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半個多月,終于出院了。
? ? ? 記得那天和朋友一道去花溪谷觀賞國畫大師吳國亭美術館時,上了一趟衛生間發現大便帶血,且是鮮血。預感不妙。隨即上醫院去做腸鏡檢查。醫生說像你這樣有狀況的應該住院檢查,以便腸鏡檢查發現問題時隨時處理。沒做多想,迅即辦了入院手續。臨時加床在過道。當晚就開始喝清腸的藥水。我應該知道喝下出會有什么反應。不到一小時,像拉肚子一樣,腸胃猛烈蠕動起來,急忙上了衛生間。我的腸胃一直不大好,常常在外吃飯回來都會鬧肚子的。至少大便次數增多。
? ? ? ? 當晚我并沒有睡在病房。次日一早,我上醫院被安排在九號病床。很好的位置,靠近陽臺。太陽一出來,陽光就照在床鋪上。病房里三張床。緊鄰我的是八號床,病人是宿松人,做泥瓦工的,夫妻倆都睡在一張床上。靠進門的是一個七十二歲的老哥,老伴也在住院,住在女病房。老倆口是懷寧石鏡人,兒女都不錯,他常年住在外地的兒子家。我猜住院的費用都是兒女付的。原本安排我下午三點做胃鏡和腸鏡檢查。臨時改在上午十點半。這時的大便排出來都是水了,像小便一樣,只是顏色發黃。進了腸鏡室,護士在我的輸液管里注入了麻醉藥,立馬頭就昏昏沉沉的。上了臺子便毫無知覺。做完腸胃鏡下來,我并沒有不適的感覺。被告知胃腸有多處息肉被割除。但在直腸16厘米處有個3厘米粗的腫塊,需要等病理報告出來才能確定手術方案。估摸應該是良性的。
? ? ? ? 只要是切除息肉,都會在醫院吊上五天水。這天晚上,怕術后出血便住在病房。我沒想到,病房很安靜。到了晚上九點都自覺的睡了。而且連鼾聲也沒有。我約摸十點睡的,一覺醒來便是早上五點多。這一覺睡得很舒坦,像在家里一樣。第二天依舊是吊水,五瓶。本想晚上回家的,戰友胡哥說不能走。他就是這家醫院口腔科主任。醫生話不能不聽。又住了一個晚上。再一個晚上我不會住了,就告訴八床病人,晚上讓他愛人睡到我的病床去,兩人睡太擠。他倆連聲說不不不。早上來時,我的床還是原模原樣,連坐也沒人坐過。病房里,病號彼此間十分友好,細微的事都互相關心著。他們入院比我早,身體也無大礙。相處兩三天便出院了。
? ? ? ? 剛空下兩張床,被子還沒涼,又進來兩個病人。先進來的姓陳,皖河農場人,由老婆陪著的。睡七號床。隔了一天,進來的是懷寧石牌人。一見面他就說和我很面熟。他得知我也是石牌人,心想一定見過。我告訴他,高中畢業就去當兵了。雖是石牌人離開石牌已有四十多年。盡管時常去,但都是早去晚歸。聊著聊著,自然親熱起來。他也當過兵,而且是參試的老兵。所謂參試就是參加核試驗的部隊。他每個月享受六百元的補貼。而七號床老陳和我說他哥也是當兵的,我問叫什么。一報出名字,原來是同年入伍的戰友,我熟悉并一起吃過飯。忽然覺得這世界太小了。
? ? ? ? 四天后病理報告出來了,直腸16厘米的腫塊是高級別絨毛管狀腺瘤。這消息對于我來說只知道不好。不好到什么程度卻茫然了。胡哥讓病理料張主任向我解釋。他說這是病變組織介于癌細胞之間的零界。這點我懂。再發展一步就是癌癥。但絕不是癌。如果做手術治療就不是消化內科的事。胡哥又把我帶到外科專家那問。專家不以為然的說,直腸16厘米處不礙事,切掉一節不影響肛功。他說的輕巧,我倒驚訝了。媽呀,這得開上一刀。胡哥說不急,你再考慮考慮。我知道全市消化內科數一的專家是凌主任,我想問問他。朋友引薦,他愛人又是熟人。很快就聯系上了。去找凌主任時他正給病人做手術,間隙中他接待了我,看著病理報告說,你不用轉院,這周就給你做手術。當即就撥通了為我治療的醫生。并讓我同治療醫生聯系。原來兩家醫院是醫療協作單位。
