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的陽光很是充沛,也是很絢麗,更是暖和,現在的季節除了暖和也是暖和,如果不是暖和那必是不正常的。現在是晚上,不過面對陰冷的晚上還是多多少少的會懷念白天陽光的那份溫暖,于是在陰冷的晚上總是會泡上一杯濃濃的熱茶,茶的溫度只可以暖手更沒有像陽光那么暖和,不過也只是暫時的,總會有冷卻的時候。陽光會西下,茶水會冷卻。陽光,茶水不會沉淀,不過有些故事卻會是沉淀,當然偶爾可能會被忘記,不過故事的主人公出現的時候,沉淀的故事又會激起千層浪,至于要多久能夠再次沉淀,那就要看故事的熱度能有多久啦!
當我寫完以后你也可以和我一樣,泡上一杯茶,或是一杯苦咖啡,認真的讀完這個故事,你來說這個故事的熱度能持續多久,看看能不能品出其中的味道。
(二)
“聽說老張家的瘋子阿三回來啦,不知道會不會以前一樣,半夜起來鬼叫了,”,幾個大約40多歲的女人,在一起詭秘而又帶著壞意的笑說這話,她們的打扮算是時髦,不過以我保守的眼光來看,卻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甚是像魯迅先生《故鄉》里面所說的半老徐娘一樣,她們的衣服光鮮靚麗,身材卻是臃腫無比,臃腫的讓衣服都覺得要撐破了,就像是她們嘴一樣,在磕著瓜子依然還嚼舌根,這樣的場景連半老徐娘她們都不算,如果一定要高抬她們,那么她們就是鸚鵡,還是初級的鸚鵡,還在學舌,學出來的聲音還是那么難聽。厭惡,可憎在這個時候便是可以發揮到極致。
我所在意的不是她們,而是她們口中的瘋子阿三,這個在我們這塊已經淡出了的名字,今天忽然從她們口中說來的“瘋子阿三”。阿三在多年前的了抑郁癥,阿三的瘋是有“原則”的瘋,他不會像別的瘋子一樣到處走到處嚇人。他穿戴整齊,他的衣服很干凈,他比我大5歲,他的臉上從來不會有胡子拉碴,只是臉上清瘦。他自從得抑郁癥以后每天都是坐在屋檐,目光呆泄的望著遠方,時而狂笑,時而大哭,又或者嘴里罵罵咧咧,總之區別與其他的瘋子。5年前的阿三不是這樣的,應該說34歲以前的阿三都是正常的。不過一切都是在5年前的一天改變了,也可以說改變了阿三的命運,讓他成了“瘋子阿三”。
我們搬到這邊住也是有七年了,阿三那時是我的鄰居,還是隔壁,房屋的隔音效果沒那么好,要是有個什么磕磕碰碰都能聽到。那年阿三32,沒有結婚,我和阿三沒有什么交情但偶爾還是會說說話。我和阿三是同一種人,就是在親戚和兄弟姐妹及父母眼中的“壞人”,只是沒錢的“壞人”。阿三人很好,記得我們回家的路有一段很爛,阿三一個人會撿石頭,挑點沙去把路填平。哪家要是有什么事叫了他,他都會去幫忙,特別是剛才說話的那幾只鸚鵡叫的最多。阿三也很有禮貌的一個人,只要是認識的都會打招呼,每天都是把笑臉掛在臉上的。然而,就是這么一個人........哎!一聲長嘆!
