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對感情負責的男人。老婆,孩子,熱炕頭,是我想要的生活。一份踏實的愛情,小小的穩穩的幸福,我以為只要努力,最終都可獲得。
和小葉戀愛三年,中間我數次向她求婚,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拒絕:說她還年輕,不想太早被家庭所束縛;說她的工作才剛穩步發展,怕結婚會分心受影響。其中說的最多的卻是那句:“我們什么也沒有,拿什么結婚?”她說這話時,臉帶微笑,表情溫柔,不像是責備,倒像是在撒嬌:“親愛的,等我們再奮斗兩年,等夠付婚房首付了就結婚。你急什么,我又不會跑掉。”她這樣說,讓我既慚愧又感動,一個男人,若不能讓心愛的女人過她想要的日子,他的愛便顯蒼白。小葉的善解人意,讓我更堅定了要和她一起生活到老。
春節過年回家,我力邀小葉到我家,被她拒絕了:“我們都還沒結婚呢,這樣不太好吧?”看她為難的樣子,我也不好強迫她。我們在車站擁抱,說再見,我叮囑她早點回來,她微笑著說“好”。一切沒有異樣。
除夕夜,我給小葉發信息,沒有回復。打電話,關機。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我有些慌。想給她家打電話,卻突然發現,關于她家,我知之甚少。這也許便是城市漂一族的愛情與生活:猶如風箏,一旦斷線,飄然而去,無聲無息。
連續幾天,我象發了瘋一樣給她打電話,發信息,并在網上一遍遍搜索關于車禍的各種信息,小葉仿佛一夜間憑空消失。直至年初五晚上,她發來兩條信息。第一條只有五個字:我們分手吧。我還沒反應過來,第二條緊跟而來,她說了分手的理由:她父母托人給她介紹了一個對象,高富帥,她似乎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拒絕。當愛情遭遇現實,是現實為遠去的愛情而哭泣。我還想再問為什么,電話打過去,已經關機。
小葉,這個和我同居了三年的女人,風一樣飄過我的生活。風過水無痕,唯有傷千遍。
2
失魂落魄了很長時間,覺得愛情真是狗屁不如的東西。同事看不慣我的自怨自憐,天天嚷著要帶我出去放松。
東莞的厚街真是男人的天堂,酒吧林立,霓虹閃爍。震耳欲聾的音樂里,搖擺不定的昏暗燈光下,男人與女人的臉模糊不清,我一個人喝悶酒。所謂酒入愁腸愁更愁,我酒量本不好,一會功夫就眼前重重疊疊。
朦朧中,似有女人貼了上來,叫我帥哥,她的身上有很濃烈的香水味,手更是放肆,蛇一般滑向我的胸膛,曖昧地摸挲。欲望經酒精燃燒,成干柴烈火。沒有任何的語言交談,我直接拉她上樓開房。
一夜荒唐。第二天醒來看到她那張陌生的臉,象吞了只蒼蠅般,自己為自己惡心。直覺告訴我,她是個小姐。問她,她卻說不是。要給她錢,她笑嘻嘻地把它推回來:“你功夫不錯,我喜歡。”這樣赤裸裸的贊譽,讓我羞愧難當。我準備穿衣走人,她甩給我一張名片:“空了,寂寞了,找我。”
我原想把名片扔到垃圾筒,又有些好奇,粗略掃了一眼 ,愕然。她任職的公司距離我的公司不到五百米,也許在之前的無數個日子里,我們曾擦肩而過,世界,真是太小了。
我很篤定認為我絕不會再找她。那晚的荒唐,不過是一個醉酒男人的發泄。雖然偶爾在無所事事時,我也會作關于她的種種猜想,不明白她既然有正當的職業,為何還要出入那樣的場所,難道僅僅是因為空虛寂寞,想要尋找刺激?
幾天后,如常上班。在離公司不遠的地方,突然看到她正在和一個男人爭吵,大意是對方的車不小心刮了她的車一下,她要求他道歉、賠償。那男人顯得很蠻橫,嘴里噴著臟話,竟然還動手將她推倒在地上。當時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想也不想便沖了上去,吆喝道:“干嗎?你想干嗎?欺負人是不是?”
