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fēng)暴雨。
三年了,依舊是一個人,一把傘,曾經(jīng)共同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和彩虹的傘。
卓奕回到高中時期的母校,參加學(xué)校一年一度的關(guān)愛兒童志愿活動。自從大學(xué)畢業(yè)以來,每逢活動開展,卓奕必會報名。本是高中生的志愿活動,縱橫商場多年的他顯得格格不入,還好那份陽光的氣質(zhì)和親和的魅力讓他走到哪都能吸引到很多人。
但他唯一的愿望是,能夠有那么一次,可以偶然再見到,那個為他哭泣為他歡笑的女孩,那個風(fēng)雨中給他依靠、給他鼓勵的女孩。
就見一面。
這是此生最大的期盼,卻也可能成為最大的遺憾。
那是失意的一年,因為創(chuàng)業(yè)歷經(jīng)挫折;那也是詩意的一年,因為再多挫折也有她的陪伴,即使身處異國,兩人的距離橫跨浩渺的太平洋,心卻一直靠得很近。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深夜,卓奕從酒吧里出來,喝得不省人事。
微信上,悅馨發(fā)了一條又一條信息,打了無數(shù)電話,卻無人回應(yīng)。
消失了一天,悅馨實在擔心。
末了,悅馨說:哥哥,要不我明天回國陪陪你吧。
悅馨知道,心愛的男生或許正經(jīng)歷不為人知的苦痛,作為他的女友,唯一能做的是給予鼓勵和支持,還有那為數(shù)不多的陪伴。
那是悅馨發(fā)給卓奕的倒數(shù)第三條信息。
卓奕只覺得心煩意亂,加上酒精的麻醉,內(nèi)心滿是消極和怨念。
“我跟蕓菲在一起,別煩我。”
一條語音,字正腔圓,能斷定是在很清醒的狀態(tài)下說的。
所有的信息都忽略了,唯獨回了這句話。看來前面的信息都沒看,看來她的擔心是多余的。
悅馨的心仿佛被針扎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蕓菲,好久沒聽到過的名字了,那是他深愛過的前女友。第一次聽到蕓菲這個名字,還是在高三畢業(yè)后,大學(xué)伊始,卓奕表白,兩人在一起。那次,卓奕來到悅馨的城市,跟她住在賓館依偎在一起聊天的時候,卓奕把他的童年和青春分享給悅馨。那時,她覺得很幸福,被人那樣信任。
沒事的,或許是因為什么事情激怒他了。悅馨心想。
她總會站在卓奕的角度上去思考,總為他考慮周全。
悅馨忍著內(nèi)心的疼痛,打著一連串的字,或安慰,或鼓勵。
一分鐘,十分鐘,一個小時……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回復(fù)。
世間最痛苦的煎熬莫過于此。擔心,焦慮和難過并存的時候,異地戀人卻杳無音信。
卓奕在街上嘔吐得半死,因嘔吐物不下心濺到垃圾桶旁的寶馬,車主二話不說先來兩拳,卓奕沖上前去就是一頓暴打。學(xué)過跆拳道的卓奕把車主嚇得屁滾尿流。
她發(fā)起視頻通話,被拒絕。
數(shù)十分鐘后,還是沒有回音。
一向隱忍、倔強的悅馨再次發(fā)來一條信息。
“哥哥,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了別人,能不能當面告訴我。我可以轉(zhuǎn)身離開的,即使還愛著你。你到底怎么了,不要讓我擔心。”
敢質(zhì)疑我?卓奕正在氣頭上,哪里看得到那些溫暖的話語,看到“離開”二字,瞬間失去理智,不,本來就在醉酒狀態(tài),何來的理智。
“不用你擔心,我有其他女孩為我考慮。我跟蕓菲在一起快半年了。”
“不然你覺得我這幾個月來為什么總不回你啊?”
? “就問你一句,你每天瞎操心我,有用嗎?”
“請你滾出我的世界!”
