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雄DX ? ? ?
(一)
? ? ? ?歸結到緣分,實在讓人捉摸不透,無緣是錯過,而有緣只是回頭看見無緣之后的懷惜。逯凌凌大概知透了她所要了解的故事,但她已經被打開的心門,無法關上。
? ? ? ?一朵苞蕾盛開的花,怎么還能夠再變成那嬌小可愛的苞蕾呢!她初喜歡上一個人,感覺是那么的美好,亦讓她有那么大的改變。
? ? ? ?本來活潑自在,無拘無束的她,此時在繁正淵的面前竟然膽怯起來。她害羞,害怕,但她有一種想說出來的沖動,可是,自己算什么呢?連他的朋友也還算不上,雖然已經說明是朋友了,但還并沒有真的那樣熟起來。這樣的事,讓她本來沒有憂愁的腦袋變得多慮起來,一絲絲,一縷縷,像亂繩,像蟲子,揮不去,剪不斷。
? ? ? ? 她感覺很難受,心悶悶的,又像要跳出胸腔。但是有什么辦法呢?她不敢說出來,她生怕嚇走他。此刻,她看著他時,心里畢竟是愉快的,是快樂的,是一絲期望,這期望,足以支持她守候這份靜默的感情。
? ? ? 日出日落,它孤孤單單,送去一天,迎來一天,送去一年,又迎來一年,它耐住寂寞,變成一個永恒。
? ? ? 李文每天都來照顧繁正淵和逯凌凌,他像是一個合格的保姆,也是一位沉穩的大哥。他跟他們兩個人一起聊天,把繁正淵拉到逯凌凌的身邊,這使得逯凌凌感到很開心。
? ? ? ? 李文何嘗不聰明,他早就看出了逯凌凌的心思,從她看繁正淵時的眼神,就明白了。而對于繁正淵的執著,他真的無能為力。也許,逯凌凌還真的是來拯救繁正淵的天使。那么巧合,安如走的那晚她剛好出現,恰巧又被繁正淵誤會緊緊抱在懷里。而現在,她又陰差陽錯地來到繁正淵的身邊,帶來她的活潑天真,像一陣清風一樣,繁正淵在她的世界里重現了以往的那種沒有憂慮的笑容,簡單直接,就像安如不曾離開一樣。李文這樣想——他早已想到逯凌凌就是那個女孩兒!逯凌凌也知道掩飾自己,因為她真的膽怯,所以,繁正淵始終沒有看出什么。他把逯凌凌當成朋友了,因為她離李文近,而且就住在李文的家里。
? ? ? ?所以,就讓以前的事成為一個美麗的邂逅吧!邂逅無語,也很美麗,或許這美麗,真的只是無緣之后的懷惜。
? ? ? ?繁正淵在一個星期之后出院,逯凌凌則還繼續住在醫院,因為她傷在腦袋上,需要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繁正淵在住院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把那些畫全部賣掉,不然,他沒有錢去尋找,他要尋找,這是他已下定了的決心。一想到就要找到安如了,他的心里就激動的不得了。不知為何,他心底默默的認為這次一定能找到她!
? ? ? ?孤寂的夜里老是飄浮著一個影子,對于繁正淵來說是一種折磨。記憶是抹不去的,它是活過的歲月,就算沒有筆紙的記錄,沒有人看見,但它的確存在過,并且,永遠都不會改變。
? ? ? ?繁正淵凝視著那一幅——那幅他畫的最好的畫,那幅感動了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兒,并召喚起她的情愫的佳作。畫兒的確很有魅力,任何人看了都會陶醉和回味。在繁正淵的眼里,它也非常的完美,極富意境之美。但這靈感,是安如帶給他的,它屬于他們兩個人,就像最后的一滴眼淚,是屬于兩個人的。屋子外面飄過一平片葉子,它像秋天最后一片葉子,它發黃,又有些泛紅,又略有些青色,它是葉子,是生命,它是凋落,是枯萎,它是結束,也是開始。“李文,你給畫展起個名字吧!”繁正淵出神的看著那幅畫說。然而在他的心里,已經有了名字。
? ? ? 李文在刮胡子,一嘴的泡沫,很愜意的樣子。他微微的想了一下說:“你自己想什么名字好?”
