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什么理由的話?
因為錢。
在我讀小學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兼教語文和美術的老師,他同時還是我們班的班主任,同時,他還在學校里開個小賣部。
這樣一個一天忙得團團轉的老師,實際上是一個才華橫溢的人。他是省美術協會的會員,很多人捧著錢來求他的墨寶。他藏書幾千本,上課的時候,隨口道來,都是一段故事。
他說:“人不能離開三樣東西:音樂,美術和文學。每一個人都需要在這三個方面找一樣東西沉迷下去,不一定要做得多出色,但是起碼可以多一個地方可以陶冶自己的情操。”
因為崇拜,我才開始接觸文學。之所以選擇寫作,因為寫作是這些里面最省錢的,有筆,有紙就行了。
那時,我在讀小學的二年級。
今天想來,現實得不可思議。
不過,說是愛好,也就只是愛好。我只在小學畢業,準備升初中的那個暑假里,天天保持練筆的習慣。其他的漫長歲月,我都沒有做到這一點。
那時,練筆,我也是抱著很功利的想法。當時,我沒有考上重點中學。我非常希望我有一個長處,可以在上初中的時候,打響第一炮。
這一項努力,不算成功,只有一篇文章,在初二那年,被校長挑選出來,成為在語文版介紹學校的專欄的頭版。正是那篇文章,我得到人生掙得第一筆錢,其實就是20塊。
然后,就是漫長的空白,沒有寫作,我無休止地被各種事情糾結。
最后到今年,我終于又開始努力寫文了。
我記得在讀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學期要考初級電工。對于一個物理盲而言,我坐在考試,對著試卷糾結很久。終于老師不忍,走過來,對我說:“要不,你開卷吧。沒事的,我不扣你分數。”
“我——就算開卷,我也不知道抄什么。”我咬著筆頭,痛苦地回答著。
然后,考試結束的時候,我在那個陽光明媚的課室里,看著老師忍笑拿走我那張寫得滿滿當當的試卷離場。那天,學校的草坪,剛被園丁推平,空氣中飄著臺灣草的略甜的青澀味。
我特別難過,那個心情延續到今天,哪怕我已經考了高級電工證,也不能忘記那個欲哭又不能哭的憋苦。那張試卷上,我填的都是跟題目完全無關的公式,我只是盡自己的努力,能找到哪些公式就填哪些。
那個學期的成績表上,電工的成績寫著“60分”。
這種煎熬的心情,我在寫作的時候,又遇上了。
我在一篇退稿里看見編輯的評語“句子不通順,有錯別字。”
其實,在這個繁雜的世界里,寫作已經是一件越來越簡單的事情。現在有太多太多的新媒體出現,也有太多太多的網絡小說可以隨時寫,甚至有一些格式化的寫作軟件,協助高產量的寫作。
反而,閱讀和評論,卻還是每一個寫作的人渴望的事情。哪怕是批評,也好,因為這也是一種回應。
所以,我欲哭不能哭,反而還得感謝終于有人看過我的文字,還能如此一針見血。
為了這個評論,我會繼續寫作。
同時,寫作,實際也是一種很好很好的情緒宣泄渠道。
我記得重新執筆以后,我在人際關系上有些不必要的執著時,我就會提醒自己,“今天的文章,還沒寫。快點試著從別人的角度寫一篇文章。”然后,我就會開始構思,開始敲字,寫罷,心情就會好起來。張德芬在她的書里說過,別人對自己不好,我們應該想的是“他怎么這樣對他自己呢?”而不是“他怎么這樣對我呢?”因為很多時候,人們做的事情,只是他們遇到事情的直覺反應。自私,其實也是一種自我保護。他如何對待別人,實際上也是對他自己交代。
正是如此,站在別人的角度,我就可以放下很多不必要的抱怨。而寫作,是我整理自己的思路,換位思考的方式。
其實,為什么寫作呢?
張愛玲說:“我要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是永遠等著你的,不管是什么時候,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么一個人。”
我不擅長言辭,平日的活潑,很多時候,只是一個面具,期盼全身而退的手段而已。如果,真的可以,有這么一個人,我希望他能在我的文字間讀懂和接納我的一切。
最后,為什么寫作呢?
我還是回到最俗氣的理由——錢。如果靠寫作也能養活自己的話,我就可以多了很多很多的自由選擇。
希望那一天,早些到來。
結束文章前,我想對自己說聲:“沒事,親愛的,想寫就寫吧,不用再找任何理由。直接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