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華星愛樂有限公司的慶功晚會還在繼續(xù)。一陣喧鬧之后,主持人走上臺,清了清嗓子:“各位來賓,各位音樂界的前輩……”
? ? ? 他的嗓音在偌大的會場中回蕩,顯得有些空洞。
? ? ?“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參加華星愛樂有限公司的慶功晚會,今天我們匯聚于此,共同慶祝華星愛樂有限公司成立十周年!同時,也慶祝我們公司旗下的當紅實力派Free-pop樂隊再出新專輯!讓我們?yōu)槿A星愛樂有限公司舉杯!為Free-pop樂隊舉杯!”
? ? ? 大家一同舉起杯。之后,主持人說:“接下來,讓我們有請Free-pop樂隊的天才主唱季桐先生上臺,公司的發(fā)展少不了季桐先生的才華!有請!”
? ? ? 人群中傳來叫好聲和口哨聲,桐顯然也沒有心理準備,他先是一愣,隨后對我喊了一句“在這站著別動,等著我”便匆匆被人簇擁著推到了臺上。
? ? ? ?“額……”桐站在臺上,握著話筒,他沉默了兩秒鐘,說:“首先,祝賀我們的公司,十周歲生日快樂,然后,我要感謝樂團的好伙伴們,是公司的栽培和大家的努力造就了今天的Free-pop!謝謝大家!”
? ? ? ?“他很優(yōu)秀,對吧?”一個似曾相識的男聲在耳邊。
? ? ? ? 我回頭一看,是博崇。不知什么時候,他站在了我身邊。
? ? ? ? 我一時無措,不知如何回答他。
“他很優(yōu)秀,在公司,幾乎所有人都很賞識他的才華,他是我們樂隊的核心。”博崇看著臺上,笑著說。他的眼神有些許興奮,又有些許淡然。
? ? ? ? “你呢?”這話一出口,我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無禮。
? ? ? ? 他笑了笑,表示不介意:“我當然不及他,沒他那份才,但我們是好哥們兒,他飛黃騰達了我自然高興?!?/p>
? ? ? ? 聽了這話,我心里暖暖的,對這個大男孩的印象不由得好了起來。
? ? ? ? “今天在這里,我還要感謝一個人,”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沒有這個人的幫助就沒有今天的我。”
? ? ? ? 我意識到桐接下來要講什么,我吃驚地望向臺上,桐正看著我。
? ? ? ? “高三那年,我父親重病,家里沒有錢讓我繼續(xù)上學,于是我輟學了……”
? ? ? ? 我看著桐,他也看著我,我聽到他在心底一字一句的說:“我對那個女孩說過:‘不論發(fā)生什么,不論我多么輝煌,我只愛你一個人’?!?/p>
? ? ? ? ?一陣嘈雜的掌聲。我看著臺上的桐,一直以來我都在離他最近的位置,或是在他懷里,或是在他枕邊,這是第一次,我作為觀眾中的一員,遠遠地看著他,看著遙不可及的他。他不在我身邊,我體會到不可言說的孤獨,卻還在興奮地鼓著掌,因為我知道,他聽得到,觀眾席中這個特殊的掌聲,因為他說過,現在也一直在說,無論發(fā)生什么,無論他多么輝煌,他只愛我一個人。
晚會接近尾聲,桐有些事情去找上司面談,會場的嘈雜和酒后的微醺讓我有些頭痛,我便一人走到會場外的窗臺上,吹吹晚風。
? ? ? “伍小姐,你累了嗎?”又是那個熟悉的男聲,在身后。
? ? ? ?是博崇。
? ? ? “沒有,桐有些事情,會場中盡是不認識的人,有些無聊?!蔽倚χf。
? ? ? “我也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還是這個地方清靜?!辈┏琰c了一支煙。
? ? ? “你才多大就抽煙。”我說。
? ? ? “我看上去年紀很小么?”博崇輕輕一笑。
? ? ? “你是會場里唯一不穿西裝禮服的?!蔽乙粫r有些尷尬,只能自找話題。
? ? ? “是么,這樣比較自由啊,我不喜歡被約束的感覺。你不覺得我這個樣子穿西裝有些不倫不類么?”