悅馨早已模糊了雙眼,那個曾經(jīng)那么陽光那么善良的男生,竟然說出這些話,竟然對自己做著這種事。
她屏蔽掉信息,把訂好的凌晨五點起飛的機票退掉,關(guān)機。
把剛剛整理好的行李重新歸回原位。
心疼,只覺得心疼,終于知道什么是心碎的感覺了。
悅馨窩在被窩里大哭。
諾大的城市,她以為他會成為自己此生最堅實的依靠;她以為那個陽光溫暖的男孩會是她的歸宿;她以為她的愛情忠貞,純粹,美好,永不凋零。
可那都是一廂情愿。
沒有什么比一廂情愿更可笑的事了。
所以,這么久以來,彼此一起經(jīng)歷的都算什么?
是備胎,是拿來玩弄的獵物,是向人炫耀的資本,是偶爾撩撩自我滿足的對象。
如此罷了。
高二伊始,悅馨便從十八線城市的農(nóng)村高中轉(zhuǎn)學(xué)到省會最好的中學(xué)。
一切都充滿新鮮感,一切又充滿壓力,畢竟,能夠進入這所學(xué)校的人,要么有著雄厚的背景實力,要么有著牛逼的學(xué)神頭銜。
而她,因為能將水果雕刻成各類形狀,得到眾多投資者的青睞,在社會上引起強烈反響,加上成績不賴,而被學(xué)校挖掘成為首位從農(nóng)村里來的孩子,自然也頗受爭議。
卓奕則是為數(shù)不多的,有著雄厚家境和學(xué)神氣質(zhì)的學(xué)生。
他是那種為了熱愛的事物可以熬夜到深夜兩三點、早晨五六點又滿身能量的人。
沒有什么特長,因為他學(xué)過的東西都很精通,便不能稱之為“特別的長處”了。
小學(xué)開始學(xué)跆拳道、籃球和書法,如今已過跆拳道黑帶五段,也是學(xué)校籃球隊的隊長,又因愛好而成立了書法學(xué)習(xí)社。
初中涉獵拉丁舞和美術(shù),參加全國各類大型舞蹈比賽時拿獎不在話下,曾在家人協(xié)助下開過美術(shù)畫展。
高中則拼命學(xué)習(xí)吉他和英文,在學(xué)校組了一個樂隊,擔任隊長,英文發(fā)音更是如母語一般。
卓奕抓住一切可以提升自我的平臺,從不浪費一次成長的機會,他太明確自己想要什么了,短暫的人生,怎么可以碌碌無為。
和悅馨有著太相似的價值觀。
即便如此,他們的交集也是少之又少。
或許,讓兩人建立起深厚友情的,是那次狂風(fēng)暴雨的時候,學(xué)校舉辦的志愿活動。
在郊區(qū),有一個特殊兒童學(xué)校,悅馨所在的高中便與這所學(xué)校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guān)系,每年會帶領(lǐng)一批學(xué)生去這所學(xué)校看望兒童,既是鍛煉高中生,又能給社會帶來積極效應(yīng),是學(xué)校重點扶持的項目之一。
那天,狂風(fēng)暴雨,孩子們都在校門口歡送這群學(xué)生,大家都上車了,只有悅馨還被孩子拉著,不允許她走。豈料,悅馨一回頭,看到一個小孩在雨中奔跑,追趕著其中一輛已經(jīng)發(fā)車的校車,一輛摩托車不受控制地朝小孩追去,悅馨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把孩子抱走,自己卻重重地摔了一跤。
全身被雨水浸透,手掌被地板摩擦得滿是傷痕。
卓奕在后面,和一個老師同撐一把傘,他一抬頭便看到前方一個女孩在雨中摔倒的場景。
他本就感冒,走過去,扶起悅馨,再把小孩送到老師旁。
悅馨擦擦受傷的手中摻雜的泥水。
“你小心點啊,悅馨”,悅馨穿著短褲,倒是上衣沾著太多臟物。
卓奕把防水背包里備用的校服遞給悅馨。
“你快去換吧,我們在車上等你”
悅馨感激地接過來。
比卓奕這180高個子而言,悅馨實在太瘦小,穿上去,寬松得像孕婦裝。但是可愛得像小孩子偷大人的衣服穿的模樣。
終于上車了,悅馨往車上一站,頓時引來一陣笑聲。
卓奕招招手,示意她坐在旁邊自己的空位上。
五分鐘前,當卓奕坐上車時,幾個女孩想坐在卓奕旁邊的位置,卓奕微笑著說“我有個朋友等會坐這呢”。這才讓那些女孩平靜下來坐回原位。
所以當大家看到卓奕向悅馨招手的時候,瞬間就閉上哈哈笑的嘴。
誰都不希望跟卓奕作對,大家巴結(jié)他還來不及呢。
雨水拍打著窗戶,悅馨因為昨天熬夜完成各科的作業(yè)而很快進入睡夢中,只是隱約感覺到卓奕投來欣賞自我的目光。
悅馨頭一低,差點撞到前面的座位上,還好卓奕敏捷,用手撐著她的額頭,把她的頭輕輕地往自己的肩膀上放。
悅馨睜開眼,向上凝視了一眼,原來,這個少年這么迷人,恍惚中,她被那陽光明媚的笑臉震住了。爾后繼續(xù)在夢鄉(xiāng)遨游,實在是太困了。
醒來,已經(jīng)到達目的地了。悅馨發(fā)現(xiàn),卓奕并沒有帶傘,但是已經(jīng)感冒了。
“卓奕,這把傘給你用吧。你早點回家洗個熱水澡。”
“對了,這個衣服我明天洗好給你哈,謝啦!”
