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差三個月,今天才到家。
此時正是炎熱的夏季的正午,烈日的毒辣并不算什么,真正讓人無法忍受的是悶。
那種讓人窒息的悶,一切都仿佛在擠壓著你,真的無法忍受。
我推開大門,將上衣立馬扯下,扔在了沙發上,而我則蹲坐在家里唯一的小板凳上,蜷縮成一團。
家里一直都缺少家具,我對瑪麗說過很多次,可她一直都以忙為推脫,始終不肯購買。
客廳里連個電扇都沒有,室外的悶已經靜靜的潛入了這里,這讓我感覺很難受。
我走到臥室,提起電扇,正要轉身時,忽然看到了窗外長了一株枯槁的樹。
它很瘦高,枝干近乎筆直的長了上來,一個枝椏正對著窗子,直戳上來。
心里不由得有些差異,什么時候種的這玩意,長勢很兇猛啊。
我也沒多在意,一顆爛樹而已。
在客廳無聊看著電視打發時間,等到了晚餐時間,瑪麗和小天使終于回來了。
我沖著小天使微笑,一把將她抱起,在空間連連旋轉了兩三才放下。
她又是驚恐又是開心,尖叫聲簡直要刺穿我的耳膜,我趕緊將她放下。
我問她:“今天和媽媽玩的怎么樣啊?”
她光潔的臉上留著驚嚇的痕跡,我感到了一絲愧疚。
她忽然抬頭問我:“爸爸,這次回來你就不走了吧?”
我猶豫著,這個世上最不想欺騙的人就是她。
“寶貝,你知道的,爸爸平時很忙的,沒什么時間留在家里。”
她楚楚可憐的樣子真的讓我心痛,可這份工作我不能在搞丟了,絕對不能。
可她很懂事,立馬就換上了一副笑臉。
瑪麗一直在旁邊看著我們父女和睦的相處,臉上帶著微笑,直到這時她才過來和我擁抱。
良久才分開,她小聲的說道:“三個月,很久了。”
我輕輕的吻過她額頭,蜻蜓點水一樣。
小天使一直都睡的很早,今天也不例外,可能是白天玩的太累了,她睡的特別熟。
我吻吻瑪麗的額頭,道了一聲晚安,便拉過被子入睡了。
第二天,一道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打在我的臉上。
隨著臉上溫度的升高,還有窗外莫名的吵鬧聲,我終于醒了。
瑪麗早就起來上班去了,小天使似乎也去上學去了,真是奇怪,她今天又沒和我打招呼。
我懶散的穿起衣服,然后站在窗子那,惺忪著睡眼伸了個懶腰。
忽然,我注意到,那個枯槁半死的樹,枝干似乎伸長了。
昨天僅僅只是一個分支指向窗子,今天卻都快戳到我的眼睛了。
我額頭上不自覺的冒出了冷汗,這棵樹實在太詭異了。
我立馬跑到雜物室里找了起來,那里堆放著家里所有的工具,而此時最因該做的事,就是鋸了那棵樹。
當我拿著鋸走到樹下時,已是正午了,太陽似乎想要與我作對,死命的照射著我,才走幾步路,就已經汗流浹背了。
可我管不了這么多,拿起鋸子,對著樹瘦弱的枝干左右鋸了起來。
沒費多少力氣,它立馬倒了。
我臉上露出一絲嘲笑的神情,對著地上散落的枝干說道:“你不是很有能耐嗎,長啊,再給我長出來啊。”
回到家里,窩到沙發里,擺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打開電視機,一直混到瑪麗接了小天使回家。
小天使見到我,比昨天還要熱情,一直黏在我身上,半天都弄不下來,直到飯點的到來,才擺脫了她。
吃過飯后,我和瑪麗兩人躺在床上。
她打開床右側桌子上的燈,然后在桌上碼的高高的書籍里挑了一本,讀起來。
她總是這樣,讀一些如同她這人一樣高深莫測的書,讓人搞不懂。
有燈光我睡不著,只好打開手看看電影。
過了會兒,她忽然開口說道:“這次回來準備住幾天。”
語氣平淡,似乎我是個外人。
我有些惱火,卻將怒氣強壓了下來,譏諷的說道:“你還關心我?管好自己吧。”
她說道:“你昨天晚上那是什么意思?”
我說道:“什么東西?”
她說:“那個吻,還有你那近乎諂媚的友好。”
我終于無法忍受了,大吼著喊道:“你以為我想嗎,要不是孩子……”
想到小天使,所有怒氣瞬間消逝,語氣也平和了下來。
“為了孩子,我們這幾天好好演演戲吧。”
她用厭惡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尖聲道:“孩子看不到的時候就算了吧。”
我不已經想理她了。
她卻又說道:“挺惡心的。”
我嘆了口氣,默認了她的話,然后拉緊自己的被子,蒙住頭,使勁的睡覺。
接著我聽到噠的一聲,知道是她關了燈,之后意識漸漸的模糊起來,然后就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第二天醒來,我已經無法動彈了,窗外那被我鋸斷的樹,不知怎么的,竟然纏滿我的全身。
像鋼絲一樣,一圈又一圈的把我綁在了床上,而那個枝干尖銳的枝頭,正對著我的喉嚨,以一絲一毫肉眼可見的速度前進。
我想,會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