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人首魚身,善織綃,名鮫綃。
干寶《搜神記》卷十一里有“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宋代陸游寫《釵頭鳳》:春水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
仿佛看見了林妹妹,眼睛哭得微紅,手中的帕子絞了又絞,讓人頓生憐惜。
最讓人感傷、悵惘的還是李商隱的那一句“滄海月明珠有淚”。
深沉遼闊的大海,一輪明月低懸漆黑的夜空,月光,似一張巨大的絲網(wǎng)靜靜地籠罩海面。波光粼粼中一個美麗的面孔若影若現(xiàn),望著空中皎潔的月,久久,有淚滴落,在淚與水接觸地剎那,卻化作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無聲沉入水中。
一句“滄海月明珠有淚”是這般美麗又脆弱,讓國人感傷了千年,悵惘了千年。
今有滄月小說《鏡》系列和《羽系列》。“海國皇太子溯光,遇到了少女紫煙,在紫煙因阻止破軍復(fù)蘇而自盡后代替紫煙成為“龍”加入命輪,并將紫煙的魂魄鎮(zhèn)于珠中嵌入辟天長劍,每六十年由從極冰淵來到云荒,刺殺神之時代的空桑女劍圣慕湮的轉(zhuǎn)世分身。”
滄月筆下 鮫人的故事纏綿悱惻、凄美絕倫。可是,蘇摩、白櫻,溯光、紫煙,這些鮫人的故事都是發(fā)生在滄月所構(gòu)建的云荒大陸,六合八荒雖然宏大瑰麗,可是,它完全是架空、架空、空啊。
有些情,總是要讓它發(fā)生在現(xiàn)實世界,才能讓人有帶入感吧。
即使那個現(xiàn)實世界是電視里的現(xiàn)實世界。
比如《藍(lán)色大海的傳說》
五百年前的幼小的金聃齡結(jié)識了小人魚,他給她取名世華。
十年后,十七歲的聃齡到了娶妻的年齡,世華明白兩人不能在一起,用人魚的特異功能抹去了聃齡有關(guān)她的記憶。
又一個十年,二十七歲的聃齡成為縣令,上任伊始,在富商楊家見到被漁民捕獲的人魚世華,雖然記憶已被抹去,可是再次看見她的那一剎那,他還是心疼了。
再一次相遇,命定般,他還是愛上了她。
仿佛這十年來,一直愛著,那么自然的,理所當(dāng)然的。
初雪的那一天,不顧友人的勸阻,翻身策馬奔馳而去,只因“世華會來找我”。
推開低矮的木門,看見傷痕累累、不省人事的她、旁邊珍珠盈筐。
每一顆,都是她的眼淚。每一顆,都是他的心頭血。
不顧及“縣令沉迷妖孽”的流言蜚語,他一把抱起她。名譽、名聲、權(quán)位從來不曾在他的心中停留過。
五百年后現(xiàn)代的許俊宰在第一次遇到傻乎乎的沈清,看著她赤著腳被警察帶走,腳上細(xì)小的傷口刺痛了他的眼。
那眼中的不忍和心疼,與五百年金聃齡在宴會上重遇世華時一樣。
經(jīng)過了長長五百年,他還是會心疼她,愛上她,給她取名,護她一世周全。吃味她與世勛的親密,擔(dān)心她的飲食,怕她知道他是騙子。
五百年前,世華和聃齡的愛,是成年人之間篤定、深沉、直接的愛。
五百年后,俊宰和沈清的愛,是少年單純、懵懂、愛而不自知的愛。
于是,在一部《藍(lán)色大海的傳說》里,我們可以感動于古時聃齡和世華深沉熾烈的曠世絕戀。可以歡喜于現(xiàn)代俊宰和沈清小兒女歡快斗嘴的日常感情。
五百年前,他分風(fēng)踏雪而來,揮劍擊退襲擊者。一側(cè)身,將跌坐在地的女人納入自己的保護。回首間,盡是心疼和殺機。
五百年后,他擠在窄窄的車后座,手上戴著手銬,說“如果那個女人有什么事,我會殺了你”。眼眸一暗,是陰冷與狠絕。
前世的沉痛,后世的戲謔。不變的是命定的愛戀。
在我們一次又一次反復(fù)低吟“滄海月明珠有淚”時,
在我們在滄月的云荒大陸里感慨凄美的鮫人故事時,
沒有一部電視劇,
去訴說“一顆心只為一個人跳動”的人魚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