說著把傘遞給卓奕。
感覺手上有什么異物,低頭,發(fā)現(xiàn)手上傷痕處已經(jīng)被創(chuàng)可貼貼好了。
難怪手上感覺干凈清爽多了。原來是他幫我貼上創(chuàng)可貼了呀。
悅馨滿臉笑意,“謝謝你哦!”,說著揮揮手中的創(chuàng)可貼。
卓奕正想說些什么,悅馨立即說“你放心用這把傘吧,我有兩把呢,你先趕緊回家吧,我還有事……”
說著,卓奕感激地接過傘,下車,回望車上的少女,真美,雖然在車上顛簸得厲害,她的頭發(fā)早已凌亂不堪,可為什么,這個女孩這么美呢?
當悅馨靠在卓奕肩膀上時,卓奕低頭看了一眼,正好遇到悅馨睜眼,他趕緊扭頭將眼神望向前方。她熟睡后,再細細觀察,哈哈,穿著如睡衣般寬松的衣服,配上那嬌小玲瓏的身軀,還有她的睫毛好濃好長呀,眼睛也一定很有神,這個粉紅色的嘴巴,像櫻桃般可愛,還有臉頰兩側(cè)的酒窩,看了真讓人想捏兩下……
哦,她的手上滿是擦痕,卓奕看著這個嬌小卻倔強的女孩,總覺得心疼她,竟然在大雨中為了保護一個孩子將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
于是沒有多想,便輕輕地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創(chuàng)可貼幫她輕輕地貼上,手雖然雕刻過無數(shù)東西,卻還是那么柔軟,她的愛好如此特別,她的雕刻技術(shù)又是跟誰學(xué)的呢?
上課的時候,她總是拖著腮幫子,偶爾打瞌睡快要倒下又立馬睜開眼睛盯著前方跟隨老師的思路回答問題;自習(xí)的時候,總是戴著耳機,那雙耳垂那么迷人,她喜歡什么音樂呢?每次去老師那拿作業(yè)本時,總能看到她的作業(yè)本上各類顏色各類標記都羅列得井井有條。
卓奕突然意識到,自己陷入某種連自己也難以言說的情愫中來。
為何開學(xué)這么久以來,他這么關(guān)注這個女孩卻不敢大大方方地跟她交流呢?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坐上了的士。
校門口,悅馨依舊等待著雨水的離去,她說謊了,她沒有兩把傘。但是想到卓奕感冒,便希望能夠幫到他,于是撒了個謊。
第二天,悅馨沒來學(xué)校。
卓奕看向那個堆著的書比悅馨自己還高的課桌,卻是少了她,感覺心里空空的,偶爾能看到她和同桌談笑的臉龐,還有那個精修過一般的背影。
他拿著一沓試卷,唯獨缺了悅馨的。
走進辦公室,像往常一樣的話,他把未交試卷的名單放在老師辦公桌上打個招呼便離開,這次他特意猶豫了一下,想說什么又沒說出口。
“怎么了?”老師看他有點不對勁,只好先開口打破尷尬
“老師,這個女生為什么沒來啊?她以前從沒缺課的,哈哈哈。”
用微笑掩飾自己急切的好奇,掩飾那份渴望聽到美好答案的心情。
“就是高燒了。”
卓奕聽聞,心不在焉地走出辦公室。
次日之后,悅馨都準時來到學(xué)校。
又是暴雨,悅馨擠在閨蜜的傘下。
“你看這么大雨,還敢偷懶不撐傘?”
