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臘月二十三,蒙古族的小年,也是小飛的生日。孩子們歡天喜地的盼著過年,唱著二十三,糖瓜兒粘;二十四,掃房日;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燉白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兒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走親戚。每年二十三一到,家里熱火朝天的做美食,炸油糕,豆沙餡兒的,棗泥味兒的,素糕蘸湯的,或燉了肉,熬上粉湯,招呼姐妹弟兄吃上一頓,慶祝小子的生日。這天天氣陰沉沉的,平地卷著北風,奇冷無比,一家子人熱熱鬧鬧盤坐在炕上吃飯,誰也沒在意孩子們少了哪一個,小飛寵溺的倚在父親懷里,大萍二萍和姐姐在客廳玩著,一切都顯得十分平靜正常。
? ? ? ? 午飯過后,美琴推門進來,腆著快要足月臃腫的肚子,著急的問大家見著霞霞沒有,一家人這才發現根本沒主要到孩子,不知道她什么時候離開的,美琴連哭帶喊,責備英花,你們家就顧著給自己的孩子過生日,丟了她的孩子也不聞不問,這大冷的天,找遍了路上路下,也沒有孩子的蹤跡。英花忙摘下圍裙摟住弟妹,眼淚噙在眼眶,說自己也是忙昏頭了,別擔心別害怕,也許孩子是跑到鄰居家玩去了,趕緊招呼王墨清和眾人找孩子。一家人兵分四路,朝四個方向搜索,寒冬臘月,整整找了五天五夜,霞霞還是沒有找到。晚上回了家,英花的腿都邁不進門檻,腳腕腫的有碗粗,膝蓋到大腿根都是黑青,這幾天騎自行車騎的,大腿已經拉傷了,精神也快到了崩潰的邊緣。人累點不怕,可是孩子是從自己家走出去的,怎么就走丟了呢,怎么就沒個大人問問。二萍悄悄的告訴媽媽,霞霞吃完飯和她玩著玩著就說要回家,她把霞霞送到鑲牙館的小巷子自己回來,因為一出小巷子是大馬路,應該很安全,沿著馬路走幾分鐘就是她家,大白天也沒什么壞人,七歲的二萍擔心的問媽媽,妹妹會不會被人偷走了,自己就走丟一次,被人領到了文化館,可是喇叭上一廣播,爸爸沒多久就來了。二萍問媽媽妹妹也快回來了吧,英花摟住女兒,眼淚又流了下來。現在扔下買賣不做,每天就單純找孩子,挨門挨戶的找,喇叭上天天播,公安局也報了案,可沒有一點音訊。天知道這孩子去了哪里,可不要出了什么意外,那真讓她一輩子欠下弟妹,一輩子也不清的債。
? ? ? 這注定是一個不太平的除夕。臘月二十九,美琴肚疼的不行送進醫院,德善的大孫子降生了,沉浸在憂慮的一家人有了一點喜氣。正月里,警察找到家,德善一家都在,青花讓美琴待在里屋別出來。警察在盟醫院附近的一處廢棄的房子里發現一個女孩的尸體,死亡時間不長,全身用棉花裹著,年齡相貌和報案很相符,通知家屬確認。警察剛說完,只聽的里屋發出歇斯底里的嚎啕哭聲,美琴的婆婆淌著淚,拉著按著還在坐月子的媳婦,人已經半瘋了。躺在床上的嬰兒被嚇的大哭,一時間悲慘的氣氛籠罩,哭聲里,滿堂扯著警察追要孩子,罵警察沒用,“讓你們找孩子,怎么找個死了的,我要活的……”德善抱住兒子的腰,將兒子拉扯開來,事已如此,警察也沒有辦法。罪犯現在還不確定,警察也在積極排查辦案。等一家人情緒緩和下來,青花囑咐父親留在家里,美琴需要有人照顧,打發大小子去叫英花,自己領了弟弟跟了警察到事發現場,滿堂作為直系親屬必須到場確認。
? ? ? 這么冷的天,孩子躺在破棉絮里,一動不動。是自己的孩子,滿堂抱著女兒痛哭,責罵自己沒看好女兒,都是自己的錯,英花跪倒在地上,身體虛飄飄的,快要栽倒了,青花一把抱住妹妹,遭天譴的人啊,你害誰不好,這才幾歲的孩子!哭聲吸引了周圍的群眾,呼啦啦圍上來一片看熱鬧。青花扶著妹妹,滿堂抱著孩子,警察在人群里清出一條路走出去。陰冷的天空冷風颼颼,細碎的雪花飄落下來,落在孩子冰冷的身上。
? ? ? 這事之后,美琴就不和英花家來往,也是含著痛失長女的恨。英花的情緒低落,身體消瘦下來。警察破了案,兇手是一個流浪在附近的傻子,作案時只有十六歲,那天霞霞從英花家走出來,和二萍分手后走到馬路上遇見傻子,傻子給她糖吃,騙她到好玩的地方,到了破敗的小屋后掐死了天真無知的她,后來擔心她冷,拿了爛棉被蓋上去,還不時回去看她。尸體被附近的群眾發現報案,傻子因為常去案發現場,也被警察問詢,查出真相。水落石出,真相讓人更加傷心,傻子因為精神疾病不予刑法處置,流浪身份亦沒有監護人承擔賠償,既沒有判刑又沒有補償的結果讓人唏噓,兇手至今逍遙法外,讓人不安。霞霞竟是如此屈死,只有七歲的生命里沒有幾人記得,這短暫的人生讓人更是沉痛可惜。英花的心里埋下一個沉重的愧疚,這個愧疚,幾乎壓垮了她。打這以后,英花就有了一個腰疼的毛病,去醫院檢查也沒什么大問題,就說是女人的常見病,診斷不是附件炎就是盆腔炎,可吃了藥也不見好轉。生意又做了起來,和美琴家的攤子隔了好幾家,日子還要繼續,生活的苦辣酸甜,還需要一一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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