? ? ? ?以懷念之名,看往昔故事,這些畫都是出自一個失戀的人內心最脆弱,最真誠的回憶和懷念,它承載著作者的情懷,記錄著一段歲月,也寄托著一份想念和不舍的感情。繁正淵想著就叫“安如之念”。但是,他也知道,這個名字過于直白和偏僻,用于畫展是不會有人能夠喜歡,也無法喜歡的。因為其他所有人對于安如都是陌生的,那樣,畫展也許就不會達到預期的效果。
? ? ? ?繁正淵沒有說話,他看著窗臺下落在路上的那片葉子,它靜靜地躺在那里,像個睡過去的美人,在大地的懷抱里得到永恒 ,愛與安撫,雖然是秋天,可它卻是溫暖的,溫暖的像是一陣暖風。一個孩子從它身邊跑過,帶起一陣風,又把它卷起來,它似乎不愿意去飄蕩,盡管是在這寂靜的樹上呆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或者長些,或者短些,對于它來說那就是一輩子。也許原因是因為它愛,它眷戀這里,就像這里還眷戀它一樣,哪怕它是一片落葉。
? ? ? ?關于落葉,繁正淵長久的凝視,他的腦海之中冥冥地想起了一個關于落葉的故事,是一個女孩兒的故事,可是他卻不能很好的記起來,他記不清了,記不清故事的內容,記不清故事的人物,記不清故事的葉子有沒有落下……他看著落葉,葉子已飄進一片草地,隱約有些看不清了。對,是歐·亨利的小說《最后一片常春藤葉》里的那片葉子,那是一個關于生命的故事。
? ? ? “在想什么呢?”李文把繁正淵的思緒打斷,像是一刀斬斷他的神游。繁正淵“嗯”了一聲,說:“沒什么。”李文笑了笑,說:“我想到一個名字,就叫‘葉之戀’怎么樣?”“好。”繁正淵幾乎毫不思索的說。
(二)
? ? ? “葉之戀!好一個動人的名字。”在醫院,逯凌凌思索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經的說。現在,那病房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另一個女人在繁正淵出院兩天之后也出院了,從頭到尾她都沒說一句話,走的時候向麗娟點頭示意,麗娟沖她笑笑。麗娟的哥哥昨天也出院了,臨走的時候沒有見到繁正淵,但是在李文的手上得到了他的電話號碼。當時正好碰上李文去看逯凌凌。他請李文代他和麗娟給繁正淵問好,并說有機會一定要他教麗娟畫畫。
? ? ? ?逯凌凌并沒有跟繁正淵說這件事,她也讓李文不要說,李文笑了笑,無語的點點頭。在逯凌凌看來,那個名叫麗娟的女子比自己更有氣質,善解人意,也很溫柔,她看起來和繁正淵年齡也相仿,似乎是很合適的一對!她一想,心里便像是在雜亂山林之中穿行,荊棘叢生,直刺得她哇哇直叫。 但她哭不出聲,喊不出來,天空掠過一抹灰白,便是她的絕望,在那灰白之中,凝聚的是繁正淵和麗娟的那一會兒的美麗。她不敢想,但還是會夢到,也許是她過于單純,這本來八字兒沒有撇的事兒,卻使她自己將自己折磨的心神不寧。大概時間長了就會變淡,畢竟她還小,就像置于空氣中的純酒,時間長了,味道是會變淡的。
? ? ? ?“我也這么說,凌凌,再過幾天你就出院了,到時候就可以去幫他弄他的畫展了。”李文高興的說。
? ? ? ?逯凌凌看了看繁正淵,他正出神的望著天花板,絲毫都不理會他們兩個。繁正淵在心里早就把逯凌凌默認為是李文的小女友,他覺得李文和逯凌凌蠻像一對兒的。對于繁正淵的行為,逯凌凌倒是絲毫不介意,反而沉浸在繁正淵的那股憂郁的神情之中。她愛慕,單純的愛慕,這是她別無僅有的一個心思,而其他的一切都是因她的愛慕而衍生。她看著繁正淵,他那么的專注,人又高大,逯凌凌覺得自己好像根本無法與他交流,在他的面前,她的那份自在灑脫竟然蕩然無存,她感到自己如此卑微……
