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時,被窗外的雨聲驚醒,便再無睡意。起身拉開窗簾,返回床上,靜靜聽雨落的聲音。
很久沒有寫字,不知道該寫些什么。雖然想要分享的東西很多,傳遞的喜悅很多,每次打開電腦,都又重新合上。
印度歸來已經一周。開始明白老師所講的:只有當你們回到生活中去,才會更加深刻體會到這里的意義,你們的生活方式會完全轉變。的確,這一周的時間,自己待人接物的方式已與以往完全不同,沒有可以惱怒的情緒生起,只想溫柔對待身邊一切事物。
在印度,生活被簡化到極致。極致到你只能關注自己的心和身,除此之外不會有任何時間。每晚都會利用晚餐的一小時時間跑去黑暗的地方散步和靜坐,那是唯一給自己放松并與自然接觸的機會。漫天繁星,雞蛋花的香氣飄散在空中,溫暖的晚風,樹葉婆娑響動,有時在光亮處會有孩童游戲的歡笑聲......總是可以在這個時候,讓心全面打開,與自然進行交流。得到啟示后,便起身帶著微笑,慢慢走回課堂參加晚課。一位同學跑過來對我說:這些練習對你的影響這么深嗎?為何總覺得你很淡定穩重,臉上有著很深的快樂。
簡單的微笑,對人對己都具有強大的力量。
生命,過早得到了啟示,導致心性與常人較為不同。無論是親近的人還是旁人,都不能理解自己對于這條道路的選擇。所以每走一步,都很艱難,受到的阻礙很多。曾經執迷,執迷于自己的對錯,執迷于他人的評判。后來,漸漸放開,既然已擁有這份生命禮物,就去接受。如果有這份天賦的存在,為什么要刻意去追求繁復,去追求挫折,該來的一定會來。于是放下思考,跟隨感覺與內心指引行事。
無名痛苦持續多年,終須要得到解決。
背負很重的壓力與愧疚,只身前往印度,想要完成自我的救贖。一月期間,很少與他人說話,一人吃飯,一人走路,一人靜坐,一人祈禱。或是因自己的過于安靜,反而倒吸引來幾位朋友。有時會兩人一起,在黑暗中散步,彼此講述生命的歷程,最后歸于同一結論:生命是條河流,沒有一件事情的發生是贅余的,所有的所有都在把你推向某一方向。
生命是一件有趣又好玩的事情。
什么是慈悲?
當得以發現自己痛苦根源的那一刻,慈悲心便生起。
于我來說,這是極大的福報。
印度,不是為了躲避,不是為了炫耀,不是為了要成為什么或最終去往哪里。人生到處都是道場,我習得工具,而后,更加認真專注,并且快樂的創造這一世的生命。
穿上新買的紫色長裙,化上簡單淡雅的妝容,一個人在雨夜走進國家大劇院,去看《優人神鼓》的演出。
第一聲擊鼓,覺得心底的某些東西在復蘇,如同春天開放的第一芽嫩綠。而后的每一聲鼓聲,每一聲鑼聲,每一聲木魚聲.......都將自己完全關閉在無時間無空間的存在中,只有天地之音,我只能透過呼吸來感受自己,那不是壓抑,是完全的釋放。沒有任何解讀,但我深深明白它每一個動作代表的寓意。
表演結束,演員謝幕六次,雙手捂在胸口,向觀眾鞠躬。
他們選擇用這種方式將最深的生命體驗傳達世人。演出無價,觀眾無法用言語表述感謝。
我想唯有領悟,才是對他們感謝的最好表示。
印度臨行前最后一晚,跟隨音樂跳舞。沒有規矩,沒有舞步,全然放縱身體,讓它跟隨鼓聲肆意舞動。從未在旁人面前放肆跳舞,這一次自然而然打開,跳到忘我。結束后,女友說:看你跳舞,覺得很感動,你是多面而沒有限制的。安靜的是你,熱情的是你,深沉靈性的是你,狂野性感的還是你,你到底有多少面?我回答她:我最喜歡的花是太陽花,因為它五光十色,如同非洲部落女人身上常戴的珠寶。有絢爛雅致的一面,也有俗氣狂野的一面。
回去后,要去學習非洲鼓。我需要它來提升并表達潛藏內心深底的力量。
每日清晨,仍會在四時左右睜開眼睛。有時在睡覺前會打開窗簾,希望可以被白晝的第一縷光線叫醒。朦朧中,看見天空的顏色仍在不斷交替變換,雖在室內,皮膚卻好像可以感受到外面空間的溫暖,帶著深深的喜悅與笑容,繼續入睡。
重翻一本書,看到一段話,恰好印證自己當下的理想。她說:有生之年,盡量低消耗的讓肉身活著,享受簡單本真的喜悅,接納一切發生。盡量高消耗地讓靈魂活著,學習,勞作,然后干干凈凈離開。
母親擔憂:為什么你選擇這樣單純的生活?
如果心殊勝,環境和路也殊勝,心惡劣,環境和路也惡劣。
這是我給她的答案,也是給自己人生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