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的風,一天一比一天涼了。
村南口的地里,只剩下東邊三小塊仍長著綠綠的東西。
在那塊最小的地里,翠綠綠地生著一片小小的菠菜芽,一個婦女正在沿著地壟用鋤頭挖溝。
“這是準備澆水用嗎?”
“哪兒呀,這是準備埋塑料蓬用的。”婦女仰起微黑的健康臉龐,帶著樸實的微笑說。
“別種了,馬上就征收了?!?/p>
“還沒說好呢,不種吃啥!”婦女聞言立時變了臉色。
“村里不都跟大家說了嗎?政府要在這里建一所學校,你們村都是真正的受益著,現在時間很緊,等著給娃們建好了明年就能上學了,多好呀!”
“誰說不同意了?多給賠點錢不就妥了?”婦女的話里帶著硬氣,手上的動作一刻也沒有停歇,是一個真正的勞動者。
“我們都是按政策標準賠付的,多出的錢誰來出呀?”
一行幾人,很無奈的相視,笑著搖了搖頭,支書忙引著他們往另一旁走。
“剩余幾戶的工作要抓緊做,主要是思想,要幫助他們認識到我們工作的原則、依據,這也是我們保證公平、公正的唯一標準?!?/p>
支書點頭認可:“我們都是這樣講的,回頭我們再去抓緊做作工作?!?/p>
一行人站的位置,剛好在入村的路上,路的東側,還有幾戶人家、小片的菜地和幾棵萎靡的柿子樹,這些都在征收范圍之內。村路以西,整片的土地已經征收完畢,農民也已棄耕,剩下零星的幾枝菜棚架子,在初冬的冷風里呆呆的站立著。
這個村子已被列入城市框架,距離城市也越來越近,村里的大部分人早已進城務工,有的還開了公司、工廠,進入中產階層,務農人數已經不多,人均土地面積僅為幾分,付出和產出已不成比,更多的人早就期待開發建設,徹底甩掉這塊出力且不夠吃的黃土地。
中原大地的黃河沿岸,初冬時節的地里已無什莊稼,手頭勤快的農人會在自家地里撐起簡易大棚,插種一些青菜等短季作物,賺取一點辛苦錢。
年輕人則更愿意進城打工,一個月掙的工錢已遠遠超出幾分土地一個季節賣的青菜錢,更少了些耕作的辛苦。
鄰近村小學關閉三年了,多數孩子被送進城里的公辦或私立學校,家長期望下一代比自己更有出息。教育不差錢兒,這是一種大勢,更是一種覺悟,村民向往更加美好的生活。
幾輛進村和出來的汽車在一行人旁邊會車,來回禮讓著交錯而過,看過去,凈是寶馬、本田和奧迪,不禁交口稱贊“現在的農民可比城市人富哇!”
支書說,“我們村還有資產上億的戶呢!在省城和市里有好幾處房,平時很少回村。這些經?;貋淼?,也都是有生意,現在村里幾乎家家有汽車。”
“種地的是不是都是婦女老人呀?”
“可不是嗎!年輕人都不愿干,更愿打工。有的人家都把地租出去了,自己根本不種,地少,還不夠廢力氣的呢。”
幾只灰喜鵲跳到村路旁的樹上,嘰嘰喳喳,象樹下的人們一樣,熱鬧的談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