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家鄉,有一種樹叫楝樹。關于這個“楝”字,我們那里的人,只知道音而不知道字,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只能用練習的“練”字替代。
像這樣的情況還有許多,比如“祭灶”,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就問周圍的大人,這個字怎么寫,但卻沒有一個人能把這個詞給寫出來。
我們那里養雞,會用到一種竹編的籠子,籠子的作用是臨時的把雞圈在里面,我們給那個籠子起了一個形象的名字,叫雞罩。由于人們聲調不分,祭灶和雞罩就讀成了一個音所以,一到小年,我就在想,小年和雞罩是怎么扯上關系的呢?
楝樹在冬天像是枯死了一樣,看不出半點的生機。柳樹在脫去綠裝以后,時而,還會隨著冬日的寒風起舞。而楝樹的身姿卻不像柳樹那般的柔軟,它像是一個古板的老學究,硬對著凜冽的寒風,在夜半人靜的時候,發出嗚嗚的哀鳴。
冬天里的楝樹,仿佛就是來陪襯這個季節的清冷一樣。就像是我們生活中遇到的人,有的人八面玲瓏,有的人剛正不阿,寧折不彎。
春天慢慢的降臨在雪融后的世界里,當我們不停的追逐著,那些路邊的野花,麥田里的薺菜的時候,一抬頭,才發現不知何時,楝樹的枝葉就繁茂起來了。
橢圓形的葉子,沿著一根徑對稱的排列著。在綠葉婆娑的沙沙聲里,慢慢的就開出了一串串淡紫色的小花。
春去花落的時候,楝樹結出一種綠色的小果子。果子的形狀和大小,有一點像新疆的馬奶。而沒有水果可吃的我們,就想去嘗試一下它的味道,急不可待的摘下一個,塞進嘴里,極澀。
綠果子一直長在樹上,直到秋天慢慢變黃,然后隨著樹葉在秋風里凋落。那些剛落下的黃果子,由于外面的一層皮肉已經腐爛,如果不小心碰到它,像是碰到一坨黃黃的雞屎,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
所以,在那個童年的秋天里,我們是要躲著那些楝樹果子的。多年后的今天,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能記起,在那個童年里, 我們的生活中還有那樣一棵樹。
現在看來,它的存在,就像是一個寓言一樣,只是那時的我們忙于那時的歡樂,沒有時間去理會它的存在,亦如現在的我們也在忙著現在的歡樂一樣,而勿略了我們周圍那些默默無聞的‘’楝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