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山,據說是極美之地,山川、綠地、云海和星空都堪稱秀麗。大一便有去那的計劃,之后每年都要覬覦它幾次。
大三結束之際,在我還能來去自由的情況下,背上包,一個人坐上了開往江西萍鄉的高鐵。
從長沙出發,四十分鐘后落地萍鄉市。出站后與三位男生拼車,他們是應屆畢業,也是在昨晚一拍即合,說走就走。緣分就是如此奇妙,于是我們組成了一支武功山四人遠征隊。
我從長沙懷揣著20多元巨款匆匆趕來,原計劃到萍鄉再取些錢,可高鐵站的冷清出乎意料,拼車成功后又直奔武功山而去,悲劇的是,連準備干糧的時間都沒有了,這給我爬山過程中添了不少難度,按下不表。
萍鄉的公路很有“特色”,好幾條路中央竟設有一個水泥樁,我們乘坐的出租車一拐彎,以加速度和它來了個親吻。隨后,司機幾乎每隔五分鐘就要重新點火,那不正常的轟鳴聲讓人感覺它要爆炸了一樣…
我一路幻想著好萊塢大片里汽車爆炸的情節,的士就在我的一路遐想中艱難前行。
終于,車子還是在路邊找了家汽修廠,然而這家店卻表示修不了。此時它已完全使不上勁了,司機師傅來了脾氣,不停轉著鑰匙,希望這車關鍵時候爭點氣,而車也來了脾氣,竟然冒起了濃煙來。于是,我們更加忐忑。
最終只得換乘,好不容易找到一輛私家車,談好價錢后繼續進發。越接近武功山風景區,風景越是清秀,放眼看去,白云純潔、青山嫵媚,林蔭道隨處可見,放下車窗,清風吹來。我把手慢慢地伸出窗外,顫顫巍巍地用手機拍了一張。
到達沈子村(山腳),我們開始步行。仿佛到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村,沒看到山路,也不知方向,略有些茫然。好在之后又遇見一些有經驗的驢友,經其指點,我們正式出發。
四人都是說走就走,有的沒帶外套(山頂很冷),有的沒穿合適的鞋,有的背了太多無關緊要的東西,而我,既沒帶錢,又沒帶干糧,還不好意思跟人家說,心里想著見招拆招,車到山前必有路。而路已在腳下,豈能不一往無前。
好在我們都是湖南人,吃得苦,霸得蠻。從山腳往上看,烏云密布,遠山迷蒙,不時傳來雷聲陣陣,不一會更是下起了絲絲小雨。汗雨交融的感覺,猶如一座活火山得到女神芳澤,爆炸感被短暫壓制。
坡陡路難行,手腳并用更節省體力,后撿到一根中用不中看的棍子,艱難前行。
一路上好在有驢友們沿途設置的絲帶作導向,我們幾乎沒走彎路。只是有那么一兩個路口,左右兩個方向都綁有絲帶,一紅一黃,讓人為難。
途經一大片空曠的樹林,當時想著要是有位模特在,一定能拍出好作品。(不過,就算模特能爬到這里,也只能拍出野獸的感覺了吧,就像我們一樣…)
而這只是起點,開始時我們激情昂揚,相互鼓勵:每半個小時休息五分鐘。
可現實是,我們幾乎每爬十分鐘就休息三分鐘。有一哥們中途吐了兩次,臉色蒼白,很明顯身體虛弱,我很擔心他能否堅持下去。我也在心里暗暗決定,以后絕不強迫任何朋友來參加如此劇烈的戶外運動。
幸運的是,我們都沒有帳篷,除了登頂,再無退路,可謂不破樓蘭終不還。
已經爬了將近兩小時的山坡,全是樹林和泥濘的山路,在這終于出現一個窗口,透過它,我們看到剛剛還如巨獸般高聳入云的高山,轉眼成了匍匐在腳下的萌寵,遠方的藍天白云盡收眼底,胸中的悶氣也開始消散。
走到這已將近三分之一路程,放眼望去,眾山皆小。我們與白云平齊,越來越接近天空。
大吼一聲,回音漸少,我們再次踏上征途。很多稀爛的路沒有記錄下來,之前我們又遇上兩對情侶,于是隊伍擴編為一支八人大隊。此時我們已經走完三分之二的路。
接下來是一波美圖。
金頂之上,彩云濃稠,綠野環繞,連那一二十游客,都被夕陽襯托得無限好,只有那夕陽下的野菊,孤獨開放。
距離我們的終點只有一公里左右,此時我們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開啟了瘋狂攝影模式。大約七點半,在這個最好的時間里,我們成功登頂,然后租賃帳篷,安營扎寨。
我們看繽紛的云彩,聽山頂的風聲,聞日暮的氣息,萬分美好。那刻的人生,唯有兩個期待:可盡情享用的美酒,與那同飲之人。
并作了小詩一首:
柔柔黃昏,有限夕陽無限好。
在外旅人,烈烈夏日暮遲遲。
山巔云端,不達金頂決不還。
茫茫星空,一場疲憊一掃空。
在山頂上看著滿天星,浩瀚、純凈,遺憾的是沒把星空拍好,只等若干年,當在某處再次碰到這樣的夜時,驚呼一聲:“這么美的星空,很久以前我看到過。”
早晨五點,趁著人們還沒沒醒來,鬧鐘們紛紛進入工作狀態。一個個腦袋從一個個帳篷里探出來,迎著山頂的寒風,靜靜地欣賞眼前的美景。
黎明慢慢升了起來,云層的邊界開始漸變,一個從黑、藍、深紅、香檳色、亮黃色,再到淺藍色的天空——這是世上最美的漸變色之一。平時除了想象,這般美景還能從哪一窺一二呢?攝影師們已架好機位,凝神以待;情侶們將帳篷開了個小口子,溫柔相擁。大家著迷于眼前美景,已然忘記山頂之冷。
突然想到,我們平時的小傷小痛,算什么呢?
不一會兒,太陽升起,它從遙遠的東方破云而出,黑暗從來改變不了它,它本身就是溫暖和光明。
清晨的太陽活力十足,一會兒功夫就已脫離云海,直上九天。這個世界被照射成了它本身的樣子。
我們又小憩一會,待氣溫陡增,陽光刺眼后,除一對情侶外,我們另外六人一起下山。下山走的官道,走不完的階梯猶如甩不盡的煩惱,一階又一階地撞擊我的腳掌和膝蓋。后來我們走到第二截索道處,便乘索道下山了,十分鐘左右不到,人已落地。我們奮戰六小時之久的高度,就這樣被一臺機器輕松超越。
到地質博物館后,我們乘坐小巴前往火車站。在附近下館子,為緣分各自干了一瓶本土啤酒。
最后,用一首小詩總結本次說走就走的旅行:
起于興致一念間,合于形勢高鐵前。
組成隊伍走武功,連成錦繩力無邊。
云海星辰金頂上,美景易逝駐心間。
驢友八人因緣聚,只是離散亦因緣。
江山不改人依舊,青春一年又一年。
這是今年7年7日的游記,一直拖到今天才整理發布,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