“我借給別人啦。”
“哎,我撐你回去吧。”
卓奕和一群男生在悅馨后面談笑風(fēng)生,也有幾個女孩不時跟男孩們講著話,但他沒有上前去打招呼,只是卓奕一直在聽悅馨的話。
原來,她根本就只有一把傘哪,這個女生怎么這么傻呢!
高中的日子過得飛快,卓奕和悅馨各自過著忙碌的生活,但對卓奕而言,他每天都覺得很幸福,不僅是自己所擁有的,因為心中還有那個獨特的女孩。
而悅馨因為獨特的技能和優(yōu)秀的學(xué)習(xí)成績在學(xué)校里得到老師的關(guān)注和學(xué)生的尊重,她也逐漸收到一封封精致的表白信,清秀的筆跡,唯美的言辭,源自同一個人。同學(xué)們都在猜測,是哪位真命天子,竟然有這般文采,這般雅致。
終于,那個人提出與悅馨見面。
約在學(xué)校操場的大榕樹下,那是見證每一對情侶戀愛的地方。
沒事,人多的地方總是安全的。悅馨是時候去正面應(yīng)對這場愛戀了。
畢竟,她不希望傷害對方,卻也希望表明自己的心跡,不是兩情相悅的人,在一起終不會長久。
榕樹下,陽光被遮蔽,免了烈日的暴曬;而且操場邊,人也多,減少了自己的憂慮,這個男生考慮得真周到。
等待良久,除了幾對情侶和稀疏的幾個人,并沒有那個信中所說180cm高個子的男生出現(xiàn)。
一個陌生女孩戴著帽子向她打招呼,出乎意料,原來那個文筆秀麗的“男生”是一個女孩,一個有著妖嬈身姿、飄飄長發(fā)的女生。
女生走過去,跟悅馨坦白,“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
她告訴悅馨,每一天都渴望見到她,所以才會總是出現(xiàn)在她的班級門口,雖然她并沒看到。
一段真摯的言辭過后,女生走近,毫無防備,將悅馨摟在懷里,親吻,不,是激吻,激吻她的額頭,她的臉頰,她的嘴唇。
悅馨只覺得突然。于是掙扎,卻由于身體嬌小,沒有足夠掙脫對方的力氣。
旁邊的人驚叫,趕緊拿起手機拍下這難得的畫面。
瞬間,學(xué)校論壇,貼吧,關(guān)于“山村轉(zhuǎn)學(xué)生悅馨同性戀”的傳聞就蔓延開來。
各種版本層出不窮。
“聽說她們上了高中就一直傳遞情書,竟然隱藏得這么深,現(xiàn)在終于敢昭告天下了。”
“我朋友就跟她同一個班的,她們不僅激吻了,還……你懂的!”
