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有人問我最想要什么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說最想要錢。不是多么勢利,而是從小到大的生活經歷真實地告訴了我錢有多么重要。出生在普普通通的農村家庭,九十年代的農村溫飽早已不成問題,生活奔小康是那時經常提起的口號。當時村里人家的家庭收入基本完全依靠種地,像如今這樣的農民工熱潮尚未興起,萬元戶在村子里還很稀有。
小時候方便面、火腿腸對我來說已經算是奢侈零食了,上好佳蝦片和旺旺仙貝可能一年也吃不上一次,其珍貴程度可以等同于現在的進口零食。每當感冒發燒時最大的福利就是跟父母要一塊錢去小賣鋪買上一包雙面塊的白象方便面或者紅色的金鑼火腿腸。方便面要掰成小塊倒在床上趴著吃,看著床上的方便面,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火腿腸的吃法也有講究,不能大口,要不然幾口就沒了,要用牙一點點的咬,每次咬下瓜子仁大小,一根火腿腸可以吃將近半個小時。小時候的零食大都是一毛錢一包,褲兜里有五毛錢就算大票了,想買零食了就把家里的抽屜翻一遍,找到一枚一毛的硬幣就如獲至寶。
初中在鎮上,要住校,一周家里給三十塊錢的生活費,我不是那種花錢大手大腳的人,也沒有錢供我大手大腳。三十塊錢的生活費到周末回家時還能剩下兩三塊錢,每次回家時必定要去學校的小賣鋪買一包五毛錢的辣條,再買一個五毛錢的奶油蛋糕,一邊騎車一邊吃,那種簡單廉價的快樂許多年都沒感受過了。
沒有比較就沒有差別,自然也就沒有心理落差。小學初中時周圍的同學絕大多數都是村里普通家庭的孩子,就算有差距也沒什么感覺。十七歲去縣城讀高中,在此之前去縣城的次數一只手就能數的過來,村里人沒有重要的事情是不會輕易去縣城的,有些老人一輩子的生活空間都沒有超出過鎮子。在我印象里去縣城意味著發生了不好的事情,最常見的情況是得了比較嚴重的疾病,鎮上的醫院治不了才會去縣城。
高中時每個月四百塊錢生活費,吃飯完全足夠了,在學校都是穿校服,也不用考慮買衣服的事情。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心理落差是在班級自我介紹的時候,第一次強烈地發現了村里孩子和城里孩子的差別,最明顯的差別就是城里孩子的皮膚明顯比村里孩子的皮膚白,比村里孩子的皮膚嫩,再有就是普通話比村里孩子說的流暢自然,村里孩子說起普通話來明顯感到生硬蹩腳,甚至有些不倫不類。
后來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發現的差別更多了,雖然平時大家都穿著校服,但是鞋子是不一樣的,城里孩子經常穿李寧、特步之類的,村里孩子大多穿那些不知名的雜牌鞋,或者家里做的布鞋。開家長會時這種城鄉差別也在父母身上體現出來,坐在一起,常年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滄桑與在室內工作的風雨不及一目了然,難怪小時候大人夸某個孩子將來有出息就說以后肯定坐辦公室。
除此之外,才藝特長方面的差別也顯而易見,村里孩子除了學習大都一無所長,捉螞蚱、玩彈珠根本算不上才藝,城里孩子在這方面無壓力碾壓村里孩子,唱歌跳舞、播音主持,鋼琴古箏,每年的元旦晚會都是他們展示的舞臺。才藝的差別只是外在的表現,不是村里孩子比城里孩子差,也不是城里孩子比村里孩子優秀,差距在于平時的教育投資,再直白一點就是差在了錢上。直到現在,我沒有上過一節課的學習輔導,更談不上各種多如牛毛的特長班了。
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就像那只待在井底的青蛙,不知道外面的天有多大,以讀書為這些年的運動軌跡,接觸的天地越來越大,鎮上,縣城,省會,北上廣等一線城市也去過了,第一次置身林立的高樓之間,看著路上穿梭的車輛,看著繁華商業區來來往往的行人,心里生出一絲卑微,一絲渺小。接觸的空間越大,遇到的人越多,越感受到錢的作用,對錢的渴望就越強烈。
現在就挺羨慕周圍那些家庭條件比較好的同學,動不動就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上午還在學校,下午可能已經在千里之外的某個地方了,朋友圈里滿是令人羨慕的多彩生活。這些差別不僅僅是個體之間的差別,更多的是家庭與家庭的差別,大學生的主要經濟來源仍然依靠家庭,家庭的經濟條件好,學生的生活條件就相應的優越一些。九零后的孩子大多是獨生子女,只要父母有份穩定的收入來源,生活水平就基本處于中產階層,孩子的在校生活完全可以豐富多彩。
與之相比,農村的孩子明顯處于劣勢,父母的收入來源主要依靠土地和外出打工,孩子的學校生活雖不至于捉襟見肘,但基本不會隨心所欲。已經是二十幾歲的成人了,不好意思過多的跟家里張口要錢,做兼職的錢也不會太多,日常花費能夠自給自足就謝天謝地了,旅行游玩更是奢侈。
學生窮,來自農村的學生更窮,因為窮不得不忍痛放棄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曾經有報道說大學生為了談戀愛吃了一個月的泡面,這種事情對某些學生來說迫不得已但又在情理之中。假設大學生情侶出去玩的話,吃頓飯,看場電影,至少一百塊錢,如果去游樂場的話要三四百,一起外出旅行的話一千左右,就算去如家開次房也要一百左右。這些開支對于每個月只有一千塊錢生活費的大學生來說無疑是筆巨大的經濟壓力。
錢的最大作用就是可以讓人擺脫經濟負擔,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該任性的時候能有任性的資本。生活中有多少遺憾是因為缺錢發生的,得了重病沒錢治療,談婚論嫁的情侶因為沒錢買房各奔東西,想去某個地方卻只能想想。如果我們每個人都是一輛汽車的話,錢就是這輛車行駛所需要的燃料,雖然從外面看不到燃料,但沒有燃料汽車就不會前進,燃料不足也到不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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