兩句，也便罷了，我總不見得還要同他們計較。”

夜華君面上淡淡的，突然直視我的眼睛道：“我卻希望你事事都能同我計較些。”

我張嘴正要打第二個呵欠，生生哽住了，嘴角抽了抽，這夜華君不是在大紫明宮回來腦子出問題了吧，猛然想起我同他還有一個不清不楚的定親，這番前往天宮，定是要退了的。

忽而一小童疾步前來，我想著這后山雖不算遠，但累的這小童找來，我這做師叔的，真真是汗顏了。

尚未走近，他已三兩步迎了上來，拜在我跟前，“十七師叔，山下翼君離境遞了拜帖，求見十七師叔。”

夜華腳步一頓，皺眉道：“他還想做什么？”

我腳不停歇往桃林走，淡淡吩咐小童：“把他給我攆出去。”

小童顫了一顫，道：“師叔，他還在山下，說今日若等不到你，他便日日在山下等著。”

我一臉漠然的點點頭：“哦，那便由著他罷。”當年他能十天半月蹲在昆侖虛的山腳下守我，全因那時他不過一介閑散皇子，可如今他已是一族之君如何能不顧及翼族的臉面來這里日日守著我。

且看小九粘著東華便是了，小九只是青丘帝姬，纏著的是曾經的天地共主，就這二哥還打的她半死不活的，如今擎蒼雖不能打他，可那些要臉面的族人也不會讓他待在這兒的。

不思量便欲回房歇著，此次一戰委實傷筋動骨了，方才說了這一會子話，便有些疲倦了。

夜華君思量半刻像是下了一番決心，“淺淺，你同他還是有話說開的好。”

我看著夜華君真誠的小眼神，罷罷罷，總歸是要說清楚的。

昆侖墟山腳下

山腳下，十五位師兄已成劍陣，大師兄見我前來道“十七，你且在一旁看著，今日我斷不能讓這翼君再傷了你。”他日小十七在翼族造此大難，作為師兄竟然到如今才知道，委實是對不起師尊的教導。

聽著大師兄這話，我心里真真是感動的，這日子好像又回到七萬年前，我還是司音，雖大錯不犯小錯不斷，但因師兄們都護著我，倒也沒有受多少罰，可~又思及折顏同四哥這大嘴巴，不知道又把我編排成什么樣子了。

離鏡站在劍陣里，絲毫不顯慌亂，只是對著我深情的說道：“看到你這樣，我便放心些。”頓了頓又道：“身上的傷勢，已經沒大礙了吧？”

我抬頭看了看天，卯日星君這差事當的愈發好了，曬的我竟有些頭暈，我強撐著一口氣道：“勞翼君掛心，那些蝦兵蟹將能奈本上神如何？翼君倒不如去慰勞慰勞翼后，老身身子骨向來強健，些許小傷翼君不必牽掛。”

他眉頭緊皺道：“阿音，你可是還在怪我，我真的不知情，我已經很久沒有見玄女了，只是因為她還有幾分像你，便留她在大紫明宮，如今，你可還是在怪我？”話畢，他從袖袋中取出一物來，徑直放到我的面前。抬眼覷了覷，那一汪瑩瑩的碧色，正是當年我求之不得的玉魂。

我將扇子在鼻尖輕輕一點， 面帶微笑道：“翼君這是做甚？”

他澀然一笑：“阿音，當年我一念之差，鑄成大錯，你將這玉魂拿去，與墨淵上神恢復也是有所助益的。”

我甚驚詫，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仰頭看了他半日，接過玉魂終笑道：“翼君一番好意，老身便受了，往日你這大紫明宮被我幾番血洗也早已滿目瘡痍，你我之間孰對孰錯已無從分辨，既如此，便算了吧。”

離境看著我默然的樣子，臉上一派頹然之色，只沙啞道：“阿音，我們，再也回不去了么？”

回去？如何還能回得去？我同他那幾年不過是我狐生中很短很短的一段往事。

彼時年少無知，不懂何為情愛，只覺得他對我那一番情真意切便是話本子中的愛情了。

可仔細思量，他對我來說，似乎也并不是必不可少。

這一番惆悵感喟下來，初初見著他的不快倒也淡得多了。如今回想同他那一番前塵往事，一樁樁一件件，正如同那前世之事，心中四平八穩，再生不出一絲波瀾，更遑論“回去”二字。

我壓了壓胸口翻滾的氣血，淡然道：“翼君是想太多了，老身昔日曾說，翼君這樣的性子，一生只追求得不到的東西，一旦占有了，便絕不會再珍惜了。翼君現下一心撲在老身身上，不過是因老身被翼君棄了后，沒找個好地方一頭撞死，反而還活得好好的，便叫翼君覺得老身從未將翼君放在心上了，覺得從未得到過老身狐貍皮底下的這顆狐貍心了，如此才有這一番糾纏……”

他一雙上挑的眼角微微泛紅，襯得容色越發艷麗，并不答話，只深深將我盯著。

我穩了穩心神，將折扇攤開來，撫著扇面上的桃花。撫了一會兒，終柔聲道：“像今日我們這樣平和的說話，以后再不會有了，有一些事情，我便還是說清楚罷。七萬年前，我因你而初嘗情滋味，因是年少無知，比不得花叢老手，自然冷淡被動些，可心中對你的情意卻是滿滿當當的。阿娘總擔心我那般不像樣的性子，不夠惹人憐愛，不憑借白家的聲威便嫁不出去。你并不曉得我的身世，甚至不曉得我原是個女兒身，卻能真心地來喜歡我，還日復一日送上許多情詩來，甚而散了滿殿的姬妾，我心中很歡喜，也很感激。我們九尾狐一族雖是走獸，卻比不得一般走獸博愛多情，對認定的配偶從來都一心一意。那時候，我已確然將你看做了我相伴一生的夫君。若沒有玄女這樁事，待學成之時拜出師門，我自然是要嫁給你的。你也知道，彼時我們兩族正有些嫌隙，自同你一處以來，我日日都在想著將來如何說服阿爹阿娘，能同意我們的婚事，因怕忘了，每想到一條好理由，便喜滋滋記在絹帛上。真是傻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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