(三)
那是一個傍晚。
“短命鬼,錢沒錢的去走什么親戚,你看看你老表他們,和你同年,房子車子都有了,孩子都幾個了,你還好意思去,我是你,我都不活了,出去了不要再回來”,這是隔壁老張罵阿三的話,老張天生的大嗓門,只要一出聲都能聽到。阿三沒有回聲,只是沒過一分鐘隔壁的門“砰”的一生響了,阿三還是出去。老張還是在罵“短命鬼,不要臉的”。這樣的罵聲幾乎是每天都能聽到,阿三還保持往日的神態。
正月,是很喜慶的日子,在我們中國人的習慣里是不會有罵聲的,不過阿三沒有那么好的待遇,“短命鬼,一年過去了,你又是沒賺到錢”,老張的聲音還是那么大聲,“去年沒賺到,今年賺的到”阿三有溫和的口氣對父親說,阿三的母親也是幫襯阿三說:“是啊,是啊,今年會賺的到”,老張一聽更火,罵到:“短命鬼,年年賴子18歲,你說了多少次了”。阿三不在回應他的父親,他知道這樣更會火上澆油,最后還是奪門而出,每次阿三都是這樣結束父親的謾罵,每次老張還是再罵。每次也都是會有幾只鸚鵡來說:“老張,你們家阿三人也是不錯怎么就是娶不到老婆呢!眼光那么高啊!”每次聽到這樣說,老張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阿三也是知道有這么些人,但每次阿三總是當做聽不到,阿三知道即使反駁了他們什么也是改變不了什么,后果還會讓老張再丑罵一次:“本事到沒有,還惹事”。我不知道老張怎么想的,這是阿三惹事嗎?老張的罵聲,還有些鸚鵡的挑撥,阿三都能忍著。
記得有一次,我和阿三單獨的聊過天,也是僅有的一次。那次我們同一天休息,父母都不在,阿三來我們家借什么東西,然后我邀請他一起喝茶,才有那么一次聊天,從那以后就在沒有一起聊過天了。他和我說他除了忍,不能干別的了,如果不忍可能會更糟糕。他說親戚對他另眼相看,堂兄弟12歲過生日,每個姑姑都到場了,自己的生日沒人知道,比自己小的親戚沒結婚,每個親戚都會張羅找對象,自己30多了還單著,他們只是一句話“阿三啊,要努力了你爸媽年紀也大了”,阿三不傻,他們說的阿三都知道,當然阿三也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好,不能怪他們。最可氣的是竟然有一位姑姑看到老張去她家吃飯,老張穿了條爛褲子,那位姑姑看到了。事后,那位姑姑感覺很心疼老張一樣對阿三說:“你真的是太不聽話了,這么大要懂點事了,你爸爸為了你褲子都穿爛的,不舍得買”,阿三聽了有點懵,明明自己買了新褲子給父親。阿三很生氣,不過對于這樣的事他還是忍。
(四)
阿三因為犯了事拘留了一個月,代價是賠了幾萬塊前,加上兩年的管制,老張更是見了仇人一樣,母親的態度也是變得和老張一樣,常常會因為一件極小的事情,就會對阿三發火。
阿三的大哥從外地回來,房子不夠住,阿三不愿去姐姐家里住,阿三的母親就發火說:“都是因為你,你要自己聽話還會這樣啊”,正月客人說好來又沒有來,阿三的母親又說阿三:“你要是有錢他們會說來又不來嗎?你要有錢他們都會搶著來,你要是有錢,我在親戚們面前就不會丟臉了”。門鎖壞了,阿三的母親會打幾個電話去罵阿三,就是覺得阿三弄壞的。面對種種,阿三還是忍著,他知道自己錯了,他知道錢在父母親情間的重要性,可是阿三無法改變現狀,一次次無可奈何的打擊讓阿三感到喘不過氣,像是壓力一座大山。
在沉默中爆發,在沉默中死亡,阿三同時選擇了這兩種。
那天的晚上也很寂靜,隔壁又是一陣吵鬧聲。“是誰說的我父親又養兒子又養孫子的”,阿三的語氣有些沖動的問他母親,阿三問了三次,母親說:“你管他誰呢,沒你的事”。阿三說:“誰特么放屁,我每個月不是澆了伙食費。”老張聽到了立馬火了對著阿三怒吼:“就你那點錢夠干什么,告訴你了你能怎么樣,牢你都沒坐飽,我本來就養了兒子和孫子”。阿三聽到這樣的話無話可說,消停了,沒有聲音了。半夜,一陣歇斯底里的吼聲驚醒了我們,走到外面一看是阿三,阿三沒有因為我們的出現而停止,還是在吼叫,知道阿三的母把阿三拉進屋里,寂靜的夜還是回復了寂靜。
那晚以后,有一個多禮拜沒見到阿三出門,等到阿三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是和我剛開始說的一樣了,忽然有一日阿三的母親帶著阿三出門,但是已經不以前的阿三了,阿三面無表情,時哭時笑,也是那天我們都確定阿三瘋了,阿三的母親是帶他去治病。阿三走后,有很多的議論,有的說是這么大沒娶老婆給逼成這樣的,有的竟然說阿三是窮瘋的,不過這個是玩笑,但也是一個惡毒的可惡的玩笑。我當時倒是覺得,阿三有今天,他的父母是功不可沒的。流言蜚語沒有因為阿三的離開而停止,還是一直在傳。也沒有人說作為鄰居去看看,到最后這兩年,許是那些流言者也累了,更是沒有新鮮感了,慢慢的也不傳了,漸漸的也淡忘了阿三,直到今天的“瘋子阿三”回來了。
夜以深,茶還沒喝完,卻也涼了,我倒是講了一個臟的故事,回味起張愛玲的一小句話。可是人總是臟的:沾著人就是沾著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