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半日游,這天的海龜很不同
陸青楊醒來時,頭很痛,昨天真的喝了太多酒,他輕輕揉揉自己的太陽穴,可還是痛得不得了。這時,敲門聲響起來。
陸青楊猜到是辛未,起身去開門。
“陸老師,我去打了早餐,還有這是蜂蜜水,昨天你喝了很多酒,我想你大概會不舒服,所以,你喝點蜂蜜水之后吃早餐吧。”
陸青楊接過溫熱的水杯和早餐,依舊沒有說話。
辛未也習慣了海龜這樣的沉默,就繼續說到:“老師,你吃過早餐之后,再休息一下也好,會議是在下午一點,資料我會整理好的。”說完,辛未便出了門。
陸青楊的心暖暖的,辛未她,是在關心自己嗎?看樣子昨天自己應該沒有說什么過頭的話吧。
吃著早餐,陸青楊的思緒不禁飄回七年前——
那時陸青楊23歲,21歲在哈佛讀完本科之后,彼時在MIT念Ph.D二年級,自己的導師是一位美籍華人的美國工程院院士,也就是一直在MIT和Harvard任教的胡老。那一年胡老接到B大的邀請,回國做訪問學者八個月左右。正趕上B大舉辦一個全國材料專業大學生金相試樣制備大賽,而胡院士作為特邀嘉賓,也出席那場比賽。
還記得那一天陽光明媚,自己因為要替胡老上一堂課,所以就沒有去會場。在匆匆趕去教室的路上,他遇到了她,一個十分眼熟的女孩子,他有點怔住,看著面前幫助另一個女孩子撿起散落一地的書的她,不斷地在腦海中搜索,到底是什么時候見過她?
聽見她對那個女孩子說:“這么多的書,我幫你拿吧!”
“太感謝你了。”
“沒關系,我現在也沒有事情。”
那個女孩子看了一眼她脖子上掛的類似于參賽證之類的東西,說:“比賽就快開始了啊,怕影響你比賽。”
“沒關系的,我是替補隊員,我的隊友十分優秀,我晚到一會沒關系的。”
這熟悉有特點的聲音,陸青楊一下子想起來,三年前替爸爸媽媽去S市,幫忙聯系為爸媽母校S大捐款事宜的時候,在地鐵上遇到的那個女孩子。當時自己在給美國的朋友打電話,她在自己斜對面坐著,最后到終點的時候,自己正要下車,卻聽見她自言自語道:“真是笨死了,聽人家用英語打電話,結果坐過了站,完蛋了,上學要遲到了。”
卻還是見她把一個腿腳不穩卻拿了很多東西的老奶奶送出了站之后,又跑回來,坐返程的地鐵。
陸青楊印象里的那個女孩子,圓圓的臉,穿著的明顯是中學校服,個子有165公分左右,短短的頭發,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挺可愛的樣子,對了,她的聲音很特別,有點沙沙的,說起話來有點天然嗲。
原來是她,當時陸青楊覺得她是B大的學生,而且她也參加金相試樣制備大賽,應該也是材料學院的學生,那么自己在這里有八個月的時間,應該可以慢慢找到她的。
突地,手機鈴聲響起來,叫醒了陷入回憶的陸青楊。
“喂,趙老師,您好。”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
辛未整理了快三個小時,終于整理好了。正準備去給海龜送資料的時候,這時突然有人敲門,一開門,原來是海龜。
“走吧,去吃飯吧,下午的會議改時間了。”
“哦,陸老師,資料我整理好了。”
“下午你想去哪里逛逛嗎?”陸青楊淡淡地說“下午也沒其他的事情做。”
哇!可以出去玩嗎?怎么感覺今天的海龜很不一樣呢?真的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我也不太知道,我自己在大學城里逛逛就好了,老師,我們先去吃飯吧。”
吃過飯,辛未以為海龜要回酒店,他一定是不喜歡熱鬧的人啊。
可是海龜卻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辛未只好說:“老師,我自己隨處走一走就好,您回酒店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打電話給我就好。”
“我帶你去王府井逛一逛吧。”陸青楊答非所問。
辛未睜大了眼睛,一時間竟以為自己聽錯了。
“走吧。”仍然是摘下自己的圍脖,遞給辛未。
“老師,我不能要您的圍巾了。”
“先戴著吧,一會兒給你買一條。”說完,陸青楊獨自向前走。
在熱鬧的街上,辛未戴著海龜厚厚的圍巾,看著身邊高高的海龜,那是微笑嗎?是呀,海龜也是會笑的啊,他上課的時候對學生笑,對其他老師笑,昨晚在飯桌上也對那些人笑,只是他不對自己笑。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走著,偶爾駐足在熱鬧的攤位前面,也只是辛未和小販在說話。
許是早已適應了這樣的相處模式,辛未也不像小琪那樣八卦,所以不曾主動問起過陸青楊的私事,雖然覺得他很是神秘,尤其是昨天聽他講起他與暗戀十年的女孩子幾次擦肩而過,突然覺得,也許他并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么冷漠。正在發呆,突然被海龜拉起胳膊走向商場里,只聽海龜說:“走,買圍巾去。”
辛未覺得,這天的海龜真的太不一樣了。
海龜在辛未發呆的時候,完成了挑選加付款。
在辛未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是脖子上海龜的圍脖被扯下去的時候了。
“戴好,我們去天安門逛一逛。”
辛未抓著圍脖,發現要500塊人民幣!
