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貓游戲(中)

  我到那條老巷子里覓食時,突然,我就被人捉了起來,嚇得我大叫了一聲。我回頭看了一眼,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面容看起來很斯文,但是,他的穿著卻沒有并不斯文,根據(jù)他的衣著,實在是看不出他的職業(yè)來。

  石程,你抱野貓干嘛?

  男子的身后有一個女人在說話,抱著我的那個男子回頭看了看,笑著說,它很可愛。

  那個女人說,可愛什么,臟兮兮的。我最討厭貓了。

  戴眼鏡的男子終于放下了我,我一溜煙地跑了好幾米后,才回頭看。是她。那個女人叫張艷,和張雅長得一模一樣。前天她到金仙家時,我也以為她是張雅。

  雖然和張雅長得極為相似,但是金仙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就知道她并不是張雅。

  張艷到了客廳后,說,我一直非常喜歡看你的小說,說沉迷也一點不為過。

  金仙為她倒了一杯飲料,對她說著感謝的話。

  張艷有一雙比張雅更迷人的眼睛,在我這只貓看來。

  終于,金仙忍不住問了,你認識張雅嗎?

  張艷說,認識,她是我堂姐。我是她的堂妹,張艷。我就是在前年從堂姐編輯的《嫌疑》上拜讀到你的小說的。你的網(wǎng)友“小兔子”就是我。我實在太想真實地見到你,所以,我打聽到了你的住址,今天,我想我是一定打擾到你了。

  金仙說,沒有關(guān)系,談不上打擾。我的小說能夠得到你的喜歡,是我的榮幸。金仙說著說著,又打了一個噴嚏。在陌生的女人面前,他感覺到了非常失禮。于是,他連忙對張艷說著道歉。

  張艷好像有點不通世故一樣,依然沒有要告辭的意思。她身上的手機響了好幾遍,她掛了又響,響了又掛。金仙說,這里可以接電話,沒關(guān)系的。

  張艷說,是騷擾電話。說完,她就把手機關(guān)機了。隨即,她沖金仙笑了笑,說,我可以先睹為快《捉貓游戲》的下一章嗎?

  金仙說,這是最后一章了,可是還沒有完稿,非常抱歉,讓你失望了。

  張艷說,沒關(guān)系,那我等登出來之后再看。

  這時,金仙的電話響了,是一個男子打來的。金仙接聽后,很意外,他看著張艷說,是找你的。說完他把手機遞給了張艷。金仙心想,打來電話的人也不說自己是誰,而是直接說找張艷。這個人剛才肯定是剛才被張艷掛了幾次電話的人。不過,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電話號碼的?

  張艷也有些意外,她接過電話,一臉歉意,說,真是不好意思。隨即她對電話里的那個人說,你什么意思?有完沒有完?好了,等會兒我再打給你。說完她就直接掛了電話。她把手機還給了金仙說,真是對不起,打擾你這么長的時間。我先告辭了。

  張艷走出金仙的宅邸后,一臉怒氣,她覺得石程的電話讓她很沒有面子。她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決定來拜訪自己崇拜的偶像的,但卻被石程的電話給搞砸了。

  我站在離他們十幾米開外的地方,盯著石程和張艷看,但是他們卻并沒有再理我,也沒有再看我。我有點意外,明明昨天張艷有在金仙看到過我,但今天她就不認識我了。

  張艷一直盯著石程看,說,金仙被人害死了,你現(xiàn)在開心了。

  石程沉默了好幾秒,說,我有什么開心不開心的。

  張艷說,你昨天跟蹤我,見我去拜訪他了,你就電話打不停,你難道怕他吃了我嗎?

  石程聽到這話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張艷說,我知道,你是怕我喜歡別的男人。你怕我把你甩了。想起昨天的事來,我真的不想與你再處了。

  石程聽到這句話后,猛地緊張起來,他說,對不起,艷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太在乎你了。

