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媽
秦莊第二天就鬧著要出院。林俊要是見著自己不去公司，一定會刨根問底的。想到林俊，秦莊感覺自己那根肋骨更疼了。媽的，齊天這貨怎么手這么黑，專揀看不見的地方揍。他吸了口涼氣，靠在床上沖辦完出院手續的周涵眨了眨眼：“辦好了？”
“你們什么老板？人都殘了，還讓人去上班兒？”周涵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嘟囔道。
“就是啊，兔崽子。”
“嗯？”周涵抬起頭看了一眼秦莊：“你就這么跟你們老板說話的啊？對了，這藥上面兒都有用法呢，你自己記得吃。”
“我記不住！”秦莊一臉壞笑。
“記不住拉倒！不嫌疼就別吃！”嘴里這么說，周涵卻拿過秦莊手機設了三個鬧鐘，然后把手機丟了回去：“鬧鐘幫你設好了，按時間吃。藥我幫你按份兒包好，你張嘴就行。成了吧，大少爺！”
秦莊笑得肋骨都疼了，周涵怎么就這么可人疼呢。
周涵把車停好，歪著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大廈：“呦呵，你們公司挺氣派的啊。”
秦莊怕遇見熟人，哼哼了一聲：“你快回吧，昨天一晚沒睡。不用管我了，下了班我給你打電話。車你開走吧，我們老板好幾輛車呢，問起來我就說骨頭斷了，打車過來的。”
周涵挑了挑眉：“我為你們老板默哀三分鐘。”
秦莊看著周涵消失在拐彎那兒了，按了按肋下，操，這得疼到什么時候。
林俊看到鼻青臉腫的秦莊難得的換了副驚訝的表情：“你這是怎么了？”
“沒事兒，跟人打了一架。”
“誰啊？”
“怎么？你還準備幫我去報仇啊？省省吧你，就你那小身板兒，開個會還成，打架快算了。對了，我這傷別跟我爸說，要不有夠煩的。這幾天我就不來這邊兒了，你幫我盯著，我正好去生物公司那邊兒盯幾天，昨天鄭博士打電話說，那個藥有進展。”
林俊點了點頭：“也好，你自己小心點兒。”
秦莊打小打架斗毆就是常事兒，家里面的人都司空見慣了，林俊也沒在意，只當秦莊又在外面跟人起沖突了，囑咐了幾句就出去了。
秦莊剛坐下準備歇會兒，門就又被推開了，沈文濤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一腦門子的汗。
“小舅，林哥呢？”
秦莊被嚇了一跳，拍了下桌子：“敲個門兒你能死啊！”
沈文濤這才看見秦莊一臉的傷，瞪大了眼睛撲了過來，嚇得秦莊趕緊往后滑了滑椅子：“停停停！就站那兒！別往過走了啊！”
“小舅！你這是怎么了？遇見魯智深了啊？”
“嘖，你個臭小子，你他媽才是鎮關西呢！”
“你這是被誰揍了啊？”
“關你屁事兒啊！哎，今天不是周末，你又逃課？皮癢了是吧？”
“我沒逃課！下午有網球賽，我喊林哥去看我比賽。”
秦莊這才發現沈文濤手里面還拎著球拍呢。
“喊他不喊我？”
“小舅，就您這尊容，我喊您，您也不能答應啊。要不我現在邀請您一下試試？”
秦莊擺了擺手：“去去去，趕緊地滾。他剛出去，下午沒什么事兒，要走就趕緊走。讓他帶你吃個飯去。”
“謝謝小舅！”
沈文濤轉身就往出跑，跑門口了又站住了：“小舅，你跟周老師怎么樣了？啊！你這不會是為她挨的打吧？我可是見過有個男人在校門口等周老師呢，說實話，長得可比你帥啊。”
秦莊抓起本書朝沈文濤砸了過去：“就你事兒多！”
沈文濤接住那本書，放在了門口的桌子上：“對了，小舅，你有空了跟周老師提一提，管學生差不多就得了。我們學校那幫爺對她意見特別大現在，你讓她悠著點兒。尤其是132班那幾個，可沒我這么好說話。”
沈文濤在財務部找到了正在查看賬務的林俊。看見沈文濤拎著東西進來，合上了電腦：“下午的比賽？”
沈文濤啊了一聲：“小舅說下午放你假，讓你帶我去吃飯。”