? ? ? 她努力的回憶自己是什么時候愛上他的。在愛上他之前,她一定還是正常的自己,她自己正常的時候,無拘無束,無憂無慮,不曾正眼看過任何男人,而在她愛上繁正淵之前,遇見的最后一個男人恰好也是他,那天,他們碰到一起看電影。而且她還胡攪蠻纏的讓他請自己看了一場,然后是車禍,是在醫院,是因為他的畫兒,是因為麗娟……她有一些惋惜,為何現在自己在他面前做不到像以前那樣呢?為何不能夠像只小鳥一樣在他面前自由自在的歌唱呢?是因為他的憂郁么?是因為他的無言么?逯凌凌思索著,出神的思索,盡管她已經猜中了好多,但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已經猜中了。
? ? ? “凌凌,在想什么呢?”李文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手問道。
? ? ? ?“啊!沒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們的畫展開始的時候,可不可以讓我也參加?”逯凌凌語無倫次的說道。
? ? ? ?“這個當然啊,你肯定要來,你和繁正淵可是同患難共生死的朋友呢!”李文開玩笑的說。一時,逯凌凌的臉竟然紅了起來。
? ? ? ?早之前,李文就已看出她對繁正淵的愛慕,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也許,真的是要長出新的葉子,秋天的大樹才會從悲傷中走出來吧!李文總是建議他的病人這么做,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他覺得,繁正淵或許也是可以的,盡管他知道繁正淵對安如是有多么專心。而逯凌凌,這個天真的小姑娘,也一定可以帶給他往常的歡樂,但也可能,結果不會是他預期的那樣,也不會是逯凌凌想要看到的。
? ? ? “逯姓我真的很少見。”繁正淵笑著說道。逯凌凌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連忙說道:“嗯,是啊!”繁正淵笑了一下說:“我叫繁正淵,前些天你不是要交朋友,那么現在才算認識了。等你傷好了,我再請你看一場電影!”說著,瞅了一眼李文。逯凌凌連忙拍手說:“好啊,還看《螢火蟲的墓》么?說不定還打半折呢!”“哪有那么好的事,哪會打半折,外加打骨折!”李文一本正經的說。繁正淵和逯凌凌聽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恰似從前和安如在一起的那個氣氛,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三個都有著各自的心思。
? ? ? ?三天后,逯凌凌出院了,她像一枝被踩踏過的小花兒,有些憔悴無神。李文來接她,她沒有看到繁正淵,眼神中流露出一陣失落。李文看出來了,他依舊平靜,他說:“繁正淵去了江南,三天后回來,你就等吧!”說的逯凌凌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
? ? ? ?她不好意思的輕聲說道:“可是他答應要請我看電影的!”
? ? ? ?李文笑了笑,說:“你想得美,他請誰看也不會請你的。”逯凌凌嘟著嘴:“你這個心理醫生,仗著有點兒本事就隨意偷窺別人的心思,我看應該吊銷你的醫生執照。”
? ? ? ?李文說:“好啊,到時候我就只能找你收租過日子了。”
? ? ?“可是你還沒有幫我解決工作的事情。”逯凌凌說。
? ? ? “等你的病好全了再說吧。”
? ? ? 逯凌凌無話可講了。她看著李文,他喜是喜,悲是悲,好像一個機器人一般,任何時候都沒有丟掉他的那份平靜,是與生俱來的么?還是他曾經也經歷過什么?可能這只是一個合格的心理醫生所必備的性格與氣質吧!但是他的深沉和幽默卻一點兒也不沖突,她能感受得到,這一點,與繁正淵極為的相像。那快樂與深沉之后隱藏著什么呢?她看不明白,但是她阻不了心中的烈火,她又怎么能夠說呢?她想想便覺得臉上燙得如燒著的煤炭一般了。
? ? ? ?