  張艷說,你那不算故意嗎?你把電話都打到他的手機上了,還不是故意的嗎?我不想跟你再說了,你走吧,我現(xiàn)在心情很煩,別來煩我。

  石程說,艷艷,對不起,下次我再也不會了。

  石程的話還沒有說完,張艷就吼道,叫你走,你走不走,你再不走,以后就別來找我了。

  石程還想說什么,但終于還是沒有說出口,他一步三回頭地朝我這邊走來。我立即又跑了。

  我還是決定去找璐璐,就算她打算以后跟別的貓好了,我也希望是她親口對我說,而不是由那個臭東西來傳話。哦,我不能再罵他臭東西了,他可能也會以“臭東西”來還擊我的,畢竟,我現(xiàn)在的窘?jīng)r與他相差無幾。

  天快黑之時,我就到了璐璐主人家宅外,我喵喵地叫了好幾聲,璐璐都沒有回應(yīng)。我以為她是鐵了心不理我了,但是我還是決定再等等,反正除了回金仙宅邸,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天黑了很久之后,我才聽到貓的聲音,應(yīng)該說是聽到璐璐的聲音,可是,還有一只貓的聲音。我就知道會遭遇到這種透心涼的場面的,還真遇到了璐璐和那個臭東西走在一起。我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叫他臭東西。

  璐璐先開口了,她是對我說,阿吉,我喜歡的是大力,你別再來了。

  我是氣得發(fā)抖了,貓的心都快傷透了,我已懶得再去理眼前的這只母貓了。我向那個被璐璐稱為大力的臭東西發(fā)出了決斗的叫聲。今天,我一定要與這只臭貓決一死戰(zhàn)。

  我正與那只臭貓酣戰(zhàn)時,突然,一根粗長的竹棍向我們這邊飛來,竹棍落到我們的身旁,發(fā)生巨大的聲音。隨即就有人向我們發(fā)出了咒罵,敲死你們這些死貓!

  可能是我和那只臭貓酣戰(zhàn)舉動太大了,打擾到一些人的休息了,所以招來了飛竹棍。我和那只臭貓的決斗戛然而止了。我們都各顧各地跑了。其實我們這些貓和鳥一樣,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那只臭貓并沒有保護璐璐的本事,他跑得比璐璐還要快。當然,面對人類的攻擊,我想我也沒有保護她的本事。

  與那只臭貓決戰(zhàn),結(jié)果并沒有分出勝負,但是,我卻是一個失敗者,我從此沒有璐璐了。

  又到那條老巷子里找了一點吃的后,就回金仙的宅邸了,雖然金仙宅邸空空如也,但卻還是我最舒心的歸宿。

  六

  我還是在金仙的臥室里懶躺著,房間里毫無生氣,連老鼠的動靜也沒有,這種環(huán)境,真符合觀世音菩薩渡一只貓成仙或成佛的條件。當我再次看到金仙這一刻時,我當真以為觀世音菩薩在渡我這一只貓。真的,是金仙,他毫無聲響地走進了臥室,我望著他,貓的內(nèi)心是一片漣漪,我喵喵地叫著,跑向他,想用身體蹭他的腳,以前我就是用這種方式向他表達一只貓對主人的好感的。可是,這會兒,我的身體卻感覺不到他的腳的存在,難道又是自己在做夢了嗎?不,這不是夢,我現(xiàn)在可清醒著。我是真看見我的主人金仙了。他蹲下來,用手來摸我,可是,我依然感覺不到他的手的存在。難道我這只貓真的已成佛成仙了,凡人是碰觸不到的?金仙在臥室里來來回回地走著,時而用手碰一碰電腦,時而在床沿坐一會兒。我就跟著他轉(zhuǎn)悠著,有好幾次,我都是穿他的身體而過。終于,我還是明白了,不是我這只貓已被菩薩渡成了佛或仙,而是現(xiàn)在的金仙只是一個鬼魂了。

  人類說過,貓和狗的眼睛是可以看到人的魂魄的,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人的魂魄。陸小溪死時那段時間我也沒有看到她的魂魄。陸小溪是我前一個主人,我從小就是她養(yǎng)大的。準確地說,我在陸小溪家里生活了近兩年的時間。要不是一年多前,陸小溪也被人殺死了的話,我想我也不會流浪至此的,或者說,也不會再碰到金仙,也不會流落到這個地步。

  陸小溪也是一個人生活,她是一個重慶女孩,來南方工作,他在一家服裝企業(yè)里面做文員。她從租房處隔壁一個本地人家里收養(yǎng)的我。那戶人家我是記不清了,我的記憶里依稀有這么一個情況。