? ? ? ? 回到病房,先前的糾結全都釋然。過了一天,所住醫院的陳主任喊我過去說周末做微創手術。也就是次日一早又喝了兩份清腸藥,每份沖泡一公升,微咸又帶有點菠蘿香味,一小時內喝掉。喝第一份時勉強喝下了,而第二份連續喝到一半,便想嘔吐。為了下午的治療還是堅持喝下了。七床和八床是前一天晩上喝一份,次日一早再喝一份。幾乎是同天做腸道治療。我進腸鏡室時八床病人剛出來。這次手術不用打麻醉。躺上做胃鏡的臺子,凌主任就湊在耳邊安慰我,讓我不用擔心。說他和陳主任合作給我做。一會兒便是擴肛,接著纖維管插入腸道,肛門處有點微微擦痛。屏幕上我能看見手術在腸內的全過程。一個多小時后手術做完了。凌主任說和陳主任配合的很默契,手術做的很成功。然后,我坐上輪椅推回了病房。
? ? ? ? 當天吊了七瓶水,到晚上一點多才吊完。從做手術頭天晚上吃的稀飯,到第三天都粒米未進。許是吊水的原因并不覺餓。當我下午外出走了二千多步返回時,陡然感到渾身發汗,邁步吃力。我擔心回不了病房。我堅持著一步步的走,達到病房時汗水弄潮了內衣。躺上床半天不想說話。幸好晚上七點家里送來了稀飯,還沒冷下來我就迫不及待的喝了兩口。一碗下去,頓時一股暖流在身體涌動。片刻才緩過神來。又有了精神。
? ? ? ? 八床的老哥并不幸運。CT檢查時就發現是升結腸癌變。那天做腸鏡是取樣做病理分析。我做治療時也取了樣。都是下周二出病理報告。這樣病床三個人每天上午九點準時吊水,到十二點前結束。這幾天大家談笑風生,病房里充滿了愉快氣息。我勸慰八床老哥不要思想上背包袱,腸癌發現的早都能治好。好多癌癥病人都是被嚇死的。我知道的一些肺癌晚期病人活了四五年還健在。他聽了似乎得到些許安慰,臉上依舊布滿了笑容。而七床老陳,僅僅是切了息肉。又年輕十來歲,經營的是家電業務。住院期間又不耽擱打理生意。在我病理報告出來時,他倆一個轉院治療,一個治愈出院。我得多呆一天才能出院。
? ? ? ? 再進病房時,八床是羅嶺的老汪,有點耳聾。在家吃飯感覺發哽,由女兒送來的。老婆宮頸癌住了兩年醫院。老兩口還有個兒子在合肥打工,不小心受傷弄成了殘疾,也只能顧自己了。女兒說父母沒文化,父親是殘疾人,照顧父母的事完全靠她自己了。她自己開了一家理發店也需要打理。看她那弱小的身子挑著這么一付重擔,我不禁欽佩她了。而七床是個做保安的。他是這次社區組織腸胃癌篩查時入院的。原在國有企業保衛科上班,企業倒閉后一直在外當保安,每月工資沒超過二千。但每天還喜歡喝點小酒。看他那樂觀的樣子,我也禁不住的佩服了。人生無法比,快樂都是自己的。
? ? ? ? 十點多鐘,陳主任過來查房。他告訴我病理報告還不錯。腫瘤的蒂部沒有病變。出院后還要繼續吃點軟的,如面條和稀飯類。于是,我如釋重負的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