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周末兩天都要去補(bǔ)習(xí),沒有玩夠,所以長大后還特別想玩,也就是長不大。
上學(xué)的時候我作業(yè)做的比較快,我就等著別的同學(xué),催他們趕緊做完陪我玩。早上我會早起去學(xué)校,把場地都準(zhǔn)備好,等第二個同學(xué)來,馬上拉他玩。
越長大,玩伴越少。大家都忙這忙那,自己也忙這忙那。
康德有個概念叫游戲。笑、詼諧、游戲和藝術(shù),依康德的看法,都有相通之處,它們都標(biāo)志著活動的自由和生命力的暢通。
“藝術(shù)還有別于手工藝,藝術(shù)是自由的。人們把藝術(shù)看作仿佛是一種游戲,這是本身就愉快的一種事情,達(dá)到了這一點(diǎn),就算是符合目的;手工藝卻是一種勞動(工作),這是本身就不愉快(痛苦)的一種事情,只有通過它的效果(例如報酬),它才有些吸引力,因而它是被強(qiáng)迫而不是自由的。”
做這種以其本身為目的的游戲,是人生最愉快的事情。如果我有錢,我天天干這些事情,天天游戲。
賈寶玉看到秦可卿房間里的畫上寫著“世事洞明皆學(xué)問,人情練達(dá)即文章”就厭惡地要走。誰要是說一句勸他上進(jìn)的話,他就不高興了,不愛跟他玩了,還要耍脾氣。只有黛玉不會勸他。因?yàn)樗溃麑幙苫梢还蔁煟膊辉敢庾隹既」γ⒆鋈饲槭拦实氖隆?/p>
他真是天下第一幸運(yùn)的人,有那么多好玩伴,加一個知己。
《兩小無猜》講的也是一對玩的超瘋的玩伴。他們都如此珍惜對方。因?yàn)槿绻麤]有對方,自己在這世上該有多孤獨(dú)。
男人很少公開說自己孤單,因?yàn)榕卤蝗苏f軟弱。只有太宰治把自己的軟弱扒開給人看。我也是個軟弱的人,從小我爸就覺得我軟弱,一點(diǎn)都不像他。我不害怕被人看成是軟弱的,甚至有時候把這種孤單和軟弱的情緒美化后展現(xiàn)給人看,以為能換得幾分憐愛。
而我有時候歇斯底里般的自律和拼命,顯示出一些陽剛力量。這一來是為了躲避孤獨(dú),就像沒人再一起打球的時候就會一個人在國道上瘋狂的騎行直到力竭。二來,很大程度上也無非是另一種招人喜愛的方式罷了。
我二十年的生命里,不孤單的時間不多,那算是我最開心的時光。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大家都會走向不同的方向。就像北野武的《奏鳴曲》里那樣,不管是黑幫老大還是流氓混混,在脫離社會的海灘邊避難時,一起游戲的時候,都過著像孩子一樣快樂的時光,釣魚、相撲、打著煙火仗。而當(dāng)黑幫又回到黑幫的故事線,混混又回到混混的故事線,留下那個女孩在海灘上一個人放煙花。
我孤單的時候,審美就是神經(jīng)衰弱的。我喜歡傍晚,喜歡涼風(fēng),喜歡幽暗的竹林,喜歡傍晚涼風(fēng)夾帶的竹子和野草的香味。喜歡已經(jīng)不熱的溫茶。我跟太宰治還有一個奇怪的共同點(diǎn),我從小就不會餓,吃飯從來就是為了應(yīng)付。所以我可以在飯點(diǎn)那會兒呆坐很久,坐在一個衰落破敗的小鎮(zhèn)的陽臺上,直到光變暗,風(fēng)變涼,月色投下竹影。我看著那些孤單的老人和小孩,用別人的憂愁刺激自己的憂愁,一次憂愁個夠,直到審美疲勞。然后回到自己的故事線,不管那條線上有沒有玩伴都得走下去。然后慢慢的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有趣的靈魂太少,好看的肉體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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