? ? ? ?他說的挺有道理,我一時無言以對。
? ? ? 就這樣,兩個人倚在窗臺上,過了許久。
? ? ?“夜色很美?!辈┏鐪缌耸种械臒?。
? ? ?“是呀?!蔽夷鼗卮稹?/p>
? ? ?“伍小姐,我有個問題要問你……”他突然面向我說。
? ? ?“什么問題?”我很好奇這個大男孩會問出什么深奧的問題。
? ? ?“你…相信一見鐘情么?”他有些尷尬,理了理頭發(fā)。
? ? ? 我一時語塞。
? ? ?“你別介意,我是說,我以后可以經常見到你嗎?”他把眼神移向別處。
? ? ?“可以吧,你是桐的朋友……”我一時不理解他的意思。
他頓了頓,像是下了極大決心似的,突然看向我的眼睛,說:“我…我…我喜歡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說完之后,便又看向外面。
? ? ?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有一種聽到鄰家小男孩對我說‘姐姐,可以嫁給我嗎?’之后的感覺,不由忍俊不禁。
? ? ? “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蔽疫€是很認真地回絕了他。
? ? ?他激動的眼神一下黯淡了下去,說:“不會是……桐哥吧。”
? ? ?我笑了笑,說:“你也聽到了,剛剛季桐在講他的故事,我就是故事中的那個女孩?!?/p>
? ?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就是我的嫂子了!”博崇揚著臉,給了我一個大大的微笑,“桐哥是我好哥們,我不會搶哥們兒的女朋友,祝你們幸福?!?/p>
? ? ? 我要被報社開除了。
? ? ? 從今早“酒糟鼻”老板把我上交的稿子摔在辦公桌的那一刻起,我就意識到我在報社的時日不多了。
? ? ?“你瞧瞧你瞧瞧,你交的這是什么稿子?這種稿你也好意思交?我要獨家新聞!獨家新聞!你懂么?報社登了你這種稿子有誰會看?我告訴你,再交不出好稿,你趁早給我收拾收拾滾回家去吧!”“酒糟鼻”沖我惡狠狠的一甩臉,臉上橫肉抖動。
? ? ?“獨家獨家,就知道獨家!這年頭你以為獨家新聞這么好搞啊!就你這樣,報社遲早要倒閉!”我趴在桌上,手拿著筆漫不經心地在稿件上亂畫著,心里早不知把“酒糟鼻”的祖宗八輩罵了多少遍了。
“呦,還氣著呢,都一下午了?!蓖┻f過來一杯咖啡,說。
? ? ?“我遲早會被那個‘酒糟鼻’老板氣死!”我擺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
? ? ? 桐沉默了一會,說:“不行你就辭掉工作吧,我掙錢養(yǎng)你?!?/p>
? ? ? 心情跌到低谷的我說話不過大腦,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 ? ?“開玩笑,我大學畢業(yè)生怎么能讓你一個連高中都沒念完的養(yǎng)我!”
? ? ? 桐先是一愣,隨后說:“那你加油?!北戕D身走了出去。
? ? ? 我賭氣不看他令人心酸的背影,雖然知道我傷害了他,但是誰來同情我啊,誰來安慰我啊,誰又有顧及過我的感受!說什么只愛我一個愛我一輩子之類的屁話,我他媽被老板放了這么狠的話,誰又能幫我!我他媽還不是一個人扛著!
? ? ? 不知為什么,一瞬間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委屈、不滿、憤怒一股腦塞進心里,我伏在桌上大哭。
? ? ? 桐整整兩天沒有回家了,這兩天,我渾渾噩噩地度過,我把樓下擺攤的老頭賣的不知是真是假的二鍋頭一股腦全都買回了家,不醉不休。從來沒有喝過這么多白酒的我在第三天被鄰居送到醫(yī)院掛急診——急性腸炎。
? ? ? 第五天,我拖著拉到虛脫的身體回到家,桐還沒有回來,報箱里多了一封信。
? ? ? 反正又是他媽的哪個不要臉的粉絲寄來的。我心里狠狠罵了一句,粗魯地撕開信封,是一張照片。
只是一張照片。
? ? ? 我驚呆了。我盯著那張照片足足三分鐘,我愣在原地。
? ? ? 我轉身跑出公寓樓,在街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肚子又開始猛烈地刺痛,淚水和鼻涕隨著疼痛流了下來。
? ? ? 我獨身一人站在寒風中,孤獨地,心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