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擔心啥就會來啥。
就像墨菲定律:會出錯的事情就總會出錯,不管它發生的概率有多小。
自從上次那個殺手秘密失蹤以后,我就一直擔心他會對我家人下手,但這個家伙就像剛嫁過來的媳婦,遲遲不肯露面。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該來的總歸得來。
這次還真來了,反正我是不怕,他上次沒對我下手,已經說明了問題,我只是一個傻子,沒啥利用價值,死了就死了,不解氣。那問題來了:最有可能中槍的就是我爹和我哥。
果然,對我哥下手了。
他半夜偷偷潛伏到我哥房間,一刀砍在了肚子上,刀法也不咋地,估計是想要刺心臟,但由于緊張,可能忘了心臟在哪邊,干脆就找個好下手的地方,一刀子進去,連腸子都出來了,屎流了一地。滿屋子都是屎和尿的味道。
場面慘不忍睹。
我是該悲痛還是該慶幸呢?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是我爹把位置傳給我,那死的人肯定就是我。看來這個殺手也是有腦子的,他想殺對他價值最大的那一個。
他殺完人,還自報家門,某某某到此殺人,有本事;來抓我呀之類的。簡直囂張了吧。他之所以敢這么做,是因為他早就給自己留好了后路。
趕緊去追呀。
哪能追的上,早就跑的沒影了。再說,家里現在亂的一鍋粥,哪有心思想著追殺手,救人要緊。
我哥傷的非常重,臉色白的像一張紙,直接就昏迷了。
我們這里的醫療水平有限,人的思想觀念也有限。有病一般都是先找喇嘛,小病念經好,大病吃藥。喇嘛要是治不好,那就是命里注定該死,沒得救了。
如果當時送到什么人民醫院或者三甲醫院,別說是三甲,就是一甲我哥也有的救。
三四天以后,我哥還是沒醒,雖然有呼吸,但能明顯的感覺到在慢慢減弱。身體開始發臭了,剛開始還有草藥的味道能夠壓制這種臭味,后來,臭味越來越大,不是熏人了,變成了嗆人。
女人們進了房間,沒三秒鐘就跑出去了,吐得一塌糊涂。我屬于耐力比較好的,還能堅持幾十分鐘。我爹也不行,每次都想多陪陪我哥,但還是招架不住這味道。
第五天,我哥醒了。他一看大家的反應,就知道他活不長了。
人死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有很多愿望還沒實現,有很多事情還沒做。
我哥臨死的時候,還在惦記著他土司的位置。我爹只是宣布把位置傳給他,但是還沒正式傳給他,他屁股還沒焐熱,甚至是屁股還沒坐,就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爹說:我現在就把位置傳給你。
我哥搖搖頭:我都快死了,要那個東西還有啥用。
說完,就走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雖然我們以前鬧過矛盾,雖然不是親的,但總歸是一個爹,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第二天就下葬了,葬禮辦得很隆重,是我爹親手張羅的。我們這邊對死是是火葬,但和火葬場是有區別的。
直接在廣場上架一個木頭臺,人就放在上面,有點像擂臺。有一個記錄片專門就是講關于火葬的,非常真實。
整整燒了一個上午,火才熄滅。
把骨灰裝到壇子里,其實早就分不清哪個是骨灰,哪個是燒木頭的灰,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最后要供奉到寺廟里,經過專門的活佛念過經,才能入土為安。念多久?
不是七七四十九天,是一年。這待遇,比神仙都好。
能感覺到我爹明顯老了,頭發也白了不少,以前我是不相信什么一夜白了少年頭,這回我信了,人的精神在受到極度刺激,就會出現這種情況。伍子胥的頭也是這么白的,這個《史記》里就有記載。
家里的事情也差不多快辦完了,也該回到邊界去了,一到那里,感覺才是回到了家。
確實,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安樂窩,而這個窩,不一定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