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空間發段子,后來在微博寫段子,現在轉移到朋友圈。
感覺自己的人生就像是永遠換個地方講段子。
偶爾都會覺得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段子,倒也過得游刃有余。
現在有點收斂了,因為經歷了一些事,而且發現自己確實下嘴越來越毒,所以會默默地把段子咽回去。但是有些可能明知說出來并不會怎樣,倒可以活躍氣氛,也突然有些冷漠了,也可能是小心吧,寧可錯過高興,也不能誤傷了誰。而且又開始覺得逗人開心真的沒意思了。
想起小學時特別喜歡演小品雙簧相聲,節目都演到中學去了,后來就是一天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就從此開悟不做笑星。但是隨著時間流逝,我似乎又忘記了這個領悟,又開始玩得忘乎所以了。
想想自己,也是個奇葩,天生就喜歡看別人笑,只要能把人逗樂就覺得特別開心,特別有成就感。想起以前,和街上的幾個同學去鄉政府玩煙花,一下玩大了,有個同學不小心點燃了所有的硝藥,一陣煙霧過后,她就成了個頭發卷卷的包租婆。當時被街上的人問,我也就眉飛色舞地講,大家似乎聽得很開心,說我說得簡直絕了,眼淚都笑出來了。就像前段日子回小學,有老師拉著我說我以前演的雙簧把她眼淚都笑出來一樣,我當時是特別有成就感,越講越起勁。現在想起來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刻薄,人家頭發都卷了臉都熏黑了你不同情人家去還在這里取笑她。但是老天作證,我沒有半點要嘲笑她的意思,只是單純覺得這件事很搞笑。我自己也經常做些蠢事給自己帶來麻煩我也常常拿來當段子講,可能我比較奇葩吧,覺得反正發生了的事情,蠢得哭不如拿來笑笑。
我一直繼續著我搜集段子的愛好,每天放學回家就看《曲苑雜談》、《快樂驛站》、奇志大兵,看到好笑的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給同學看。當時我是找的班上幾個成績并不怎么好的同學一起演,我是導演也是演員。也巧,我看過的小品,只須一遍,臺詞句句都記得清楚,所以看過多少,我就能演出多少。由是班會常常幾乎是我的專場,好在同學們也最喜歡看到我的節目。平時不排練的時候,我也是跟這些同學一起玩,每天中午,她們都端著一碗飯,跟我坐在校園的一個角落,聽我給她們講笑話,當時我真是一肚子笑話,總也講不完,所以每到了午睡的時候飯也沒動,就原樣地倒掉了。
我其實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平時估計除了成績、拿獎和回答問題之外是沒什么存在感的,常常就是大家在操場上玩,我一個人在無人的角落里踱來踱去,自言自語。跟著我的這些同學呢也不是特別受歡迎的,因為成績不好,那時大家偏見特別重,大家都認為“跟蠢的玩久了也會變蠢”,有些中等成績的見了差生還會翻白眼,但是我不知是特別自信還是怎么,就喜歡跟她們玩在一起,可能是因為只有她們對我的笑話表示了特別的興趣和熱情吧。那時候女孩子們下課都跳皮筋,對皮筋一點都不感興趣可能只有我,所以能夠舍棄了皮筋來聽我講笑話的人真的是真愛了。跟她們演起小品來自然也是熱情滿滿。
那么后來為什么又不演了呢?剛到中學時我也在班上演,當時大家也愛看,但是總感覺少了什么,總覺得有點冷清。也許是小學時那些搭檔們都不在身邊吧,她們也許沒再讀下去,就是想考也考不上我這里,我雖然沒有想過這么一天,也不會對此抱希望。只是我確實沒有再找到一個和以前她們一樣熱愛小品的搭檔。還記得有一次我們的節目要推到學校去,老師建議我們不要說長沙話,說會聽不懂。(其實真的很容易聽懂)但我是第一次感受到別人不懂你的笑點的那種失落,我慢慢意識到似乎不是我表達的都能被人接受,我的所做并不能為所有的觀眾帶來快樂。所以我也越來越冷淡。但這并不足以使我徹底離開逗樂的舞臺。
讓我真正放棄的,說來也怪,竟是一句特別輕的話,而且是來自善意的關心——提醒我注意形象。
這是一個對我的相貌很喜歡的人說的,我能確定她沒有惡意。但是那卻讓我想到以前,自己很懵懂的時候,不懂得罵人的話的意思,有次用錯了,大家都大笑起來,還起哄,我以為是真的很好笑,就順著他們重復了幾次。他們肯定都覺得我是個傻逼,而我卻毫不知情,我完全沉浸在逗笑了他們的幸福之中,沒有意識到自己成為了別人的笑柄。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人臉上那么燦爛明亮的笑容也可以來自對一個人的嘲笑。所以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登上舞臺,因為我不想想起,人們不是因為我的表演而笑,他們甚至不是在笑那件事情,他們只是在笑我,笑我是個小丑。
偶爾想起室友說的一句話:喜劇演員容易得抑郁癥。當時聽到這種言論我還有點吃驚,就像聽到林青霞媽媽因為女兒想去演戲病倒在床一樣驚訝,不過后來又感到十分理解。就像長期呆在黑暗里的人會為一縷光亮狂喜,熱愛笑臉的人也必定能敏銳地察覺悲傷。這不是網上說的搞笑的人天天在人前樂呵呵人們就忘記了他也會悲傷,這完全不同,特別特別不同。而這也是我認為喜劇必不可少的東西。
看了現在的喜劇我經常想,為什么現在的比以前的差那么多,是對喜劇的熱情減少了嗎,不可否認有些人的動機確實不純了,他們的欲望不是逗樂他人,而只是想紅想做明星。但冥冥之中我覺得還有一個更深的原因,就是——他們都只發覺到笑,而不懂得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