事后她說,我那樣子特帥。
我們熟識了,有空會一起出去吃飯,然后心照不宣去開房。有好幾次,我想把她帶回家過夜,但最終都沒能說出口。我固執地認為,帶回家與在外開房是完全兩個不同的概念,前者親密無間才可以做到,后者則隨隨便便。她在床上很熱情,姿式繁多,常常引領我到達極樂之巔。男人有時都很犯賤,我雖然當時也酣暢淋漓樂在其中,可一旦下半身恢復正常,理智回歸,我總不由自主猜想,她這樣的老練,經驗如此之豐富,到底在酒吧里勾搭過多少男人?這樣一想,冷汗涔涔。
一次在很快樂的時候,她呻吟著問我:“林木,你喜歡我嗎?”我愣了一下,我知道這時候我應該閉著眼睛說漂亮的謊話,可我說不出來。小弟弟緊跟著不爭氣地疲軟。她的表情由軟至硬,最后成憤怒:“林木,你她媽不是個男人。”
我承認我的自私。把她當成了我的性伴侶,替我打發著寂寞,而我家里的雙人床,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們會一起躺在上面。
3
小如是我在附近查找的人。一個無所事事的周末,我晃晃手機,小如就出來了。她距離我只有五十米,居住在同一小區
我問她;“有空嗎?要不出來喝杯茶?”。經歷了小葉給的情傷,和酒吧女豪華的性愛之后,我發現我對情感的認知幾乎是一片空白。小葉曾經口口聲聲說愛我,結果她卻選擇了富有的陌生人。酒吧女很會做愛,只是會做愛的,卻未必明白什么是愛,要怎么去愛?我受打擊的愛情在經過一番泄瀉洗禮后,變得油滑了。既然什么都當不得真,那就玩玩好了。
小如欣然應約。她的豪爽出乎我意料,反倒讓我有些猶豫了:不會是玩什么仙人跳吧?
正是春天到來的好季節。陽光明媚,百花盛放。小如針織衫,牛仔褲,臉上的笑容親切、大方,我的心微微一跳。
那真是愉快的一天。我們一起去看了場電影,從電影院出來,我們自然而親熱地牽手。小如有些羞澀,連耳朵都紅了,手心汗濕。這副羞答答的模樣,讓我內心莫名暖暖的,一種類似憐愛的東西緩緩升起。
我本想請小如吃飯,但她看看時間,搖頭說不行,她還有事。出租車上,我們一直手牽手,她看著車窗外,我看著她。她被我盯得不好意思,嗔道:“看什么看?”兩頰潮紅。我的心,又微微蕩漾。這樣甜蜜的感覺,已經好久沒有過了。
臨近小區門口,小如松開了我的手,突然顯得有些心神不寧,左顧右盼。她很倉促地和我說再見,快步進入了樓道。
晚上,我一邊等她上線,一邊回想著白天的點滴,心飛揚。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我熱情高漲,等得心急如焚,連續給她發了幾條信息。
至半夜,她才出現。我已經象戀愛中的男人一樣頭腦發熱,沖動之下說了句:“我想再見見你。”
很快,她來了。穿著白色的睡裙,象朵開在暗夜里的小茉莉,散發著怡人的清香。只是她看起來有些疲憊,臉色蒼白,似乎還有哭泣過的痕跡。
我問她怎么了,她搖搖頭,輕聲問:“可以抱抱我嗎?“
我們擁抱,親吻,她睜著明亮的眼睛問我:“想要嗎?”我點頭,又飛快搖頭。不知是誰說的,男女之間三步曲:牽手,親吻,上床。Game ?over。步驟實施得快,死得也快。在我下意識的私心里,我希望能和小如走得更遠,而并不是我最初所想的,玩玩而已。
我幾乎每天和小如約會,但總是在半夜,因為太過迷戀,我忽視了很多細節:比如她的心事重重,欲言又止。比如我們不正常的約會時間。我也問過她的工作,她的家人,但她幾乎避而不談。我想當然以為她是單身,甚至在她面前憧憬了以后一起生活的情景。
直至一個周末黃昏,我看到她推著嬰兒車,和身邊的男人談笑風生。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瞬間石化。
她臉色蒼白注視我,眼里寫滿乞求。有辣辣的東西涌上來,我先是悲傷難過,后是生氣憤怒,我覺得被人欺騙受人愚弄了。
她裝作不認識我,徑直走過。幾分鐘后,我收到她的短信:對不起。
他背叛了她,我不走運,撞在了她的槍口上,成了她報復他的背叛替代品。她只是想讓自己心理平衡,又怎么會對一個替代品心生感情?
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去追問什么。愛情又給了我一槍。倒下后,我方明白,我玩不起,更傷不起。
4
之后持續相親。
我如無畏的勇士,胸惴受傷的心,帶著對愛情的美麗憧憬,在情愛之路上跌跌撞撞,艱難前進。我不知在前方會遇見誰,她是會像她們一樣,只在我的生命里作短暫的停留,還是能夠一直陪我,看遍人生的朝陽黃昏?
我走著,記起徐志摩的那句話:我將在茫茫人海尋找我的人生之伴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是幸,還是命,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不能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