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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回 韋令孔雀
薛濤只是一時昏倒,待阿拾齊給她喂了碗熱水,便醒轉(zhuǎn)了過來,她一見阿拾齊,急忙問道:“城武如何?他人在何處?”
“少主他,他重傷昏迷,至今未醒,郎中說失血甚重,眼看就要不行了!”剛說完,阿拾齊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下子就哭得淅瀝嘩啦一塌糊涂了。
“快帶我去!”薛濤急忙起身,一下便闖入韋皋的房間,她輕輕伏在韋皋身邊,眼里的這個男子,臉色蒼白,上身赤裸,背部雖然已經(jīng)包扎好了,但隱約可看見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顯然是被目畢濕的重劍所傷,薛濤想到這男子身負重傷,還將昏迷中的自己拼死搶回來,心頭熱血翻涌,一時之間難以自已,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滾滾而出,只聽她哭喊道:“城武!你如何要這般舍命?我一個卑賤的女子,死便死了,可你若死了,教我還有顏面茍活于世啊!”
阿拾齊、烏哈等人在一旁也是痛哭不已,正當大伙哭得痛不欲生之時,一個又老又尖刻的聲音傳來:“咦,居然還有氣!”
這聲音居然是那個郎中的,阿拾齊一聽這話,有些氣憤起來:“有你這么說話的嗎?我少爺眼看就要不行了,你還落井下石,你還是不是一個郎中啊!”
“我原本就沒說我是郎中啊!”那老郎中笑道:“我只是個裁縫罷了!你等強拉我來的!與我何干?”
“你——”阿拾齊氣的正要上前拳腳相加,薛濤卻一下喝住了:“阿拾齊!不得無禮!”
那郎中仍舊是皮笑肉不笑的坐在一旁,薛濤卻跪地拜倒,恭敬的說道:“晚輩薛濤,見過黎門前輩!”
“你認得我?”郎中笑問道。
薛濤點了點頭,指了指那郎中腰間的一塊木牌,答道:“我娘親幼年時有教我識別門派的法子,黎門前輩腰間常有一塊竹牌,上書‘重黎’二字,乃黎民百姓,重于天下之意!”
“甚好甚好!”郎中笑道:“既然今日有人有眼也有珠,那我李一白便施上一藥,試試看能不能醫(yī)活!”
李一白一邊取出了金針,又一邊嘀咕著:“真是怪了!自浪跡江湖以來,我從未救人性命,怎的今日教這女娃娃拜了,竟然發(fā)了如此善心了?怪載!怪載!”
他掏出一腰間的葫蘆來,輕輕倒出了一粒丹藥來,又摸了摸自個的兩撇小白胡子,才笑道:“此乃還元丹,只此一粒了!”
薛濤雙手捧了但丹藥,正要給韋皋服下,李一白卻一把擋住,急忙說道:“荒唐!荒唐!這還元丹可治百病,可若要補血生血,卻還要一樣?xùn)|西為藥引!不知姑娘你是否愿身犯險境,前去取來?”
“莫說身犯險境,就是要我性命,又有何懼!?”薛濤堅定的答道。
李一白聽了,笑道:“也不難,只是去取一個野蜂的蜂巢來!我只要正中的一塊老蜜即可!”
薛濤一聽這個急了:“先生說是不難,可這一時半會如何找的到野蜂蜂巢來?”
“不難,不難!”李一白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此間就有一個,你隨我來!”
薛濤急忙跟去,那李一白出了門來,卻一下跳下樓去,薛濤施展了“奇門術(shù)藏”的輕身絕技也緊隨其后,兩人一前一后,跑了快半個時辰了,才跑到一個地方來。
李一白一停下,薛濤急忙往四周看去,此地竟有些眼熟,再一看,暗道當然眼熟了!此地竟然是那目畢濕所在的驛館!薛濤心中紛亂,暗道怎的剛逃出虎口,又跑來送死!
李一白將手往那目畢濕的廂房上一指,笑著說道:“你看!那兒不正有一個嗎?”
薛濤順著所指之處望去,原來那目畢濕的房梁上正有一個黑乎乎的蜂巢,只是巢穴甚大,竟然有一人之高,教薛濤看了,一下便面無血色,李一白卻冷冷說道:“快去取來!”
薛濤把心一橫,施展開“奇門術(shù)藏”的步法來,迅速往那目畢濕的房梁奔去,幾息之間便奔至房梁之下,一下便跳了上去,附在梁上,毫不猶豫的將手往那巨大的蜂巢正中抓去,那蜂巢受到侵擾,一下子便飛出數(shù)百只野蜂來,那野蜂個頭甚大,個個都有半指大小,一下子就將薛濤圍住,紛紛蟄咬了起來,薛濤忍住劇痛,緊忙抓出一塊老蜜來,正要逃離,那房中傳來一句暴喝:“大膽賊子,還敢再來!”
