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世上最美的畫面莫過于我心深似海,而你宛若明月,就這樣彼此共享天地,讓所有有意無意的人盡收眼底。這也許就是一種人融化于自然的情懷吧!
? ? ? ?近年來常聽人提起“情懷”,可是如何去定義這個詞卻是仁者見仁,它可以是一種心情,一種意趣,當然,也可以是一種胸懷。郁達夫在其作品中說道:“兩旁店家的燈火,照耀得很明亮,反照出了些離人的孤獨的情懷”,原來,情懷該是情衷。為何不是單指人的情衷?我們聽不到萬物的悲戚與歡呼,便沒有資格去否定它們的的深情。此處提到“資格”,人為萬物靈長,億萬年來處于俯視萬物的地位,天地循環(huán),陰陽變化不過是人世輪轉,不見草木流淚便不知其悲喜,不見虎豹愉悅便不知其苦痛,曾幾何時,人與自然何其得遙不可及。
? ? ? ?再讀《易經》時,已是滿心敬畏,自從伏羲氏一畫開天一來,六爻便是三才,天道多變,坤道厚藏,人道艱難,一陰一陽就成了乾坤。我們最熟悉一句話:“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然而,太極之前又是什么呢?換言之,一之前是什么?難道不是〇嗎?天地之間一片混沌,設想盤古開天之前的世界,萬事萬象都是一團和氣,氣與氣相融合便是一個圓,過于充盈反而成了空,空就是〇。我不知道那兩條陰陽魚出現(xiàn)的時候,天地是如何恰到好處地化為相互融合幾乎相同卻不對稱的兩部分,進而,分化萬物,或許,世間萬物的原始情懷就是來自陰陽分化之時。
? ? ? ?我總是會好奇,古老的神明信仰對于人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有時候真想親眼看看薩滿的祭禮,體會那種莊重而深刻的祈禱與崇敬,與薩滿同地區(qū)的鄂溫克族族人視萬物為神靈,每到一個地方,他們相信是那里神明的寬大胸懷接納了他們,允許他們在那里繁衍生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天神已然不再成全他們的生存。看過許多關于湘西巫術的文字,杜撰也好,真實也罷,如今恐怕無法被完全挖掘,神秘而嚴肅的事物就讓它長久保持著最原始的姿態(tài)不露聲色地傳承下去吧!太多美好是見不得光的。人有想象的功能,于是,我們還是會不自覺地假象那個湘西神秘世界,趕尸、墓葬、巫術,諸如此類文學作品中層出不窮的名詞,那又何嘗不是一種情懷,涵蓋生與死的情懷。有些人離鄉(xiāng)背井卻客死異鄉(xiāng),趕尸人的使命就是讓這些流浪的靈魂回到他們的家鄉(xiāng),落葉歸根,才能真正入土為安。他們相信世上有一種超越人力的精神力量存在于生活的四周,朝著山川河流跪拜不是一種恥辱,而是一種敬畏,說來還是延續(xù)著祖先的原始情懷,堅定地愛著這片天地,愛著眼前的草長鶯飛和身后的生死輪回。
? ? ? ?人類的歷史其實是當代史,縱觀中國千年來的歷史,太多轉折發(fā)生了還是會再發(fā)生,二十五史,到頭來不過是一個圓,就像天地未曾分開一般。我們還是會為很多早已作古的人潸然淚下,仿佛他們真實地活在我們的身邊,還是會被太多跨越千古的情愫而挑動神經,就像目睹藏民們匍匐在雪域上時的悸動一般,那種情沉淀了太多,多余的,真實的,重重復雜的因素,最后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也許早已不是當年初生時的面貌,卻比那時更為厚重感人。歷史何嘗不是自然的化身,人本就是自然的一分子,自然的力量曾經征服我們的祖先,對于神靈的敬畏讓整個遠古時代都沉浸在真切而純和的信仰之中,火焰、雨水、土地,無一不是神靈的饋贈,無數(shù)先民正是抱著這種敬仰確立了屬于自己部落的圖騰,在無數(shù)次膜拜里熔鑄自己的虔誠。
? ? ? ?如今太多人言必稱“情懷”,我們重復地越多的東西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反而越是缺失,之所以在文章開頭處說自然之于人漸漸變得遙不可及,只因為人的驕傲,不知從何時起凝注而成的驕傲。人類用了幾千萬年時間擺脫了四肢并行,又用了幾萬年的時間擁有了原始的文明和信仰,學會了叩拜自然,學會了堅定信仰,學會了畏懼,卻用了幾千年時間去摧毀畏懼,居高臨下地看著萬物,然后用幾十年時間去尋找情懷。人總是這樣,拋棄了本屬于自己的最寶貴的東西,然后用盡大量時間去追尋,無所謂途中迷霧重重,無所謂跋山涉水,直到發(fā)現(xiàn)站在原地就能回歸自我,直到發(fā)現(xiàn)這天地陰陽其實可以近取諸身,直到半信半疑地接受先民引以為傲的萬物輪回。不過也好,距離所有情懷迸發(fā)的時代還不算遠,幾千年之于天地無非一瞬,這天地光華,歷史更迭,從來都沒有停止過重演,我們慶幸還可以面對上古往事,史海恩怨而揮霍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