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traint,扣押財產。
設定切題,小人物普萊斯(PRICE)是一位財務公司的職員,強行沒收負債人員財產是他的主要工作內容。雖說游戲的標簽帶有“恐怖”“驚悚”字眼,但游戲的歷程并不非常恐怖。
準確來說,令人感到恐怖或是可悲的,是普萊斯的一生。
客戶格德溫太太,普萊斯沒收財產的第一個對象。
屋內一燈如豆,斑駁燈影映著墻上的結婚照。格德溫太太是一位丈夫去世而獨居的孤寡老人,家徒四壁,小屋是她唯一的財產,裝著她曾經幸福的回憶。
面對收債者的要求,她無心無力反抗:“那我去哪里呢?我僅有的只剩這套房子了。這里有我所有的記憶”
“抱歉女士。”普萊斯嘴上道歉,但誠然沒收財產毫無回旋余地。
格德溫太太為他準備了一杯茶,答應搬出小屋,交出財產。
普萊斯不是一個天生的反社會,他有殘存的同情心,也有尚未完全泯滅的良知。
他因巨大壓力導致心理問題而產生幻覺,他看見因沒收財產而吞槍而死的人,看到自己被大象追逐,看到溫潤的格德溫太太罵他無恥。在他構建的畫面里,死去的爸爸媽媽都回家勸他金盆洗手。
但他需要錢,需要事業。在老板的鼓勵下,普萊斯去見了第二個客戶。
“用我的人性,去換一個合伙人身份……這值得嗎?”
泰勒先生住在森林里,一間小木屋,一只小狗,閑適自在。
這位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的隱士叔叔,因為政府公路要經過他的木屋,不得不放棄這種安逸的生活。
現代社會,說到釘子戶,便想到拆遷,想到拆遷補償。
但這個世界中沒有這么人性,普萊斯是來沒收他小木屋的。
泰勒先生非常配合,他提出,只要幫他找到出走的小狗,屋子就交出來。普萊斯竊喜,這正是他之所長。
果然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好好先生泰勒如約交出了房子。
找到小狗時,小狗咬死了一只狡猾的狐貍。
普萊斯不是那只可憐的狐貍。他換了新的電話,換了新的咖啡機,他終于不用在家里繞來繞去接水煮他最愛的咖啡了。
“發財、升職、加薪、成為合伙人。”
普萊斯離他的夢想越來越近,仿佛每扔掉一點點人性,就可以換來一點點晉升。
可憐人被犧牲的幸福安逸是他的墊腳石,他踩著,踮起腳,仿佛巨大的利益觸手可及。
他心理壓力愈發大了,他夢見格德溫太太重病,在幻象里,普萊斯已故的雙親勸他回頭是岸。
再高一點點,再高一點點就收手。
格德溫太太真的因中風住進了養老院。養老院條件極差,三餐只有土豆,老人們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殘存的人性在呼喚,普萊斯想要彌補點什么。
“你來我家住吧”
善良的格德溫太太不愿意給好心的孩子添負擔,仿佛已經忘記了她的處境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有時候,原諒會帶來更深的懊悔。
瓊斯先生徘徊在窮死的邊緣了,他最后的愿望,是給公寓來一次臨別狂歡,否則他寧可毀掉這間公寓。對沒收財產如魚得水的普萊斯向公司提出了申請,說服樂隊給予瓊斯先生最后的狂歡,當然如約收回了瓊斯先生的房子。
在公司的慶典上,普萊斯跳起了舞。瓊斯先生未來的日子想必窮苦非常。
我們的普萊斯已經學會跟無良老板一起快樂了。
格德溫太太去世了,遺憾與懊悔交至,普萊斯溜門撬鎖也要去墳前看她。
這是他最深的懺悔。也是他最后的懺悔。
他留下一盞燈給善良的格德溫太太送行,無數次幻覺里驚醒卻無法下定決心的普萊斯,終于決定辭職。
他氣沖沖的回到公司。
在幻象里,普萊斯看到了老板的可惡嘴臉,他們拒絕可憐人,逼迫善良人;他看到了格德溫太太、泰勒先生無助的央求……他看到了為他準備的新辦公室銘牌和慶典。
慶功會上,他徹底拋開良知。
一去三十年。
普萊斯家。
屋內一燈如豆,家徒四壁。角色轉換,普萊斯老人一如曾經的格德溫太太:“那我去哪里呢?我僅有的只剩這套房子了。這里有我所有的記憶”
普萊斯自殺了,與他一開始在幻象中看到的那個因沒收財產而吞槍而死的人一樣,連遺言字條都前后呼應。
前人曰“房間里的大象”
他言“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即使這樣,前人一生血淚的總結并不能說服年輕人。
下一個普萊斯,因果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