薛濤往下一看,目畢濕正手持酒壇,滿臉醉意,立在梁下大罵不止,薛濤心里一驚,手里竟然一滑,掉落下去,那目畢濕方才未能抓到他們二人的任何一人,正是氣的直跳腳,卻也無奈,只是喚了些酒來暴飲,不想竟然還有人敢去而再返,心中勃然大怒,猛的揮出一掌來,正要將薛濤擊個血肉橫飛,正在危急之際,突然一只大手撈出,將半空中的薛濤卷起,往那房檐上一立。目畢濕抬眼一看,來人左手抱著薛濤,右手拎著那一人高的蜂巢,正大笑道:“目畢濕!你今日運氣不好,教我李一白撞見,正要為民除害!”
目畢濕吐了口唾沫,大罵道:“毒裁縫!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嗎?”
李一白將薛濤放下后悠然笑道:“正要一試!”
目畢濕大怒,雙拳緊握,正要跳上房檐,那李一白卻將手中的蜂巢往下一砸,正好砸中了目畢濕,那蜂巢方才已有數(shù)百只野蜂環(huán)繞,現(xiàn)下被砸的支離破碎,一股腦兒全飛了出來,直往那全身是蜜的目畢濕身上飛去,只一會兒,那目畢濕全身上下都是野蜂,野蜂亂蟄,把這吐蕃國師蟄的嗷嗷直叫!
李一白緩緩取出一把的金針,正要立下殺手之時,突然氣短,身子一晃,薛濤急忙將他扶住,李一白雙目圓睜,罵道:“賊老天!難道今日是我大限之日......”他一下便吐出口血來,跟薛濤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薛姑娘,快快帶我......離開此地!”
薛濤慌亂不已,不知何故,這黎門前輩方才還大占上風,卻為何突然力竭,此間情形由不得她多想,她急忙將手中老蜜用布一包,塞在懷里,背起李一白就跳下房檐,趁著那目畢濕被野蜂糾纏不休,施展開“奇門術(shù)藏”步法來,化成一道氣浪,直往外逃去,那目畢濕被野蜂蟄的痛苦不堪,如何還能插手阻攔,只能作罷了。
薛濤背著李一白,在太和城的小巷里疾奔,那李一白卻低聲說道:“薛姑娘,我今日乃是大限已到,不必多費心機,就地將我放下吧!”
薛濤又跑了好幾個街口,正好到了一處石橋,石橋下涓涓溪流,流水不多,她跳下橋頭,找了個隱秘之處,才將李一白放下,此時李一白斜靠在一株槐樹下面,氣息短促,喃喃道:“不想今日竟是大限之期!我方才還在納悶,怎的今日發(fā)了善心,偏要救人,我李一白一生都未曾救過人,如今要救了,卻是命不久矣!”說罷,他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薛濤心中擔憂那目畢濕還會追來,急忙說道:“李前輩,我?guī)慊乜蜅#賹ち坚t(yī)為你診治!”
“為我診治?”李一白一聽大笑道:“這天下敢為我治病的人估計都死絕了!”笑著笑著,突然嘔吐出血來,薛濤急忙扶住他,只聽這李一白低聲說道:“薛姑娘!我有一事求你!”
“前輩請說!”薛濤急忙答道。
李一白斷斷續(xù)續(xù)說道:“我這人一輩子干了不少壞事,還曾壞過一段姻緣!如今正要找回來。方才我在那驛館之外,見你與那韋姓公子兩人相互援手,雖然那目畢濕武功遠勝你等,但我見你二人,一會兒你救他,一會兒他救你,救來救去,卻無一人甘心離去,故而動了惻隱之心,便偷偷跟隨,在你昏迷之際,我已喂那韋姓公子服下了還元丹,他性命已無大礙,你不必憂心!”
聽了這個,薛濤又喜又悲,喜的是韋皋無恙了,悲的是眼前的救命恩人卻要命不久矣,不由得痛哭了出來。
“莫哭,莫哭!我李一白一聲只欠血債,不欠淚水......”李一白停了片刻,才繼續(xù)說道:“方才我有意將那野蜂巢置于目畢濕那狗賊的地方,卻是想試你一試,你莫要怪我!如今見你真情直露,教我動容,我這便有一樁心事想求你,望你成全一二。”
薛濤一邊哭,一邊點了點頭,李一白這才說道:“我觀你與那韋姓公子佳偶天成,我一生便是缺了這樣肯交付性命的伴侶,卻又一心想成就這樣的美事,此處容我作個媒人,你與他二人結(jié)為夫妻,永不分離,可好?”