(三)
? ? ? ?繁正淵走在安如家鄉的小巷之中,哪里安靜的像是一個空空的盒子,沒有一點兒嘲雜,也沒有一點歡樂。這兒的安靜無止境,讓他感到一種空前的寂寞。他望著地上,望著墻,望著瓦,望著天空,望著每一個角落。在許久以前,小小的安如就歡樂的在這兒蹦著跳著,像一只小鳥,十分的快樂。
? ? ? ?那回,她牽著繁正淵,就在這兒走著,一邊走,一邊給初到此處的繁正淵講她小時候的故事。她總愛穿她那條粉色的連衣裙,在周末的陽光下從這里一閃而過,像自由翩然的蝴蝶悠哉的飄飛在藍色的天空下,高墻巷子里。繁正淵仿佛看見過去的意象,那是安如曾經對她說的她小時候的記憶,他看見青苔爬滿墻角,聽見自行車清脆的鈴聲,在一個拐角,一個大男孩兒親吻了她的額頭,因為她長得漂亮,正慢慢的散發著青春的美麗。繁正淵義憤填膺的說:“他真色,怎么可以親你呢?你還記得他嗎?我要狠狠的揍他一頓。”安如聽完,哈哈大笑起來,她的笑聲是那么甜美,像百靈鳥一樣的清脆。“你個傻瓜,他現在可是兵哥哥呢!你要是過去,他一定把你揍的渾身是包,到時候你可別說我認識你。”
? ? ? 她說完就一股腦兒的向前跑了,邊跑嘴里還咯咯的笑個不停。繁正淵說:“他在這兒親了你,一點都不公平,我也要親一次才行。”說著就追出去了。他追,她逃,在巷子里東拐西繞,在一棵大樹下停下了腳步,因為安如有些累了,趁她跑不動的時候,繁正淵一把摟住她的腰,得意的說:“這下你跑不了了吧!”安如早已經累的沒有力氣說話,只一個勁兒的喘息著。一陣微風輕輕吹來,繞著大樹,盤著它的根,也輕輕的打扮著安如的頭發,安如有些透不過氣來,而繁正淵已深情的吻上了她的嘴巴。那時還是秋天,傍晚的時候,風吹葉落,晚霞映著藍天,一陣陣的風,吹來的不是凄涼,而是一幅清秀美麗的畫。
? ? ? ?繁正淵的嘴角露出一絲笑,他突然的一笑,把從前的那一刻甜美涌堵在心頭。不知不覺,他已走到了那個曾經見證過他倆親吻的大樹之下。大樹的根上長滿了青苔,在空空的巷子里,它顯得孤獨而堅強。繁正淵望著它,它枝干突出,葉子早已落光,只有巷子的角落,還可以看見一些殘余的落葉,但已枯萎發黑。那是一個個生命,片片情深,走在秋天的凄涼之上,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因為明年的葉子是新的。
? ? ? 繁正淵只是癡癡的望著大樹,此刻,他什么也沒想,默不作聲,只是癡癡的望著。
? ? ? 丁爺爺不在了,繁正淵站在那個寂靜的院子里,里面原來的花兒,草兒,水缸都沒有了。唯有一口井呆呆的躺在院子里。墻角,已經長出了草,但,此時早已枯成黃色,風在院子里打轉兒,像是在續寫著一陣蕭條。
? ? ? ? 丁爺爺去哪兒了?他去哪兒了?為什么會這樣?繁正淵只是想來看看他而已,當然,他還想再嘗嘗丁爺爺的手藝,那些家常飯菜,是安如從小吃到大的,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回憶以外,只有他和安如吃過丁爺爺做的飯使他有些驕傲和虛榮,雖然之前李文也嘗過丁爺爺的手藝,但他還是以此作為榮耀,認為那是只有他和安如共有過的東西,這蔚藍的地球上,這浩瀚的宇宙里,只有那是他和安如共同有過關聯的。但是這樣類別的共屬實在太多,比如他看見的某一片不為人知的葉子,他看見的某一滴不為人知的水,他做過的某一個不為人知的夢,那樣別人很少見,但和他共同見了,那樣的共屬,繁正淵是不能接受的。
? ? ? 他的心里一陣抽搐,他只感覺天真似乎的快要塌了。丁爺爺一定一起走了,這一回,就算是到天涯海角也找不到她了,因為她連丁爺爺都帶走了。
? ? ?