  陪陸小溪生活了一年多半的時間,我們相處得很好,或者說她把我照顧得很好。所以,我一直都是肥嘟嘟的。所以,那時候我的名字叫“嘟嘟”。

  陸小溪只有閨蜜,沒有男朋友,她跟我說過,她家里人只允許她嫁老家的人,至少不能越出直轄市。她爸媽打電話催了她好幾次回去相親結(jié)婚,她每次聽到那樣的話后都會不開心一會兒,她一不開心就會把她的小秘密全說給我聽。老實說,也許我這輩子與金仙還有點緣分,前主人陸小溪就曾跟提起過金仙。陸小溪也喜歡看金仙的小說。只是,當時,我是做夢也想不到后來金仙會成為我的主人。記得有一次,陸小溪說,如果能見到金仙一面就非常榮幸了。當時我心里還嘲笑她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陸小溪還真的對我說,如果金仙是自己的白馬王子那該多好呀。我聽到她那么說時,就朝她手里拿的那份雜志看去,雜志上一個戴著眼鏡,書生氣十足的男青年頭像印在雜志封面上。

  那股味道是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就在陸小溪遇害的當晚,那個身上發(fā)出怪異味道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溜進了陸小溪的臥室里,當時,陸小溪正熟睡著。那個人居然一下?lián)涞搅舜采希嬷懶∠淖欤€掐著陸小溪的脖子,掐了好久好久,我嚇壞了,當時我不知道這是人類的什么游戲,我盯著眼前的一幕幕,看著那個人如何脫光陸小溪的衣服,看著那個人如何撞擊著不再動彈的陸小溪,我真的不明白眼前到底在發(fā)生什么事,但是我卻害怕極了。臥室里的門窗都關(guān)著,我沒有地方可跑,終于,我還是喵的大叫了一聲。那個人仿佛這被我的叫聲嚇了一大跳,他飛快地從陸小溪的床上滾爬了下來。他一邊慌亂地穿著衣服,一邊盯著我看,我也盯著他看。由于是黑夜,縱然我有夜視眼,但還是不能見清他的容貌,或者說,當時我太害怕了,我根本沒有心思去記他是長成啥樣的。但是,他身上的味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個人是打開門逃走的,我還在害怕著,不知道眼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情況。我的主人陸小溪為什么一動不動,她還是沒有穿衣服,在床上靜靜地躺著,像還在沉睡一樣。而我卻在那晚過了一個非常不安的一夜。

  次日,陸小溪家里就來了很多很多人,那是我在她家里見過人數(shù)最多的一次,除了房東,其他人都是警察。當時房東說,以前每天早上都會看到陸小溪開電動摩托車去上班的,可是,上午十點了,電動摩托車還在樓下的車棚里。房東感到非常奇怪,但是他也沒有多想,以為是陸小溪請假休息了。可是,在外面依稀能夠聽到她的手機鈴聲響了很多次,都沒有人接,于是,他就去敲門,可是,依然沒有動靜。房東又想,可能她出門了,忘記帶手機了。手機響的次數(shù)太多了,房東不放心,就用備用鑰匙打開了門,才發(fā)現(xiàn)陸小溪已經(jīng)遇害了。

  當時,警察說陸小溪是被人入室掐死后,又被侮辱了尸體。當那些警察對陸小溪的狀態(tài)下結(jié)論時,我才隱隱約約地知道死亡是怎么回事。死亡就是不會被任何聲音吵醒或任何舉動弄醒的睡覺。當時,我就想,人死是這個樣子,我們貓死了后應(yīng)該也是這個樣子吧。如果我死了,就算有一條我非常鐘愛的魚放在我的嘴角,我想我也不會醒來吧。

  后來,警察把陸小溪也用白色的袋子裝走了,就像后來裝走金仙一樣。我看著陸小溪被裝走了后,她那屋子里滿是我不認識的人。我又有了前一晚的恐懼,于是,我趁他們不注意,就悄悄地跑了出來。

  走在大街上,我不知道何去何從,心里還猜測著那些警察會把陸小溪拉到哪里去,也猜測著以后我還能不能再見到她,再聽到她叫我嘟嘟。

  再后來,我想回陸小溪的住處,可是,那里的門全都關(guān)著,根本沒法進去。在那房子附近徘徊了好幾天,依然不見陸小溪回來。我絕望了,可能,以后我是再也見不著她了。

