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想講講和一臺老電腦的故事。
在90年代,我還不到5歲的時候,家里就有了第一臺電腦。
為了這臺電腦,老爸特地買了一張電腦桌。那是一張白色的純色現代電腦桌,搬進家里的時候,我發現它是與家中的中式裝璜格格不入的。
買了電腦后的第二天,我吃完午飯后開始四處攀爬,然后就來到了這張電腦桌前。無意中,就按下了那顆在電腦主機的大按鈕。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風鈴開機聲,老爸老媽也及時地出現在了我的身后,驚慌地來看我是否對這個家新晉的奢侈品造成了什么毀滅性的破壞。
然后他們驚訝地發現,我只是單純地把機給開了,然后裝模作樣地坐在轉椅上。
然后,這件事就成為了他們口中的傳說:“這孩子,不到5歲,就會自己開電腦玩了。”
老爸倒是開明,把我抱到大腿上,抓著我的小手,教我一步一步地熟悉這臺電腦:“這是鼠標,這是鍵盤,這是音響,這個大大的,叫屏幕。” 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應該是一樣都沒有記住,或者壓根兒就是不懂那些字。然而卻一直記得,他教會我用的第一個軟件:“開始”—“附件”—“畫圖”
從此,我開始了我歪歪扭扭的“藝術創作”之路,并且和這臺電腦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我們家的桌面,會偶爾被我更新成最新的作品,大致的風格如下:
后來,我的年紀又長大了一些,開始在電視里注意到一個幾乎全是藍色的廣告。它在電視里說,自己是電腦的心臟,很小很薄。
我對此產生了極大的懷疑,“逗我吧,主機這么大,怎么可能內核這么小?”于是,我腦子一抽,想要證實一下電腦的心臟到底長什么樣。
然后,我用螺絲刀將那顆和廣告里長得很像的芯片拿了出來,舉在手里飛奔去告訴老爸,“爸!我發現了電腦的心臟!” 以為會得到“你很聰明,你很好學”之類的鼓勵。沒想到只得到一個黑臉,差點被打了一個下午。
我嘗試著把拆掉的電腦給重新裝回去,但是弄來弄去,零件卻越弄越多。按開機鍵時,再也聽不到那動聽的風鈴聲了。
我大哭,這臺一直陪伴著我的電腦就這樣報廢了。
哭聲引來了老爸,他收起了黑臉,跟我說,“哭什么,壞了就拿去修啊。”于是,我們一起用袋子把零件裝起來,抬著主機去了修電腦的鋪子。
去到那兒,修理鋪的IT男推一推他厚重的眼睛對我說,“你這CPU不行啊,要不要換一個最新的處理器?”
回家之后,我們的電腦又像跑步一樣有風了。
又過了好些年,好像我每一個同學的家里都有了電腦,我再也不能跟他們炫耀“我家有電腦”了。
他們每天都在我耳邊討論著各種各樣的游戲,大概《夢幻西游》是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個詞。我蠢蠢欲動,也想要玩這個游戲,可是我發現,我家里的那臺電腦,玩這些游戲時就會藍屏死機。
下課時,大家勾肩搭背地問我,“升到第幾級了?”。我支支吾吾,最后說了一句,“我家電腦跑不起。”
每次和他們聊完游戲,回去看到那臺老得已經有點發黃的電腦,總是有一種復雜的感覺。想換掉吧,又舍不得,可是用著它,又很難受。后來換了內存條,才勉強能玩夢幻西游。
再后來,我搬家了,換到了另一個城市。我抱著這臺老老的電腦來到了新家。去到新的學校,我發現,同學已經開始喜歡玩3D游戲了。他們滿口都是《虐殺原型》、《孤島驚魂》和《2K9》這樣的游戲——要知道,舊電腦已經不可能再玩這些游戲了。
我又給它換了內核、顯卡、主板和內存,換到后來,這臺電腦已經只剩下一個最初的鼠標鍵盤和軀殼。但是,我已經習慣了他,習慣了他的鍵盤,習慣了鼠標的反應速度。
我也發現了,無論是一支筆,還是一臺電腦,還是一個鮮活的人,只要你和他一起的時間久了,都會產生一種依賴。
許多年過去,那臺曾經嶄新而昂貴的電腦,漸漸地發黃,變慢,變得過時。即使它好像老得冒煙了,我還是不想換。我寧愿讓他不斷更新,陪我慢慢升級,也不想把熟悉的感覺換掉。
所以,直到現在,它還呆在我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