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的記憶

第一次遇到她是在我最喜歡的那間藏書室。

當時她隱約出現在幾個書架外的書叢中,我假裝不在意,其實我卻在書架的縫隙里偷偷望她。緊接著我嚇了一跳,因為我把視線投向她時她也正看著我。

我拿起書連忙逃走。

奇怪的是,從那天起,我竟時常能遇見她,準確點說是每天,每一個意想不到的瞬間,和每一個不經意的轉身,甚至是每一個理應不該有人的角落——都能瞥見她的身影。

她在,她就站在那里靜靜地凝視著我,表情溫柔的像漣漪拂過水草,特別的是,她的眼睛,帶有一些褐色。那黑眸中的淡淡褐色,讓我聯想到某個人的眼神,對了,是我外婆,她和我外婆有著一樣美麗的褐色眼睛。

有時和她對視上,在微醉氣氛中,我會仿佛看到了我母親。20歲的母親仿佛就站在她所站的位置打量著我,她和我母親的臉竟有些相似。

漸漸的我想她想的入了迷,愁眉苦臉,上課時發呆,吃飯時也聽不見朋友說話。

朋友們問我莫非發生了什么不幸?我搖頭,如實告訴他們一切,他們笑著說我開竅了,下次在路上遇見要我指給他們看。不可思議的是,我和朋友在一起時,她一次都沒有出現。

我對她并不是懷著男女之間的那種愛情,反而是一種更加親密的,親人一般的情感。這讓我感到十分困惑,也讓我越來越忍不住去尋找她。

我開始在飯后散步。一開始散步十分鐘,漸漸變成散步一個小時,再到后來每天都早起在校園里四處逛。只為了見她一眼,只消一眼,我的一天都會因此充滿意義。

遺憾的是,我一次也沒有追上過她,在那個轉角,那角落,那人群中的一抹身影,我追過去時就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天又一天,遇見她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即使我花再多的時間去尋找,她大概是離開了學校。

慢慢她的身影被其它事物所取代。上課,和朋友吃飯,跑步,一個人躲在圖書館看書,日子又恢復平靜。


過了幾個月,學校放暑假,和朋友告別回到家里。當我推開家門時看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媽媽,我竟出現了錯覺。

我把媽看成了她。

那天晚上我們又見面了——在我的夢里。我夢見她和我們一家人坐在一間貼滿了白色瓷磚的餐廳里吃飯,餐桌上歡聲笑語,她還高興的唱起了歌。我聽出來了,是那首《天國的記憶》,但她五音不全,嘴里還有食物,逗得大家大笑起來。

“姐姐你唱歌好難聽啊!”我媽笑著說。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我被嚇醒了。

因為我根本沒有姐姐。

第二天吃早餐時,我把昨晚做的夢和在學校里遇見那個女孩的事告訴了媽,誰知媽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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