  我是流浪了好幾天,才發(fā)現(xiàn)那條老巷子里每天都會有剩菜剩飯吃的。于是,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那里生活著,哦,不是,流浪著,直到后來遇到金仙。

  七

  張雅,金仙的這個“未亡人”還是找到了我,或者說,是逮著了我。我一剛出金仙的宅邸,她一下子就把我抱住了。我一點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當時正站在我身后。也許,這就是宿命吧,或者說,是金仙在冥冥之中向我指引。

  我又被張雅帶回了她的出租屋,當我跑到她家的廚房時,發(fā)現(xiàn)上次我逃走的那扇窗子已經(jīng)被關(guān)上了。這回我無路可逃了。看來,張雅注定會成為我的第三任主人。這也許真是我的宿命。

  被張雅捉回去后不一會兒,我就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那兩個年輕的警員,高禹,王靜。高禹一見到我,就對張雅說,你把貓找到了?

  張雅說,昨天在一條老巷子里找到的。它正在那里覓食。張雅微微停頓了一下,看了看他們,又接著說,昨天我把該說的都已經(jīng)對你們說了。

  王靜說,五嶺,云松他們都是《嫌疑》的簽約作家嗎?

  張雅的表情有些疑竇,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回答。

  王靜說,你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如何?

  張雅疑惑地問,什么意思?

  王靜說,直白地說,他們之間有沒有存在過矛盾?

  張雅搖了搖頭,說,他們的關(guān)系很好,五嶺是金仙推薦給《嫌疑》的,換句話說,金仙對五嶺有知遇之恩。所以,五嶺與金仙的關(guān)系非常好,每次去金仙家,五嶺都會對金仙行尊師之禮。而云松,他與金仙的文學(xué)地位相當,雖然有聽說過他們在“斗文”,但關(guān)系還是不錯的。

  高禹問,斗文?

  張雅說,就是他們都想在寫作上超越對方。

  王靜說,經(jīng)調(diào)查,我們還了解到一個情況,那就是,云松也一直在追求你。有這個情況嗎?

  張雅的臉微微有點紅,說,我和他只是好朋友。

  高禹說,那么云松也是這么認為的嗎?

  張雅又看了看高禹,高禹用他犀利的眼神等待著她的回答。她說,我不會妄意揣測好朋友的心思。

  高禹說,可是有人看到你和云松一樣進入過酒店。

  張雅的表情突然掛上了一絲緊張,隔了好幾秒,她才說,我們只是談?wù)撍男聞?chuàng)的小說。

  高禹還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說,真的就只是談?wù)撔≌f這么簡單?

  張雅此刻比方才鎮(zhèn)靜了些,說,高警官,不要用污穢的思想來侮辱我們的人格。

  我一直聽著張雅和那兩位警員的談話,我聽出來了,警方現(xiàn)在懷疑那個名叫云松的人殺死了金仙。我想起了那天云松到金仙家的場景來。

  那天,繼東野吾,張艷和五嶺走后,云松來到了金仙家里,當時,金仙已經(jīng)離開電腦桌,躺在床上休息,當時,看樣子他感冒是嚴重了。

  云松一來,幾乎是直奔著金仙的《捉貓游戲》說開了。

  云松說,金兄,你的《捉貓游戲》收尾了嗎?我可否先拜讀拜讀嗎?

  金仙說,剛剛完結(jié)。他一邊說,一邊把最后兩章的稿子打印了出來,交給了云松。隨后,云松一邊喝著金仙為他泡的茶,一邊讀著。大概二十幾分鐘后吧,云松開口說,果然真是石坡殺死了陳晴。不過,你怎么把陳晴寫死了?

