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博爾·林頓在自己的莊園里舉辦了一場為時三天的聚會。每天看著莊園里各色的達官貴人,內心升騰的驕傲就會粘上他不算濃密的山羊胡子,胡子兩邊翹起的角度十分適合他嘴角兜不住的微笑。這是一場耗費極大的聚會,不分晝夜的歌舞、雜耍、格斗表演,以及二十四小時不間斷供應的酒水和甜點,對于世襲四世的赫博爾家族來說頗為吃力,沒人知道他為什么在夏季的尾聲,也就是沒有什么慶典的時候舉辦如此宏大的聚會。但如流水般花費的金幣讓那些煙酒商、食品商懶得去惦記這次掙錢的真正原因。整個莊園仿佛被巨大的歡樂泡沫所籠罩,只有赫博爾伯爵本人和臥室正墻上掛著的他夫人的油畫知道,這是一場險中求勝的賭博。
邱麗斯·林頓是赫博爾的獨生女,今年剛剛滿十八周歲,經歷了一天狂歡的她有點疲憊。她穿著漂亮的長裙,坐在秋千上,看著來來回回的人們注視的眼光,臉上的紅暈一直無法消退。這不怨她,也不怨來往的賓客,若非要找出一個罪魁禍首的話,只能怪罪于邱麗斯的美貌。是的,邱麗斯一度被認定是蘭因斯坦州唯一能夠嫁入王室的人選。她的美貌早就傳遍了整個州,并飛向皇都,飛入了宮廷。更有甚者傳言,只要能夠被邱麗斯看上那么一眼,哪怕是折斷了腿的種馬,也能頑強的隨著騎士出征;哪怕是沒有翅膀的蝴蝶,也會千辛萬苦的飛到她的身邊。
從賓客的眼中不難看出,參加聚會的一大半人都是為了一睹邱麗斯的風采。而再透明的干白,再火熱的表演,也無法抵去人們對美麗的向往和追求。
邱麗斯只管靜靜的坐著,任由黑色的長發調皮的爬上她的肩頭,深紫的拖尾長裙得益于老裁縫布爾頓,從他手中抽出的線比銀絲金絲都要貴。邱麗斯玩倦了,她拿起一杯飲料輕輕的送到自己唇邊,顫抖的睫毛似乎能夠趴在高腳杯上,如玉的皮膚映襯著葡萄汁,讓飲料顯得更加的可口,微翹的唇角把在場所有的男人魂都勾了去。
大家就這樣認真的看著,好像她端的不是飲料而是自己。
就在這時,莊園的中央噴泉那里傳來了口哨和吶喊聲。邱麗斯一下子從秋千上蕩起,輕快的朝著噴泉走去。
“快呀,出拳你個笨蛋!”
“哈夫斯,你個孬種,舉起拳頭還擊啊!”
“揍他,快揍他!我把錢都壓在了你的身上。”
“快看,是邱麗斯!呦呼,哈夫斯,你的夢中情人來了,再不站起來還擊就丟大人了!”
······
伴隨著嘲笑聲,一個灰頭土臉的英俊小伙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聽到心愛人的名字雖然興奮,但眼前的“敵人”卻讓他不敢掉以輕心。
“他怎么了?”清脆的聲音從邱麗斯的口中蹦出。
“他呀,呵呵呵,哈夫斯在跟一同的玩伴打賭,他打賭能夠打勝侯爵的隨從。可看來是要輸了。”給邱麗斯解答的是大她兩歲的表姐:迪歐。
順著表姐迪歐的目光,邱麗斯向人群的中心望去。一個身體健碩,五官硬朗的男子松松垮垮的站在哈夫斯對面,棕色的皮膚讓原本棱角分明的臉龐顯得有些顯瘦。他有著一頭濃密的黑色頭發,束成馬尾扎在腦后。狹長的,棕色的眼睛讓男子看起來與眾不同,看他輕松的踱步,氣定神閑,看來勝券在握,這場戰役沒有什么值得他留戀。
正在眾人名氣凝神之際,哈夫斯突然發難,他拱起腰身,張開雙臂向男子撲了過去,男子的氣息一下子凝聚了起來,棕色的瞳孔微微縮緊。男子后撤一步,一手探出,拉住哈夫斯的右臂,順勢一帶,身體忽的緊貼沖來的哈夫斯,腳下緩步,一跨,一絆,用力一拉,哈夫斯整個人飛了出去。
“呦呼!”全場爆出熱烈的歡呼聲,太精彩了,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隨從身手如此了得。感嘆隨從的同時,大家也對思朗侯爵又敬畏了幾分。
“哈哈哈,好了好了,打賭實屬玩笑,大家一看一笑就行了,哈夫斯,我的孩子,停止吧。”赫博爾作為聚會的主人,適時的出現防止事態擴大,說著他伸出手拉起倒在地上的哈夫斯,又轉身面向立于原地的男子:“這么年輕的戰士,久聞你是侯爵身邊幾位出色的戰士之一,今天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不知可方便說出你的名字,后續會有賞金送上。”寥寥幾句話,給足了侯爵面子,挽回了年輕人好勝的自尊,也在無形中拉近了自己與爵爺的關系。周圍的人們漸漸向三人靠攏,無形中突出了東道主的權威。
隨從男子俯身行禮:“承蒙伯爵大人高看,我不過是思朗侯爵的隨從,名叫唐·柯里奧。”
赫博爾大方的挽起唐的手,高聲道:“今天我們即興格斗的勇士就是我身邊的唐!”
大家歡呼著,高舉酒杯,掌聲和哨聲卷起了層層的熱浪。不少懷春少女的眼睛有意無意的飄向唐的身上。
此刻,唐卻悄悄的褪去。他知道,自己身份卑微,與人格斗也只是一場鬧劇,他不愿給爵爺增添不必要的麻煩,更不愿有人向爵爺提起此事。他逃似的離開了熱鬧的集聚地,一個人繞到了莊園,在一片平坦的反復修正過的草坪上靜靜的坐了下來。他拍打著身上土塵,從口袋里掏出煙卷,叼在嘴上,打火石已經拿在手里,正準備點煙,身后突然出現的聲音,下了他一跳。
“嘿,你在干嘛?”
唐回頭,看到了邱麗斯和她美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