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六七月這個季節經過校門外的小吃街,都像是經過一片有野獸出沒的黑森林,擼串、啤酒、嚎叫像是這個季節的標配;誰也沒能在這一場關于時間的葬禮中幸存,畢業生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豪言壯志都輸給了一罐罐純度不高的啤酒。或許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女生才敢理所當然的矯情,男兒才能輕易掉下眼淚,他們才會拋開“男女授受不清”去擁抱彼此,道一句珍重。
過了這個雨季。我就要成為這個學校最老的了,香蕉小姐約我去了星巴克,我們各點了一杯咖啡后,她說:我遇見到他了。我將要入口的咖啡就定格在那一秒,我知道他是誰。也知道她輕描淡寫的背后壓抑著多少層浪花,高中畢業三年,他們終究是在另一個畢業季相遇。為了敘述方便,香蕉小姐的故事就暫且用第一人稱吧。
在高三,那個生命中只有高考二字的特殊時期,幾乎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試題、考試和排名上。原本十七歲的花季卻活成了千篇一律、三點一線的中世紀。高三的號角已經吹響了,班主任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兩眼一睜開始競爭”的熱血就被莫名帶入。可是,故事就發生在高三。
那一天,冬至,窗外的樹葉依舊是被一陣狂風席卷而起,依舊是西裝配牛仔褲的班主任身后跟著一個男生,抬頭的同學屈指可數,直到班主任介紹新同學時,大部分同學的目光才從書本上懶散的轉移到眼前這個高高瘦瘦的男生。他有著一張妖言惑眾的臉,他直徑向我走來,莫名其妙,我就成為了他的同桌,也成為陰盛陽衰的文科班的眾矢之的。
我們在辦公室見過一面,當時,月考成績下來,我偏科太嚴重被班主任叫去做思想工作。十二月剩下的十天,他從未主動跟我說過一句話,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性格孤僻還是真的忙于學習,顯然是前者,因為除了數學課,他要么逃課、要么睡覺。作為同桌,我總是編造五花八門的理由躲避任課老師的追問。有一天,我實在是忍不住,貼了一張便利貼在他的課桌上:麻煩你日后逃課向上級申請,你逃課,我請假?我一直以來在班里都是特立獨行的女生,說話也不帶拐彎抹角的。其實,我當時沒有想到他會回復我,以同樣的方式;第二天,我便看見課桌上貼著:一道數學題,一次假?他的字跡不算好看,但是很工整。看完紙條的那一瞬間,其實我是心虛的,可能是每一個女生都想在異性面前保持著完美的形象吧,如果沒有達到完美,至少缺陷不要太明顯;而我,班級里的一姐,被班主任和數學老師批評得“數學渣”這個外號人盡皆知。
好像我們之間的聯系就在一張張便利貼下變得密切起來。
“拿什么證明你的數學比我好?”
“周二數學小測”
果然,他考了妥妥的三位數,而我千年不變的兩位數。地球之所以存在極端的兩極,或許是因為互補構成完整。
在嘗試第一次聽他講題后,我發現我可以更好更快的明白吸收,索性每次都如同超市促銷“買一送一”,有時還會死皮耐臉的拉著他講題。我們之間漸漸的形成了一道磁場,在那里,我們不懂什么是愛,也不知如何去愛,更是借著青春的名義去定義一些名詞。
寒假如期而至,我依舊習慣性地把不懂的題發給他,正常情況下,他會當日回復我;開學倒計時一周時,瘋狂補作業的我一張A4紙的題發給他,他說:我們麥當勞見吧。
那天,陽光正好。一個寒假沒見,好像彼此陌生了許多,但很快就在一道道數學題中升溫。后來我才知道那是“曖昧”;補完作業,我們一起吃了飯,然后,他又提議逛街看電影,我對他突如其來的主動感到一絲不知所措,但還是屁顛屁顛的跟著他走。這一天過得極其的快,但是每一個畫面在后來回響起來卻變得很慢,每一幀都足以讓我開懷大笑,也讓我流淚不止。
高考倒計時的號角吹得熱火朝天,伴著驕陽與高溫,可樂配涼面是夏天的標配,雖不如韓劇里的炸雞配啤酒,但高考之后,我再也沒有吃過涼面,因為我再也沒能在街頭的咖啡館與他相遇,道一句“好久不見”。
我順利的考進了一所北方的大學,你以為我們在一起了嗎?很遺憾,我們之間的緣分卡在了畢業晚會,他的模樣停留在了三年前的夏季,由彩色變為黑白,再無轉動;友情甚至愛情的萌芽是在一陣起哄聲中夭折的,我的好朋友告白了,對象是那個我以為會成為彼此初戀的人兒,他站在人群中,昏暗的燈光模糊餓了他的表情;又一陣起哄聲在我的身后此起彼伏,他接受了;已經分不清是燈光過于昏暗還是淚水迷糊視線,后來,我想,是我的不勇敢將一份愛情拱手讓人,我這樣的人兒,不配擁有愛情。
香蕉小姐在畢業后的第二天便留下“報考遺言”消失在祖國的大江南北。我問A小姐為什么不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她說“他解釋了,今天。”
“那你們還有可能嗎?”我喝了一口咖啡,
“誰知道命運是怎么安排的呢?三年了,多么心動的解釋都變得蒼白無力……”香蕉小姐的話還沒說話,電話響了,“你好…”
電話來自三年前那個男孩,他說:數學渣,我還是很喜歡你,像數學里有一個霸道的詞,有且僅有你。
如我所愿,他們的故事恢復了彩色。香蕉小姐不知道的是,男孩礙于女生的面子,私下說了拒絕,她不知道男孩報考了香蕉小姐的同一個城市,卻以兩分落榜;香蕉小姐更不知道男孩制造了這場偶遇,只為做一個解釋。
每一個故事都有一個后來,不管后來的你們有沒有成為彼此的地老天荒,愿你,山野濃霧都有路燈,風雨漂泊都能歸舟;愿你,從此有良人相伴。
我是lucky夏凱紅,我在山城重慶,窗外下著雨,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