  云松開始與金仙討論起《捉貓游戲》了,他們談?wù)摿撕芫茫也皇翘矚g聽他們的討論,于是,就下樓走了一圈。外面有太陽,曬起來非常舒服。找了一塊地,剛一躺下,困意就來襲了。我也不知我瞇睡了多久,反正是被一只飛下地覓食的小鳥給吵醒來的。那只該死的鳥攪了我的夢,我正想撲上去,捉住它,可是,它還是先我一步飛走了。不曬了,我向二樓走去,躥過門上的貓洞,就聽到云松正在說,那只黑貓真的被殺死了嗎?我一聽,嚇了一跳,金仙他們怎么聊起了殺貓來?此刻,心跳不由地加快跳了起來。我回憶起了一個月前的一件事,當時五嶺正在與金仙也聊起過殺貓的事。五嶺說過一句,北吃狗肉,南吃貓肉。還說了些什么,我忘記了。反正就記住了這句。當時,我心跳了好一會兒,不過,沒過多久我就忘記了。現(xiàn)在,云松和金仙居然又聊起殺貓的事,我身上的貓毛也不由地豎了起來。

  金仙回答云松的話說,《捉貓游戲》里的那只黑貓到底有沒有被石坡殺死,這是我故意留下的懸念,專門留下讀者自己設(shè)計結(jié)局的空間。

  終于明白他們談的只是小說而已,差點把貓的心都嚇破了。云松這會兒看我進房間,就笑著對金仙說,你是從阿吉身上找到靈感的吧?

  金仙也淡淡地笑了笑,之后,他抱起我說,你說的沒錯,可以說我就是以阿吉的影子寫的。其實,阿吉是只流浪貓,前年我在附近的一條小巷子里遇到它的。當時,它渾身臟兮兮的,而且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肥。至于它是怎么流浪到此的,我無從知曉了。

  云松說,你又去寵物醫(yī)院為它檢查過嗎?有些流浪貓狗身上可是帶了病毒的。

  金仙說,當然有去檢查。它是一只健康的貓。我每年都會帶它去檢查的。

  我盯著云松看,他也盯著我看。我仿佛可以看出來,他并不喜歡我們貓類動物。

  不過,由于中途我有出房間去曬太陽的緣故,所以我并不知道,那天他們的談話到底有沒有談起張雅來。如果按照那兩位警員的話來說,那金仙和云松的關(guān)系就如果我與那只臭貓的關(guān)系。但是,我卻沒有見到他們?yōu)閺堁畔裎遗c那只臭貓一樣瘋狂地廝殺一回。而現(xiàn)實是,我連他們互相對罵的場景都沒有看到。那個云松真的會是殺害我主人金仙的兇手嗎?還有,張雅和云松的關(guān)系到底是不是清白的呢?為討論小說,就上酒店,在貓的眼里看來,這好像是一個正當?shù)睦碛伞?/p>

  那兩位警員離開后,張雅坐在客廳里很久很久。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安,反正在她房間里走來走去。老實說,我想出去,我還是想再去一去曾與璐璐約會的地方。我還是有些不甘心,我怎么能這樣就放棄了。

  就在門響時,張雅打開門接收她的外賣時,我趁機溜了出去,我聽到她在我身上叫了好幾聲阿吉,可是我并沒有回頭。

  八

  在去那個地方的路上,我就在想也許等會我和那只臭貓又會再大打一架,也許我還是會光榮戰(zhàn)敗。但是,我怎么能甘心這樣認輸。

  我以為我又會看到他們親熱的一幕,但是,奇怪了。不見他們的影子。難道他們?nèi)e的地方約會了嗎?沒見著也罷,找到他們也只是打一仗而已。

  我在那里還是等了差不多二十幾分鐘吧,我決定走了。突然,我又聽到貓的腳步聲了。不過,我不用轉(zhuǎn)身就能感覺就是那只臭貓。

  等等,有一件不好的事發(fā)生了?

  對你不好的事,那就是對我好的事了。我聽到后對他說。

  璐璐不見了。他說。

  我說,我知道你是來消遣我的。別給我來這一套。

  他說,我說的是真的,璐璐已經(jīng)失蹤兩天了。我發(fā)現(xiàn)她的主人們也在找她。

  我說,也許你現(xiàn)在也像我一樣被她甩了吧。

  他顯然很生氣了,但他卻沒有對我發(fā)作,他說,我現(xiàn)在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我問,那你現(xiàn)在對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呢?