(四)
? ? ? ?繁正淵注視著院子里的每一個角落,它們是那樣的親切而又顯得無比冷漠,繁正淵看著它們,看著這如殘垣斷壁的廢棄之處,他還有一個信念,既使找不到安如,也不會輕易的放棄,非得要再見她一面,才會甘心。他憤怒,他又不敢,他責問上天,責問安如,責罵他自己……
? ? ? ?繁正淵深吸了一口氣,他是要將這些悲痛全部都吞進心底,永久的埋藏,讓這段傷心化作淚珠結成琥珀,永遠的粘貼在心底。也許只是為了提醒自己要更加堅強。他思索著“安如,安如”;他呼喚著“安如,安如”;他尋找著“安如,安如”。他的聲音無比的沉悶,帶出一種風霜滄桑之感,這算是一個經歷吧!情痛到至深之處并無聲息,也許別人會動情于他這份無奈過后的唯美傷感,但是沒有人能夠除卻實際經歷而真正體會那種悲慟的心境。
? ? ?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帶著憂郁,又帶著無法言語的愁,像是無言飄落的梧桐葉,靜靜地躺在柏油路的中間,凝視著那一世的繁華,而時光如流,早已經回不去了。
? ? ? ?他一步一步的滯行,幾乎是要扶著墻才能勉強站住腳,他的腿和手都因心臟的快速跳動而顫動著,像有刺骨般的冷。呼吸對于他來說也是一種奢侈!唯一正常的是他還沒有暈倒,他走在那個轉角——那晚看見安如的裙擺的那個轉角,恍惚之間,他的心里卻突然涌起另一種熟悉。沒錯,是在這里,那晚還有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兒,他緊緊地把她抱住,最后李文把他推開,那個女孩兒的身影又在他面前浮現,漸漸地變得清晰,漸漸的變得熟悉,那不就是逯凌凌嗎?繁正淵用力的甩了甩頭,他在責怪自己為什么此時此刻還有心思和念力想起別的女孩兒。這是否是對安如的不忠貞?自己不是一直都很愛她的嗎?當她不在的時候,當他最傷心的時候,他卻想起別的女孩兒,這對安如是不公平的!他突然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說自己愛她,他的心里充滿愧疚。
? ? ?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安如,因為他心里承認他深愛著她。
? ? ? ?“安如,安如……”他一遍一遍的呼喊著安如的名字,安如的身影也一直在他的腦海里浮動,像一個影子,又像是張柔軟的輕紗,雖然飄渺,但念來還是有幾分的溫暖。
? ? ? 他靠著墻根,再也無法挪動腳步,他的雙腿已經麻木了,心也麻木了,除了窒息,他幾乎已經做不了什么,他暈闕了過去……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拐角的那盞路燈散發出柔和灰暗的光線,而撒在他身上的是冰涼,是寒冷。月亮呈出下弦的鉤子,像是要吊起一段糾葛的夢寐,好給自己披上一層朦朧迷人的外衣。
? ? ? 夜風很涼,夜晚溫度只有七八度,但他卻毫無感覺。他只是靜靜的蜷蹲在那里,一動也不動,活像個木頭人,眼睛也呆滯,神情更木訥,連天上的星子見了,都忍不住要躲得遠遠的。繁正淵睜眼看著那個拐角,拐角的那個位置,那兒很熟悉——安如就是從那兒消失在他的眼皮底下的,也是在那兒,安如留給了他關于自己最后的回憶。
? ? ? ?安如,太殘忍了,不過,風還在吹,時間還在走,殘忍也只是殘忍而已……
? ? ? 陽光明媚的秋天深處,一縷縷陽光化作暖流進入人們的心底,紅色的條幅也放出了光彩,大廈的玻璃亮亮的,迎著一陣陣注視的目光。人們都笑著,說著,邁步著。十五樓,寬闊的空間里擺滿了畫,大的,小的,橫的,豎的,少不了有上百幅。畫里是各種不同的凄涼和幽美,各種不同的悲慟和寂寞。它們雖然不同,卻又相同,它們是記憶,是懷念, 是鐘情,是恒愛。來這里看畫的人都贊不絕口。西裝革履,頭發锃亮的男人看的是畫中的利益,帶著眼鏡,老態龍鐘的老頭,看的是畫中的內涵,光鮮亮麗,濃妝艷抹的女人,看的是畫中的感覺,還有一群年輕人,在品味技術的高超。
? ? ? ?畫已經擺好了,來賓也已經到齊了,可是繁正淵還沒有來。李文等待著,逯凌凌也等待著,但是繁正淵沒有一點蹤影。來賓們自由的參觀,李文也在一旁做向導,為他們解說著每一幅畫的內涵。許多人都把他當做了原作者了,紛紛跟他提出要直接買他的畫。
? ? ? ?逯凌凌在門口張望著,她希望在太陽升上近端之前可以看見繁正淵的身影。過了不一會兒,迎面走來一個穿著綠色上衣,黑色褲子的女孩兒,她戴著一頂帽子,端莊的向逯凌凌走來。她的個子比逯凌凌高些,其實她和逯凌凌年紀差不多大,但看著卻比逯凌凌要大些。她一眼就認出逯凌凌了,連忙微笑著向她問好,逯凌凌微笑示意,向她問好,并做出請的姿勢,請她進去。她不太喜歡這個女孩兒,但她沒有意識到這就是妒忌,這就是吃醋,因她從未妒忌過,從未吃醋過,從未,愛過!
