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0.
? ? ? ?響河來到咖啡吧找了一處僻靜處坐下,雖有些餓但只是叫了一杯蘇打水。約她的人還未到,先點餐的話顯得不太禮貌。從同一個公司出來的話,響河本以為他會先到的,轉念一想或許是下班高峰期堵車的緣故。
? ? ? ?展示模特換上了新衣服,迷離的暖光燈下看不清楚新衣的細節。只遠遠看去,也覺得好看。
? ? ? ?碧城書吧的咖啡吧里有一坐一立各兩具展示模特,分別是兩男兩女。立著的兩位總是站在一起,好似神仙眷侶;坐著的兩位一位坐在四人桌的位置上,這樣那里就只剩三個空位,另一位坐在二人桌的其中一個位置上,留下對面一個空位。響河起初不明白這樣擺放的用意,直到今晚看到有人分別坐在那個四人桌和二人桌的空位上。有個女孩和坐在旁邊的男模特合影,他們倆身后正好是“碧城書吧”的LOGO,還有一位老先生正對著他面前的女模特微笑,但眼里分明透過眼前的假人在看其他的什么。響河有些恍惚,覺得鬼氣上身,不禁打了一個冷戰。不管是為了宣傳營銷,還是為了售賣模特身上的定制服裝,或只是為了讓獨身者獲得安慰,這家店主的主意真是出得有些詭譎。好在肯來這里的人都接受了,并且視之為特色,甘之如飴。
? ? ? ?響河還在神游,不曉得顧銘已經看見她,正朝她走近。
? ? ? “今晚是否有空?我想和你談談我兄弟的事。絕無二心。那么,花蹊街48號碧城書吧見。”臨近下班的時候,響河收到了署名為“顧銘”的人發來的短信。她查了員工通訊錄,的確是他本人的手機號碼。與顧銘接觸不多,但或許是因為之前聽邱曄說起過他的為人,響河本能地對顧銘放松了警惕。至于他說起的“兄弟”,她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個——顧恒還是何峪風?如果是何峪風的話,那豈不是表明他已經知曉了何峪風與自己的關系。而她目前在顧恒手下做事,響河覺得,他說的“兄弟”十有八九應該是指他的堂兄顧恒吧。
? ? ? ?而她沒有拒絕見面的理由是,無論顧銘想聊誰,興許她都想要了解。
? ? ? “那個,響河。我細想了一下午,覺得剛才和你在會議室說的話不太妥當……”顧銘難得露出靦腆神色,說話也有些支支吾吾。
? ? ? “我沒覺得不妥當啊。”響河心里忍俊不禁,依然在面上回報以微笑。
? ? ? “我是說,我不應該和你說那些有的沒的,我……”
? ? ? “我難道不應該知道嗎?”響河故作嚴肅,但心里并無惡意。
? ? ? ?顧銘本是試探,這下像是受到了突然襲擊,未及深思就脫口而出:“你和我哥吵架了?”
? ? ? ?果然是顧恒,響河的猜測準確。
? ? ? “差點,就差一點點。”響河作了一個表示“一點點”的手勢,“我忍住了。”
? ? ? “哈哈哈……”
? ? ? “哈哈哈……”
? ? ? ?氣氛一下子活絡起來,顧銘本來就受不住這么正經的談話,連坐姿都隨意起來。
? ? ? “你怎么知道我老和你哥吵架?”剛才顧銘點了兩份牛排套餐,響河現在才動手切了一塊,切的時候并未抬頭,顯得問話毫不經意。
? ? ? “那你們是真吵了?”他的那塊西冷牛排一動未動。他看著她,呷了一口紅酒。
? ? ? “這次我沒有明說,我想他也明白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回想剛才的情景,眼珠子在響河的眼眶里直打轉。之前每次和顧恒爭論完,她都很懊惱自己的沖動,但這次她好不容易忍住了,又覺得自己像是茍同了他的做法,顯得懦弱甚至窩囊。她討厭自己這樣做不對那樣做也不對,她討厭自己。
? ? ? “我真服你,岳響河。你是第一個敢這么和我哥對著干的人。”顧銘說著,主動舉杯去碰響河的酒杯。
? ? ? “說的好像我和他有仇似的。以前爭論幾句頂多是‘政見不同’,今天的事,我想他心里也清楚,做人是要有底線的,生意人終歸還是人,何況我們做什么到哪里不都頂著‘懷真’的牌子嗎?”
? ? ? “我哥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過了。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這點我相信他,他充其量也是好心做壞事,最終還是為了公司好的。”
? ? ? “私下里他是你兄弟,生意場上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他分得開,怎么你卻分不開?”
? ? ? “哈哈,哈哈……”顧銘尷尬地笑笑,“你是看不慣我哥的做法才這么針對他嗎?”
? ? ? “那你今天是為了幫他才約我吃飯的?”響河晃了晃叉子,“為了警告我?”
? ? ? “那當然不是啦!我最憐香惜玉啦,你沒看出來?”
? ? ? “沒看出來,我和你又不熟。”響河低眉淺笑,沒從他的花言巧語里尋到一絲絲輕浮的意味,“不過話說回來,我想換做是翔姐,她也會堅持自己的立場。不會因為顧恒是我們的上司,就這么簡單。”
? ? ? “嗯。如果是李翔的話,我相信她也會這么做。”
? ? ? “可是我很奇怪欸,你們怎么會知道我和顧恒總是爭論吵架,換句話說,怎么我老覺得你很關心我和顧恒之間的關系?”