  他說,我想拜托你也去找找她。我們分開找。

  我說,別想得太天真了。我怎么可能做那樣愚蠢的事,還不如睡大覺。

  說完,我就轉(zhuǎn)身準備走了。不過,我聽到他在我身后罵我死黑貓。如擱以往,聽到他罵我,我會再與他大干一仗的,但今天我聽到他氣急敗壞地罵我,我心里卻有著偷著樂的感覺。

  不過,偷著樂的感覺沒有維持一會兒,我心里還是擔心起璐璐來。罷了,去找吧,就做一回蠢貓吧。

  就在金仙宅邸附近,我又見到了那天到金仙家里來修水管的水電工。他叫陳百森。在張雅家里時,那兩個警員曾說起過他來。也好像沒有作案時間,警方排除了他。我也認為不會是他。因為,他身上沒有那刺鼻的味道。

  陳百森又在給一家人的宅邸修水管,我沒有搭理他,繼續(xù)四處尋找璐璐。我找了好多地方,卻沒有找到璐璐,她到底去哪里呢?難道是迷路了嗎?我沮喪地沿原路返回,在途中,又見到了陳百森還在那里忙著。我依然沒有搭理他的心情。我繼續(xù)向前走著。突然,我從空氣里又聞到了那種味道。我差點激動起來。我回頭尋覓著那種味道的源頭。對,就是從那個人身上發(fā)出來的。那個正和陳百森說話的人。他也穿著水電工衣。

  雖然之前有兩次都遇到過那個人,但是,現(xiàn)在我才清清楚楚看著他的樣貌。那個人身材不瘦不壯,有點高,一副老實相,臉上有一些灰塵,可能是剛才進行過電鉆作業(yè)。這么平凡的人,實在不像殺死我兩任主人的兇手。

  老表,你那邊弄完了嗎?陳百森對那個人說。

  好了,你呢?那個人回答。他的音階有些高。

  我這里馬上也好了。你先下班吧。

  好,那我先走了。說完之后,他就騎上路邊的一輛摩托,走了。我想追,可是追不上了。

  不過,真的沒有想到,我在晚上再去找璐璐時,居然又看見了那個人。當時,那個人正坐在一棟老舊的平房前看手機,那平房前有一盞很亮的路燈。讓我察覺到他的依然還是他身上發(fā)出的味道。

  他看見了我,立即,他的表情就顯得有些恐懼,又有些扭曲,他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石塊就像向砸來。如果是別人向貓砸石塊,一定會邊砸邊罵,滾開,野貓。但是他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眼神惡狠狠的。好像我欠他一條貓命似的。

  幸虧他沒有窮追猛打,我跑到了一個拐角處停了下來,回頭看,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沒有追了。他又回到了那房前坐著,卻沒有再玩手機,只是一直朝我這個方向望著。我也望他。突然,我看見了,我的前主人,陸小溪正站在他的身后,一直盯著他。但是,他卻一點兒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不僅他沒有發(fā)現(xiàn),同租住在隔壁的他的老表陳百森也沒有發(fā)現(xiàn)陸小溪。只聽見陳百森說,老表,你在看什么?

  他此刻才猛地移開朝向我這里的視線,回答陳百林,說,沒看什么。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主動去找那只臭貓,還是在以前我與璐璐約見的地方。我只知道,如果璐璐平安無事的話,他會在那里等璐璐出現(xiàn)。

  這次我先說話了,問,你找到璐璐了嗎?問了之后,我就覺得問多余了。

  他搖了搖頭,說,沒有。

  我說,我也去找了,也沒有找到。你確定她是失蹤了嗎?

  他點了點頭,說,我確定。我還專門偷偷溜進她主人家的房子里去看過。

  聽他說句話時,老實說,我挺佩服他的。他敢為璐璐闖進陌生人的房子里去。這也說明,他的勇氣比我強,或者說他比我更喜歡璐璐。

  我說,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如果你愿意幫我的話,我就說出來。

  他說,說吧。反正不打不相識。

  我把我兩任主人如何被害和今天遇到那個身上有味道的人的事情全都說給了他聽。他好像聽呆了,半天不說一句話。

  我說,你能和我一起想個辦法讓那個殺人兇手被警察捉嗎?

  他說,我腦子不好使,辦法還是你想,我照你說的做吧。

  這回該我發(fā)呆了,我真沒有想到他會說自己腦子不好使。難道是他找的借口,存心不想幫我?可是,畢竟我和他不熟,我也無法判斷他腦子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不好使。這一時半會兒,我也想不到什么辦法。于是就先離開了。只聽到他在身后問我,你生氣了嗎?

  我平淡地回了一句,沒有,你想多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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