? ? ? ?
(五)
? ? ? “什么時候開始拍畫兒呀!”一個中年男人問李文。
? ? ? ?李文笑著說:“再稍等一會兒,原作者就要來了。”
? ? ? “現在都已經十點鐘了。如果再不來的話,我就走了,我可沒有那么多時間在這兒等著花錢!”另一個中年男人說。
? ? ? ?“先生,您再稍等一會兒就好。可能是因為路上堵車了,所以作者沒有及時趕過來。”
? ? ? “稍等一會兒也沒有關系嘛!我感覺這些畫畫的非常不錯,所以我很想看看這位作者,我像大家跟我的想法是一樣是的吧!”一個年輕人大一旁喊道。李文回頭看他,他正是麗娟的哥哥,他就是為畫而來的。李文下意識的轉了一下頭,果然不出他所料,在那個靠近窗戶的位置上,麗娟正凝神的細品著一幅畫兒。她看得很認真,確實是在品鑒一件藝術品,她欣賞,她陶醉。她喜歡畫,可是卻從未曾畫過,雖然她可以請老師教她,但出于種種原因,她沒有那樣做。他哥哥知道她的心思,所以在病房里的聽見繁正淵會畫畫的時候,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請求繁正淵教自己的妹妹畫畫。她拿著一幅畫著落葉的畫,金黃色的樹林路飄滿葉子,在林子盡頭,站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她的背影纖瘦而唯美,在秋天的景色里是最美麗的點綴……
? ? ? “嘟”的一聲響,是李文打給繁正淵的電話又被告知無人接聽。大概繁正淵忘記了今天是拍畫的日子了。其實,他不該去安如的家鄉的,如果他沒有去,那么他就不會知道丁爺爺也搬走不見了。那樣他就可以避免一次傷心,痛徹心扉的絕望,和在其中故作堅強。
? ? ? 李文跑到門口,伸長了脖子向兩邊的路口張望,他希望在熙攘的人群中可以看到那個熟悉的面孔,但是一如的陌生并沒有給他帶來絲毫的舒心。如果他再不來,這場畫展的價值就大打折扣了!
? ? ? ?在畫展現場,來賓們又吵著,心思都不在畫上了。李文的頭上滲出汗珠,如黃豆一般大的汗珠說明他這個心理醫生也對眼下的場景無法控制。他的能力還無法與他們集體相抗!逯凌凌在一旁看著他們的吵鬧,有不少賓客已經失去耐性離開了,逯凌凌無能為力眼看著他們離開。
? ? ? ?她向著路的兩邊張望,希望可以望見繁正淵。但是他最終沒有出現。
? ? ? ?這和利益直接相關聯的畫展著實讓李文有些受挫。過了十二點鐘,來的賓客幾乎都已經散去,只剩下麗娟和她的哥哥,另外還有那個穿綠色上衣的女孩兒,她挎著包,身姿曼妙,盡顯嫵媚。她沒有說話,只是看畫。麗娟倒覺得她挺熟悉的,她仔細想了想,卻記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