林俊皺眉看了眼電腦，又看了眼沈文濤亮閃閃的期待，點了點頭：“成，走吧。帶你去吃飯。”
沈文濤一邊吃著林俊夾到自己碗里的菜，一邊賊兮兮地瞄林俊。
林俊看了他一眼：“你有話說？”
沈文濤嘿嘿一笑：“林哥，你覺得我小舅媽怎么樣？”
“你說蕭蘭澤嗎？挺漂亮的，家世也好。”
沈文濤撇了撇嘴：“我怎么覺得她配不上我小舅啊？”
“應該說你小舅配不上人家吧？蕭家大小姐那是標準的大家閨秀，一言一行都是重金打造出來的。你小舅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就離經叛道不服管教，哪里像是世家公子？”
沈文濤咬著筷子含糊地嘟囔道：“那他們倆其實是不合適的了？”
“嗯，不合適。”
沈文濤眼睛一亮，往前趴了趴：“哎，林哥，你都知道不合適，還幫著我外公撮合他們？”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小舅也沒拒絕啊。”林俊漫不經心地舀了碗湯慢慢喝著：“你下午運動量大，別喝湯了。”
“噢，知道了。林哥，我覺得你有點唯利是圖了。”
林俊拿著勺子的手一頓，把勺子放到了一邊，靠在椅背上盯著沈文濤：“那一會兒這飯錢你結了吧，反正都被你說成唯利是圖的小人了，也不在乎占你沈大公子這么點兒便宜。”
沈文濤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林哥，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你別幫秦莊套我話了。趕緊吃你的，磨磨唧唧。”
林俊看著沈文濤有點心不在焉地扒著飯，又踢了他一腳：“快點兒吃，吃完了溜達一會兒消消食。”
林俊對沈文濤下午的比賽一點兒不擔心，這小子網球練了十多年了，能拿動拍子他爸就給他請了老師。雖然看過他很多次比賽了，這次林俊還是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追逐著沈文濤的身影。沈文濤平時跟秦莊一個樣，吊兒郎當，可是打球的時候卻毫不含糊，死死地盯著對手的動作，進攻防守嚴絲合扣。沈文濤明年就十八了吧，林俊想。
沈文濤最后毫無懸念地進了決賽，拿著拍子就沖到了林俊跟前兒：“我帥吧。”
林俊被沈文濤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沾了一手汗：“去換衣服，我送你回學校。”
沈文濤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扭來扭去，不時看一眼林俊。
“怎么了這是？長痔瘡了啊？”
沈文濤側過身子盯著林俊：“林哥，我發現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特別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了？”林俊忽然有點兒緊張，手心都出汗了。
“特別不正經，哈哈哈。”
“嘁，臭小子。晚上有沒有想吃的？”
“林哥，我不想回學校，其實明天早上回去也一樣。還有，我想吃你做的火鍋了。”
林俊想了想，點了點頭：“那行，正好前段時間朋友捎過來不少牛仔骨，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林俊從前面路口打了個右轉，拐去了超市，想著晚上要不要買點兒酒。
周涵今天值班，晚上下了自習要查寢。她一個人查完了女寢，喊了個男老師去查男寢。東門中學雖然是貴族學校，卻不提供單間，每間宿舍都住著六個人。周涵一進宿舍樓，一幫光膀子光屁股的男生就驚叫著竄回了各自的宿舍。