聽了這話,薛濤更是傷心,直道原來這李前輩是個好人,只想她與韋皋成就姻緣,但韋皋與張庭賞之女已有婚約在身,這一點她萬分明了,只是此時一個垂死之人的一絲殘愿,她難以開口拒絕,便硬著點了點頭。
看了薛濤的應(yīng)允,李一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來了,他強自支撐起來,卻突然雙掌往地上一擊,整個人倒撞向那棵槐樹,整棵槐樹被攔腰撞裂,樹葉紛紛灑落,薛濤驚魂未定,透過紛紛揚揚的落葉看去,那李一白端坐在地上,正笑著喃喃自語道:“同為生死結(jié)義郎,人在江湖未相忘,秋風不知離別苦,落葉敢笑風雪霜......”許久之后,再無氣息了。
薛濤再也難以壓抑自己的感情,眼淚一下子便翻涌而出,只聽她喃喃道:“城武,我許下這樣的誓言來,卻要我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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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皋與薛濤跪在李一白的墓前,叩首拜別,韋皋喃喃道:“師叔公,想不到你竟然救了我!只是我今生未能孝敬一二,卻教洪度遇見了你,方才了卻了你這一生......”韋皋想起了那年在安戎城的分別,如今自己又被李一白所救,他滿懷感激,不由得熱淚盈眶。
薛濤說道:“城武,先輩已逝,還請節(jié)哀!”
韋皋沉默了許久方才問了一句:“洪度!我?guī)熓骞欠窳粝逻z言?還請轉(zhuǎn)告于我!”
一聽這話,薛濤想起李一白要她二人結(jié)成秦晉之好的遺言來,不由得臉頰緋紅,慌亂的低語道:“有......嗯......也沒有.....只是傷心離別的話罷了...你......莫要多想......”
韋皋嘆了一口氣,又再叩首,方才與薛濤一同離去了。
既然已經(jīng)打探了那吐蕃使臣在驛館早有所圖,前幾日更是打草驚蛇了,韋皋甚是懊惱,薛濤卻想了一想,柔聲安慰道:“城武休要煩惱,我這有一計可施,待我略施一二,必可達成心愿。”
“有何妙計,快快道來!”韋皋心中焦慮,急忙問道。
薛濤抬頭過去,附耳低語了片刻,韋皋才露出了笑容來了,不住的贊道:“妙計!真是妙計啊!”
一旁的阿拾齊滿頭的霧水,急忙問道:“少主!是何妙計啊?”
韋皋喚了阿拾齊過來,細細低語片刻,那阿拾齊便依令行事去了。
第二日,南詔王異牟尋宣大唐使臣覲見,薛濤便帶著豐厚的禮物前去覲見了。因吐蕃連年壓迫,以南詔為附屬,連番征討重賦,又以強兵斷其北向商貿(mào)之路,南詔早已民聲怨憤,那異牟尋也早有與大唐議和之心,只見這大唐使臣甚是有禮,便開口問道:“崔使君,貴國一番好意,欲消弭兩國刀兵,我甚有同感!奈何我南詔與吐蕃已有盟約,如果背盟,只怕別國都要說我等是背信棄義之人!貴國的和書,這一時之間也難以決斷,還請在此地盤桓數(shù)日,待我南詔君臣商定后,方可答你!”
薛濤此時身著男子的袍服,化名為崔佐時,只見這翩翩美男子施了一禮,笑著答道:“我大唐議和之心誠然如此,還請貴國上下盡快商定。此次小臣前來,我大唐韋使君囑咐我等奉上禮物,都是精選的瓷器和絲綢!”
異牟尋笑道:“自然如此,禮尚往來!此間乃是我南詔的些許土產(chǎn),也請崔使君笑納一二!”一會兒,侍者便抬上了幾個箱子來,都是些毛皮和白絲。薛濤看過后,也安排阿拾齊將禮物奉上,其中有一樣?xùn)|西她親自捧了奉獻上去。異牟尋一看,竟然是一個以銀子打造的盒子,上面祥云朵朵,富貴逼人,只聽薛濤緩緩說道:“啟稟殿下,為表議和之誠意,我大唐特遣能工巧匠,以白銀打造此重器,用銀一萬兩方鑄造成盒,這盒乃‘和’之意,內(nèi)中有我大唐議和之書,如此方可顯我議和之誠意,還請陛下接納!”
異牟尋心中已有所觸動,卻強自壓了下來,只平靜的答道:“既然如此,我接納便是!只是議和之事還要再等幾日,崔使君放寬心便是了!”
見異牟尋接受了,薛濤又說道:“如貴國上下有了定議,還請殿下將復(fù)函裝于此銀盒之中,使專人傳遞于我,無論貴國是和是戰(zhàn),我均會呈報西川節(jié)度使大人,此間就靜候殿下佳音了!”