“哈哈哈哈,天秀。”
一連串的吃瓜群眾。
不到一天,學(xué)校上下都知道這件事了。
由于視頻拍到的只是那個女生的背面,加上她戴了帽子,所以悅馨便成為眾矢之的,而對方早已逃之夭夭。
全省最好的高中,竟然有同性戀的高中生在學(xué)校的公眾場所,眾目睽睽之下的榕樹下激吻,還被人發(fā)現(xiàn)傳到網(wǎng)上,實在是有失學(xué)校臉面。
網(wǎng)上對悅馨的評價也越來越惡毒。
“人設(shè)崩塌”
“還以為真是個清純女生,沒想到這么騷。”
那個時候,高中對于戀愛抓的很嚴,加上對于同性戀更是缺乏包容,悅馨的一切說辭都成為借口,都得到別人更加深刻的不理解。
頂著巨大壓力。
在辦公室,卓奕正拿著一沓沓試卷進來,看來是隨堂測驗。
她則站在一旁,真誠地跟老師溝通,卻聽到老師說:
“你趕緊叫家長來,把你接回去,我們這里教不了這樣的學(xué)生。”
卓奕站在門外,她聽著悅馨的言辭,也知道,或許悅馨是在說謊吧,是在為自己的行為做庇護吧。
其實,那天下午,榕樹下,卓奕從遠遠的地方看到她們兩人親吻。
那時,卓奕的心仿佛懸著一個鉛球,很沉重。
但是,眼前這個女孩,被人在網(wǎng)上那樣說的時候,卓奕心里還是會莫名其妙地心疼。
傳聞蔓延的第二天,卓奕就發(fā)了個貼。
“這個女孩說自己是被人強行擁吻的,我昨天也看到了,當時那個高個子女生確實在沒有征得她的同意下接吻的。她們不是情侶。”
按照悅馨的“辯解”,卓奕站出來說出了“實情”。
卓奕的校內(nèi)追隨者本就眾多,于是硝煙慢慢退去。
而卓奕也成了悅馨的“l(fā)ife saver”。
卓奕懷著難以言說的情感,想要斬斷對悅馨奇妙的情愫。
他知道,即使悅馨逃過了一劫,除了知道不能這么明目張膽外,也許這兩個女孩還會經(jīng)歷“地下情”。
他像往常一樣,跟悅馨談話,卻沒有表達自己對于她同性戀的擔憂,和不甘。
悅馨一如既往學(xué)習(xí),進行雕刻,生活開始走上越發(fā)平靜的道路。
唯一不同的是,那個叫卓奕的男生在自己面前好像完全放不開,一個陽光的男生啊,為什么這么心事重重的感覺?
還有,她想不明白的是,那個女孩到底是誰。
她為什么,要用這樣的方式對她,真的是因為愛她嗎?后來消失了又是怎么回事呢?
或許唯一蒙在鼓里的是悅馨,她依舊被卓奕誤會著,依舊不知道那個女生的用意。
就這樣,過了高中。
悅馨在北京上大學(xué),卓奕則去了香港攻讀管理學(xué)。
兩人似乎不再有交集。
是啊。這時候,悅馨應(yīng)該可以和那個女孩光明正大地談戀愛了吧。
那么,他只能是悅馨的好友,并且去呵護她那份不被多數(shù)人看好的“怪異”,畢竟總有人對于同性戀者抱以嘲笑和歧視的心態(tài)。
已是凌晨兩點,卓奕仍未能入眠。
突然,一個備注“蕓菲”的驗證消息發(fā)過來。
早就分手了,這時候又加回來干嘛呢。
卓奕早就放下那段感情。
點擊同意。
“沒想到你還會通過我。”
“那個女孩,沒想到還能好好地過完高中,真是可笑,枉費了我的一片苦心。”
“你還沒跟她在一起吧?我知道你喜歡她,但是這么可笑,你也有失敗的時候啊?不,你在感情上一直就沒成功過,不然我怎么會跟著別人走了?”
原來這次加回自己是給自己扇耳光的。
原來當年那個寫情書給悅馨的是她,原來擁吻悅馨的是她,原來她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悅馨難堪,讓悅馨無法在高中混下去。
而那個用心,是因為,自從高一跟卓奕分手后,蕓菲就一直留著短發(fā),而那次她竟然戴著假的飄飄長發(fā),她竟然戴著自己從來就不喜歡的款式的帽子,她竟然找好了人來拍攝那個視頻,以至于根本沒有她的正面。
卓奕發(fā)了一串消息后便刪掉了對方。
第二天,他便飛到北京。
悅馨驚訝這個老同學(xué)的到來,帶他去北京城逛了一天。
卓奕開心地分享著他在大學(xué)的生活。
“……就是語言你可能聽不懂,下次你要是來的話,我可以當翻譯,我們在一起吧”
?“啊?”悅馨愣住,“你最后一句我沒聽清”
不是沒聽清,是不敢相信這個說來北京有事的男生竟然說了這句話。
悅馨怕自己聽錯怕尷尬,只好岔開話題。
“話說你來北京到底什么事啊?這么神秘!”