一塊兒的男老師笑了：“周校長，以后你還是別來了。你看這多不方便。”
周涵笑了笑：“職責所在，不來不行啊。這幫兔崽子膽兒肥著呢，你一個人能搞定了？”
這男老師姓朱，叫朱明，他爸是以前的一個老職工，所以這家伙有時候還有點倚老賣老的味道，卻又管不住學生。好幾次學校外面的網吧發生斗毆都有學校的學生，而且幾次都是這朱明值班的時候發生的。
查到132班的一個宿舍的時候，一個瘦瘦的男生開了門，卻堵在門口不愿意讓開。周涵記得這學生叫楊曉東，好像家里面兒條件一般，經常被班里其他人欺負。
“楊曉東，你們宿舍人都在嗎？”
“在，在的。”楊曉東眼神躲閃著答了一句。
“在哪兒呢？我怎么瞅著一個人都沒有啊？”朱明在后面喊了一句。
楊曉東抖了一下：“他，他們都去洗漱了。”
“楊曉東，老實說！人都去哪兒了！”朱明忽然大聲說。
楊曉東又是一抖，求助地看向了周涵，周涵正準備說話，朱明已經一把推開了楊曉東闖了進去，環視了一周，冷笑著看著瑟瑟發抖的楊曉東：“洗漱去了？我剛從洗漱間那邊兒過來，一個人都沒有！而且這都什么點兒了，被子整整齊齊！說！人都去哪兒了！”
“老師，我真不知道。”楊曉東帶著哭腔說。
周涵拍了拍楊曉東的肩膀：“好了好了，朱老師，你別那么大聲，看把孩子嚇的。他又沒義務看著別人，咱們先查其他寢室，完了再過來，人沒在記下就對了。”
朱明正想著要在周涵面前表現一下，扭轉自己前幾次工作失誤給自己造成的不良影響呢，怎么可能松口，怒視著楊曉東：“你老實給我交代，其他五個人都去哪兒了？”
周涵皺著眉看著朱明：“朱老師，夠了。他是學生，不是犯人，你這么大聲是怎么個意思。好了，去查其他寢室。”說完扭頭就走。心里面卻把朱明鄙視了一頓，什么玩意兒。
樓道里面兒早站了一溜兒看熱鬧的學生，見朱明灰溜溜的出來，轉頭都回去了。朱明卻盯著周涵敲門的背影，一臉陰翳。什么東西，不過是靠關系進來的小丫頭片子，囂張個屁啊。
梁笑君開了門，瞪大眼睛瞅著周涵，立正敬了個禮：“周老師好！”
周涵點了點頭：“晚上好。都穿好衣服，別露肉啊，我可不付錢，點個名兒就走。”
幾個人哄堂大笑，梁笑君撓了撓頭皮，閃身讓周涵進來了：“周老師，濤子下午有比賽，請假了。晚上應該是回家了。”
周涵點了點頭：“你打電話確認過了啊？”
“啊，沒，他電話沒人接。不過他比賽都有人接送的，沒事兒。”
周涵和朱明出宿舍的時候，朱明把手里面記了名字的本子塞到了周涵手里，面色不虞地說：“名字都在這兒了，該怎么處理，您看著辦吧，我先回了。”
周涵看著朱明走遠，嗤笑了一聲。她掏出手機給秦莊打了過去。
秦莊在實驗室忙了一天，實驗進行的很艱苦，他累壞了，澡都沒洗，就趴在了床上。聽到電話響，伸手摸了過來，看到是周涵的名字，立馬蹦了起來，然后被自己逗笑了。他覺得自己現在就跟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似得，情竇初開，看見周涵的電話就心跳加速。
“喂？”
“哎，我，周涵。沈文濤在你那兒嗎？”
“啊？文濤？沒啊，他下午有比賽，這會兒早結束了吧。”
“他沒回學校，梁笑君說他回家了，可是電話又打不通，我不放心。”
“呦呵，這就開始有小舅媽的架勢了啊。”
“滾，我晚上查寢他沒在，別貧，趕緊幫我把人找著，要不明天大會上通報呢。”
“噢，我估計他去林俊那兒了。”
“誰？”
秦莊恨不得抽自己個嘴巴，靠，這禿嚕嘴，提林俊干嘛啊？
“啊，他朋友，呃，也是我朋友。”
“那你讓他給我回個電話。”
秦莊掛了電話給林俊打了過去：“喂，濤子是不是在你那兒呢？”
林俊看了一眼睡著的沈文濤，嗯了一聲。
“你讓他給學校老師打個電話，人查寢呢。”
“查寢？為什么會給你打電話？”