薛濤領(lǐng)眾人告退之后,異牟尋已安排了禮官將他一眾人等接去驛館居住,薛濤一看與吐蕃相隔不遠,便囑咐了阿拾齊領(lǐng)了幾個兄弟前去打探,那阿拾齊打探清楚后,立即向薛濤回報:“那吐蕃有幾個護衛(wèi)甚好飲酒賭錢,我等正好下手!”
薛濤應(yīng)允,眾人便去依計行事了,阿拾齊等人都是扮作胡人大商賈,在那酒樓賭坊刻意的與那幾個吐蕃護衛(wèi)套近乎,幾番來往之后,更是兄弟相稱,阿拾齊便與那幾個吐蕃護衛(wèi)細細說道:“各位大哥,此間小人聽說大唐使臣帶來了銀盒重器,乃是用一萬兩銀子打造的,其間有和書。我就納悶了,為何用如此重器裝一封小小書信呢!后來我細想,定是那大唐使臣欲行賄于異牟尋,此間才是一個小小信盒,竟然耗費如此重金,要是其他禮物,更是數(shù)百萬兩都不止,那南詔蠻王異牟尋毫不猶豫便收下了,其人必然對我吐蕃有不臣之心,還請多多小心為是!”
那幾個吐蕃侍衛(wèi)聽了這番言語,心中都是大驚不已,相下再無飲酒之心,急忙回報那吐蕃使臣,吐蕃使臣聽了這番言語,又在宮中收買了幾個宮女,回報都是確有其事,不由氣憤不已,便喚了快馬即刻回報那吐蕃番王論莽熱。論莽熱大為惱怒,立即分兵二萬去防守姚州通往成都府的要道。此時,屯兵于瀘北的南詔將領(lǐng)見前路斷絕,吐蕃不肯放行,一氣之下回報異牟尋,異牟尋自然是大怒不止,此時正值薛濤遞交大唐和書,異牟尋不僅下定決心議和,為了共同抵御吐蕃,雙方更是簽下盟約,南詔的刀兵之禍頃刻化解了。
見離間分化之計生效,薛濤與韋皋帶著與南詔的盟約,滿懷喜悅回到了成都府,由于南詔由敵變友,南越國力更小,不敢有不臣之心,于是南越國主立即遣使者送上禮物,以表忠心。
這一日,韋皋與薛濤二人正在帥府議事。
阿拾齊緊忙跑進來大叫道:“少主,南越國送來了一個怪物!快來看看!”
韋皋與薛濤急忙出去,這時親兵們推了個大籠子進來,韋皋一看便笑了,如何是什么怪物啊,分明是一只藍孔雀,于是說道:“此乃藍孔雀,乃是一種珍禽,其尾翎甚長,頸部、胸部和腹部呈灼目般的藍色,下背紫銅色,覆尾羽甚長,其羽光彩熠熠,可豎起如同羽扇一般,待這珍禽開屏來,羽上綴有眼狀斑,由紫、藍、黃、紅等構(gòu)成,屏開時光彩奪目,真可謂巧奪天工,令人嘆為觀止,而尾羽上如眼眸一般的藍色花紋甚是駭人,可嚇退天敵!”
薛濤在成都府卻從未見過此物,于是驚奇不已,連連贊道:“城武所知甚多,竟連此物也知曉,真是博學(xué),教小女子甚是欽佩!”
韋皋看了看孔雀,又看了看薛濤,不由得想起初見薛濤之時,她身著紅衣,美貌才學(xué)俱的,且深藏不露,足下的“奇門術(shù)藏”功力匪淺,任誰也猜不透她武技如何,怎知她僅會步法,雙手無一寸功夫,如同這孔雀一般,平日里美麗深藏,只待一日突展華屏,璀璨奪目,讓人刮目相看,那尾羽上如眼眸一般的藍色花紋更如他“奇門術(shù)藏”的步法一般,一發(fā)便是驚世駭俗。韋皋心中想到這些,不由的對著薛濤笑道:“洪度,這孔雀與你甚是相似,神秘萬分,深不可測!待迸發(fā)之日,更如驚濤駭浪一般!讓人欽佩不已。你便為這孔雀起個名字吧!”
聽到韋皋的溢美之詞,薛濤含羞而立,沉思片刻之后,她才開口說道:“城武,我方才初見此珍禽,還以為是鳳凰一般的神獸,如今聽來,卻是真真切切的人間之物,你看便喚作‘真兒’可好?”
“真兒!”韋皋喃喃道:“這個名字似曾相似......也好......便叫真兒便是了.....”
薛濤欣喜不已,對這藍孔雀輕輕說道:“真兒,如今你與我一般,也做了帥府的賓客了......”
那孔雀咕咕低聲叫喚,一雙眼睛中盈盈閃動,似乎已綴滿久久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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