? ? ? “老實跟你說吧,你來之前,顧恒已經大約有半年沒招助理啦,一直是總經理前助理李翔兼著助理的活,她做了企劃部部長后還是一樣。”
? ? ? “那之前那個李佳文怎么不做了?”
? ? ? “我也不知道。自從她生病以后沒多久就自動辭職了。”
? ? ? “生病?”
? ? ? “嗯……也不算生病,就有一次因為低血糖在公司里暈倒了,后來就總是請病假,后來干脆就不來了。”
? ? ? “你今天約我說是要談談你兄弟的事,不會是向我打聽他的私生活吧?”想起中午邱曄對她說的話,此刻怪不得她要把心思往這上邊放。
? ? ? “也不是……”
? ? ? “不管是不是,我是真不知道。”響河打斷他。
? ? ? “我哥已經近十年沒交女朋友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 ? ? ?響河顯然是不信的,“這和我也沒關系啊。”她毫不留情地回答他。
? ? ? “他大學就沒中意的人?”
? ? ? “你指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 ? ? “哎呀,我是認真的,你別打趣我。”
? ? ? “哈哈哈,我以前沒在意過這些。不過就沖著今天這頓飯,以后我多留意些,行了吧。”響河想起筱辰,用笑容掩飾了些許不該透露的情緒,她想要結束眼前這個話題。
? ? ? ?顧銘想要再問些什么,但只好硬塞回嘴里。
? ? ? ?響河顧自己低頭吃東西。顧銘看著眼前的女人,除了臉變白了變瘦了,幾乎是與他所見過的照片上的岳響河并無兩樣。他如此在意她與顧恒的關系,除了剛才他對她說的這些,還有因為她是爺爺欽點的總監助理。去年年底,和規劃部同時招聘的還有客戶部,客戶部本意要錄取的那個總監助理不知何因被替換成了岳響河。這樣的人事調動權限不在行政部,后來顧銘才從爸爸那里得知,這是爺爺的決定。爺爺的意思是,有一個懂旅游策劃的總監助理在顧銘身邊,對他是有好處的。可是爺爺以往從來沒有干涉過分公司的人事應聘調動,這讓事情看起來又不是那么簡單。顧恒或許知道爺爺的真實用意,或許不知道。不過顯然他沒有告訴岳響河,所以顧銘也打算將這事隱瞞到底。
? ? ? “要我帶你上去看看嗎?”吃完晚飯出了咖啡吧,響河在樓梯口駐足觀望,二樓據說是閱讀包間。顧銘結完賬走到響河身邊。
? ? ? “說的好像你家開的一樣。”
? ? ? “唉唉唉,雖說不是我開的,但好歹我和這家店的老板也算是朋友。”他走上臺階,俯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上。
? ? ? “這朋友可不是白交的,他低價租給我了一間最好的,以后你要有什么工作沒做完,可以到這里來,和我們策劃部設計部的人一起。”
? ? ? “估計是因為顧家二少的關系吧。”
? ? ? “嘿嘿,算是吧。不過不能說‘顧家二少’,要說‘懷真二少’,知道嗎?”
? ? ? “為什么?”響河跟著他走到了轉角處,有人的幾間已經關上門,剩下幾間開著。
? ? ? “我租了一年呢,別浪費了。”顧銘管自己說著,打開了門牌號是203的房門。
? ? ? ?響河走進去看,眼里是滿滿的驚喜。房間被隔成兩間,里間是休息室,沙發、電視機、冰箱、微波爐、咖啡桌一應俱全,外間有會議長桌,也有獨立的辦公桌,投影儀、臺式電腦、打印機等商務設備一樣不缺,活脫脫一個微縮型的辦公間。簡直是太贊了。
? ? ? ?響河里里外外都細看了一遍,還有些意猶未盡,并沒注意到顧銘正在接通的那通電話。
? ? ? ?走到書吧門口,響河正要告別。
? ? ? “我今天沒開車,我讓我兄弟送你。”
? ? ? “誰?”響河驚呼。和上司的弟弟一起吃飯,還要上司送回家,這是什么情況?顧恒這個人她躲都來不及,怎么還能盡往他邊上靠。響河極力推托,死活都要自己回家。
? ? ? “他來了,你看!”顧銘指給她看,一輛白色寶馬正緩緩開過來。
? ? ? “何峪風?”
? ? ?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這是他的車?”顧銘不解地問。
? ? ? ?在來之前,何峪風并不知道顧銘今晚約了響河吃飯。
? ? ? “我和我哥的助理在吃飯。你不來的話,我打算和她再去酒吧聊一聊,我看她也不是那么拘謹保守的女人。要不要一起啊?”電話里顧銘是這么和他說的。
? ? ? ?上了車,響河把曉江家的地址告訴何峪風,兩人再無話說。
? ? ? “響河,到家了是不是要請我們上去喝杯茶啊?”顧銘從副駕駛室狡黠地轉身看她。
? ? ? “那我先讓何組長請你喝西北風,好不好?”說著響河習慣性地拍拍何峪風的右肩,何峪風心領神會,笑著打開了車窗。
? ? ? ?冷風撲面而來,顧銘不滿地大叫道:“你們這么有默契干嘛?”
? ? ? ?顧銘的話把響河凍出一身激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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