天啊,一個毛絨圍脖就要500塊,我哪有那么多錢可以隨便花?
“老師,退了吧,這太貴了,我在路邊的小店買一個就好。”
“沒關系,我買給你。”
“那怎么行?怎么能平白無故收你的東西呢?何況你還是我老師?”
“就算這兩個半月的薪水吧!”
“我……”
“好了,少啰嗦,還想不想畢業了?!”陸青楊聽見那句“何況你還是我老師”心里十分的別扭。
“好吧,謝謝老師。”辛未只好收下這條毛絨圍脖。
陸青楊回過頭,看著辛未系上圍脖,滿意的笑笑。
晚上,海龜還請辛未吃了烤鴨。
不得不說,這個下午辛未是在震撼中度過的。
晚上,在房間里,陸青楊繼續早上的回憶——
未曾想自己查遍了材院所有本科生的名單都沒有找到她的信息。
八個月很快就過去了,自己帶著遺憾回到美國。
又過了一年,24歲的自己提前博士畢業,留在MIT做了講師,和胡院士到B市參加一個學術會議,趁休息時間他來到B大找到一個熟識的老師,拜托他拿到了當時參加金相試樣制備大賽所有團隊的資料,自己熬了一個通宵,才找到她,原來她叫王辛未,是S大的本科生。原來,一直以來自己都找錯了方向。
兩年之后,那時自己剛剛升上副教授了,正值圣誕假期,自己回到LA和父母團聚,聽爸媽說三月份的時候要回到S大參加校慶活動,自己也提議跟爸媽一起去S大看看。他整日在校園閑逛,果真讓他遇到她,可是,卻讓他聽見了這樣的對話——
“辛未,你別再看這本書了!”
“曉冉,你不知道這本書有多好。”
“好好好,我看不是這本書有多好,是尚祁淵好。”
“曉冉,你別再笑我了!我就是喜歡他嘛!”
陸青楊發覺自己朝思暮想六年的女孩子,原來已心有所屬,而當時年輕的陸青楊是何其心高氣傲的一個人,一氣之下,獨自一人飛回了美國,接受了追求自己三年多的聞芮芊的告白,自己何必苦等一個喜歡別人的人呢?又不是沒有人喜歡自己?
再后來,也許是老天懲罰自己“用情不專”吧,聞芮芊和自己分手了,可是自己并不悲傷,他發現原來還是最喜歡那個沒有和自己說過一句話的王辛未。
在MIT辦的一場學術會議中,那個只聽過一遍就記住名字的、小丫頭喜歡的人——尚祁淵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他卻有了一個叫Windy的女友了。那么,小丫頭呢?
陸青楊從那天開始便坐立不安,當聽說胡院士要回到S大任教時,自己迫不及待地也要求回國,胡老很是驚訝,還問他是否想清楚了?剛30歲的他就在美國著名大學做了教授,的確是很難得的人才。而S大,只是一個雙非高校而已,但是他還是沒有猶豫,因為他覺得不可以再錯過了。
而辛未的房間里,辛未躺在床上,仿佛在夢中一樣,腦海中只剩下幾個字——今天的海龜太不一樣,不一樣,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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