秦莊覺得自己簡直成頭驢了，為了自己那個彌天大謊是不停地繞圈兒。他咳嗽了一聲：“啊，我幫濤子開過家長會。你別打岔，快讓人給老師回個電話。”
林俊伸手摸了摸沈文濤的臉，沈文濤不耐煩地動了一下，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打不成了，喝多了睡了。”
“靠，林俊！你怎么讓他喝酒啊！”
“嘁，好像你沒讓他喝過一樣。”
“你不知道他一杯倒啊。”秦莊吼了一聲：“明天他還上課呢。”
“你跟那老師說一聲吧，人全乎著呢，明早我送他去學校。”
秦莊愣愣地看著被掐斷的電話，直接怒了，靠，林俊這小子竟然敢掛我電話？反了他了。
第二天林俊開車把沈文濤送去了學校，沈文濤眼睛有點兒腫，朝林俊揮了揮手下了車，朝教室走去。走了幾步停了下來，轉身看著身后的林俊：“你怎么也下來了？”
“我去見見你們老師，跟她解釋一下昨晚的事兒，畢竟讓通報不好。”
沈文濤一想到小舅的完美計劃，感覺頭都暈了，他著急忙慌地使勁兒擺手：“沒事兒沒事兒，真沒事兒，周老師對我們可好了。你快回去吧，不用解釋了。”
林俊看了一眼沈文濤，抬腳往里就走。沈文濤哀嚎一聲，連忙給自家小舅發了個短信：“小舅，壞了，林哥要去見周老師。他是不是發現什么了？”
完了連忙跟了上去。
林俊推開門看到周涵的時候愣了一下，覺得這個女人很面熟，周老師？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看周涵，又看看跟在身后的沈文濤：周涵！
當初秦老爺子調查周涵就是讓林俊去查的，林俊見過周涵的照片兒，只是真人和照片兒有點兒不太一樣，他差點兒沒認出來。這么說，秦莊一直在和周涵聯系？他一下子明白了秦莊為什么要買輝騰還要改裝，也明白了沈文濤為什么最近總套自己的話還總是穿著美特斯邦威。他心里面一陣火起，面上卻裝的若無其事。
“周老師，你好，我是沈文濤他哥，林俊。昨晚他在我那邊休息的，太晚了睡著了，我就沒叫他給您回電話，抱歉。”
周涵瞪了眼沈文濤，笑瞇瞇地朝林俊點了點頭：“人沒事兒就成。其實您不用興師動眾跑一趟的。”
“周老師，你認識秦莊嗎？”
周涵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沈文濤，怎么又扯開秦莊了？
“認識啊。”她奇怪地看著沈文濤在林俊身后連連擺手做鬼臉，不知道認識秦莊有什么不對。
“噢，那我告辭了。文濤就拜托您了。”
林俊點了點頭，轉身瞪了沈文濤一眼，快步朝外走去。
沈文濤心里一涼，完了。連忙追了上去。
“林哥，林哥……”
“你早就知道是吧？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在幫秦莊套我的話。嗯？”
“林哥，不是……我，我就是覺得這事兒沒必要跟你說啊，哎，林哥！”
“沈文濤，你他媽夠意思，沒必要是吧？耍著我玩兒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哦，也是，我不過就一打工的，不是沈家人也不是秦家人，是我自作多情把自己不當外人了。好的很。”
林俊拍上車門絕塵而去，沈文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林俊怎么為了這么件事兒生這么大的氣啊？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小舅。他著急忙慌地撥通了秦莊的電話：
“小舅，林哥好像認識周老師！直接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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