卓奕終于忍不住。
“我們在一起吧。”
說著,把悅馨拉到懷里。
卓奕的下巴抵著悅馨的額頭,最萌身高差或許說的就是他們了吧。
“我的事就是找你表白。”
悅馨眨巴著大眼睛,點了點頭。
卓奕,我喜歡你好久了。
你參加學(xué)校的各項志愿活動,對那些特殊兒童關(guān)心到極致。你寫得一手好字,有歌唱舞蹈實力,愛好廣泛,卻平易近人。
我喜歡你很久了,但知道你曾經(jīng)被一個女孩拋棄過,那些年你一定有過失戀的痛,我一個外人,又怎么能插手,連安慰都顯得沒有資格。
我?guī)湍汶[藏那些心思,但卻渴望讓你過得快樂。
所以我才會在跟你相處時,展現(xiàn)正能量和美好的事物,我想讓你開心。
就這樣,開始了漫長的異地戀。
悅馨在大學(xué)期間,實在努力至極,早晨六點必定起床,鍛煉身體,看書,學(xué)習(xí),練口語,參加各種社會實踐活動,實習(xí),兼職。
她的努力得到了回報。那年剛好有到外國學(xué)習(xí)深造兩年的機會,她的夢想一直都是華盛頓大學(xué),于是在這所大學(xué)的商學(xué)院攻讀會計學(xué)。
她總覺得,未來,可以和卓奕一起創(chuàng)造。
大一下學(xué)年,卓奕的家族企業(yè)就面臨對手企業(yè)的收購。
母親榜上對手企業(yè)的高層,并與對方聯(lián)合起來將家族企業(yè)收為他們的囊中物。
直到那時,卓奕只被兩個最愛的女人坑過,一個是蕓菲,一個便是他的母親。
卓奕用兩年時間修完學(xué)分后,毅然退學(xué)。他想創(chuàng)業(yè),這也是他的夢想。
那一年,創(chuàng)業(yè)花的都是自己的資金,從小到大,他閃閃發(fā)光的技能讓他獲獎無數(shù),并在課余兼職、實習(xí)的時候掙到大把錢,成為同齡人中的富豪,躺在存折里的存款成為他自主創(chuàng)業(yè)的底氣。
每天都被公司的項目填充著,他的壓力也在一定程度上傳遞給了悅馨。
她努力學(xué)習(xí),努力填滿時間,努力讓他們的未來變得更好。
她要學(xué)好本專業(yè),未來要為自己創(chuàng)造一片天,也要為卓奕獻上一份力。
可是,創(chuàng)業(yè)的路遠比想象的艱難。
社會這個熔爐,讓人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而卓奕,便在其中與各類人進行著博弈。
最信任的客戶,讓他的公司損失慘重。
悅馨曾多次回國,只為了看看這個男生。
悅馨在國外和各國好友學(xué)到了很多不同國家的菜,并常常用靈巧的雙手給卓奕帶來溫暖與幸福。
每一次,哪怕只是見面半小時,悅馨都用最有能量的言語鼓勵著這個男生。
悅馨跟卓奕約好,畢業(yè)后,一定會再參加高中舉辦的志愿活動。
那時候,小孩應(yīng)該都長大了吧,而他們又會變成什么樣呢,真是令人期待。
卓奕躺在床上,悅馨依偎在他的懷里,描述著未來的光景。
他們都堅信彼此的情感。“我們一定不會分開的。”
悅馨忍不住偷偷哽咽,流著淚水,因為,再過兩小時,他們就要分開,回到各自的生活,橫跨太平洋的日子又開始了。
卓奕抱著她,親吻她眼角的淚痕,撫摸著柔順而充滿迷人氣息的長發(fā)。
?“傻瓜,別哭啦,我們還有120天又可以再見呢”
……
“鈴鈴鈴”
鬧鐘響起。
悅馨睜開眼,浮腫的雙眼,沙啞的喉嚨。
她下意識地摸了下眼角的淚痕,哦,原來剛剛做了一個夢呢。
在夢里她哭了。
其實,每一次見面,再離開,悅馨都會咬著牙堅決不哭泣,她不想讓卓奕擔心哪。
因為,她要做他堅實的后盾。
可是回不去了。
他已經(jīng)有了新歡,不,是舊情成新歡。
她算什么呢……
悅馨咬咬牙,刪掉了卓奕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換了個號碼,把所有關(guān)于卓奕的記憶都刪除了。
因為她一直都知道。
如果你不愛我了,如果我還愛著你。
那么,我的離開便是對你最好的溫柔。
我愛你。
即使你只是愛過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