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的時候我偷偷跑回了家,爹娘找不到我都很著急,我跟他們說了那人的事,他們原本就是極善良的人,一聽說那人受重傷便急忙跟著我把他帶回了家,爹爹將他放在我的床上,又用草藥幫他止血,所幸胸口那劍傷并不深,不多時血就止住了。
是夜,爹爹和娘親都去歇息了,獨我一人坐在那守著他,臨走前父親詫異的看著我,笑著打趣我,我們家的小夷光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善良了,我白了他一眼,“本姑娘一直如此好嗎。”
我端詳著躺在床上的男人,他穿著一身青色長袍,腰間的雙龍盤云玉佩散發著絳紫色的鋒芒,非富即貴,再看看那精致的五官,哎呀越看越順眼,仿佛有千萬的黃金在那向我招手,我心里不禁美滋滋的,既然你那么有錢,想必也不在乎這百金,何況還是救命的恩情,我用手支著臉龐,想著美夢便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院里的公雞發出了第一聲鳴叫,叫醒了還在沉睡的人們,提醒農人們新的一天即將開始,我伸伸胳膊打了個懶腰,看了看外面微亮的天色,下意識的看了看床上的男人,嗯,還是那張帥氣的臉。
哎,有點不對勁啊!
看一遍,
再看一遍。
“哎呀,你有病啊!睜著眼不說話,嚇我一跳。”,我猛的往后縮了一下,開口便罵道。
沒想到床上那人看著我卻突然笑了起來,笑意渲染在臉上,精美的五官更顯的堅挺起來。
我咽了咽口水,“你……你別笑啊,別以為張的好看就可以隨便嚇人啊。”
“哦,姑娘覺得在下好看啊。”,他看著我,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
我沒理他,邊走邊朝門外大喊,“爹,他醒了!”
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夫差漸漸收回了臉上的笑容,戲謔的神情開始變得嚴肅。
“閣下的傷不是太重,只要好好修養數日并無性命之憂。”,施明柏看著眼前的病人說出自己的答案,“只是……”
“只是什么,先生但說無妨”,夫差看著他,一臉的坦然。
“不知先生這劍傷……”,施明柏有些猶豫的問道,“若是不方便,先生大可不回答,就當在下沒問過。”
夫差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淡淡說道,“原就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吳越交戰,戰場上傷的。”
“噢,原來是我們的將士,既如此,先生便安心歇在此處,我們這些小百姓也不能為你們做什么,僅以飯食略表心意。”施明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放心離去了,只囑咐了夷光好好照料客人。
我看了看半坐在床上的人,欣賞的說道,“沒想到你竟然是軍人,怎么樣?打仗是不是很酷啊。”
他笑著看我,臉上露出少有的正經,“不酷,打仗一點都不酷,要死好多人的。”
我不屑的看著他,“你怎么那么貪生怕死,不像”,我生生忍住了后面的話。
“不像什么?”他歪著頭問我。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我擺擺手。
不像我們范蠡,志向遠大,誓要為我越國一統天下。
“哎,對了,你欠我的錢什么時候還?”
“我什么時候欠你錢了?”,那人一本正經的看著我。
“你自己說的啊,救你,然后你給我百金。”,我急的恨不得用手戳他的臉,生怕他賴賬。
“哦……我記不太清了。”他無奈的攤開手。
“耍無賴是吧,不給錢就給我滾!”,我憤怒的扯開他身上的棉被,就要把他往下拽。
怎知他力氣太大,拽了幾下連動都不動,正當我拼命努力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父親冰涼的聲音,“夷光,你在干嘛?”
我嚇得連忙回頭,“呃,沒干嘛”
“為父沒教過你如何照顧病人嗎?何況他還是為我越國奮戰沙場的人。”父親嚴肅的看著我。
“我……爹爹你不知道”我可憐巴巴的望著父親,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希望能打動父親為我做主。
可誰知父親聽我說完之后,臉上反而露出了一股羞愧,他恨鐵不成鋼的擰了我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看著夫差,“先生見笑了,是在下教女無方。”
夫差不在意的笑了笑,“無妨,本是我有言在先,只是覺得貴千金天真可愛,一時興起便逗了她兩句。”
一時興起,去你大爺!看著床上故作大度的男人,我就忍不住想掐死他,本來有理這下也說不清了,我憤恨的走出去,抬眼就看見東施還在那往二虎憨憨的臉上揮著帕子。
“行了,你歇會兒吧。”
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傻乎乎回頭看了我一下,繼續朝二虎拋著媚眼,我突然又有些羨慕東施了,每天都能看見自己喜歡的人,可是我呢?一年都不知能見到范蠡幾次。
一想到范蠡我就不禁微笑,那年他路經苧羅村時還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微末小官,誰能想到他會在兩年內就成了越王身邊舉足輕重的人物呢,回憶涌上心頭,還記得那人站在坡上朝我伸出手,風吹草動,一切都美好的不成模樣。
“夷光,待我助越王平定天下之日,你可愿嫁我?”
我笑吟吟的牽上了那只手。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