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中提到的當初那篇長文。
靜落的雪花鋪陳了視野,一步步輕壓出曾經來過的痕,方有人知,他的旅途。
初冬,初雪,他獨自來到這熟悉而又陌生城市,伴著他的只有肩頭滑落的幾丁融雪,以及那在這他鄉能證明他是誰的幾許證件,背上的行囊自休提。
不遠處的熱烈,掙脫了寒風的禁錮,撲面而來,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向那邊,選了一輛的士,徑直走入,坐下,不由便開啟了來這的第一場對話,淡淡的南腔本欲呼出,才忽覺身處何地,只得擠出一句:"南京路7號。"壓下空車示意牌,計程器閃爍起來,呼出的熱氣模糊了視線角落處的幾點紅光,那似是大廈頂層的信號燈,或是車里儀器上的閃爍,卻沒有心思去辨清,他只是靜靜望著窗外。伸手拭去停留在車窗上的霜,街邊霓虹燈無力的在炫耀,些許的殘雪點染了潔白,洗去了一些喧囂的塵埃,當落定,便又與雪同化去,流離。車仍在前行,那霓虹便化作弧線,仿若彩練當空舞,雪景由此分外妖嬈。天微藍,落寞的幾許云飄零著孤獨著,映著落地的雪,似在告別,似在送別。當眼前又漸盡是白蒙霧靄浮于窗,車終停下。
推開車門,一步邁出,踏在無人鏟離的雪上,周遭唯有這微小的吱呀聲襯著這步伐,靜若無人。馬路旁發灰的人行道上已近分辨不出褪色的斑斕,磚縫間夾雜著殘雪,灰白,似是天空滌凈后滑落的點滴污漬,不忍唾棄,而又不喜入眼,唯有抬頭仰望。幾朵閑云隨風漫步于那方藍綢,點染幾絲閑淡。沿路行去,忽見抹綠,卻只是略帶銹痕的"郵政",不由止步,只是歲月鐫刻下了屬于它的印記,其余,卻與當年的,回憶中的,無二。故途重歸,物是人非,無人與會,唯自心醉。記憶的湖此時盡布波紋,水下似乎便是久久追尋的,伸手探取,卻又擾的波紋亂盡,失卻了牽連著的影,待平靜,又能看見,卻無法觸及。只得將這片已碎的記憶裝進信封,隨著目光投入那郵筒,而后離開。
遠眺沉思,枯枝顫抖擺動,晃離他的眼神。愿不曾有,少時的遠行;一如浮萍,無根,隨水飄流,不知下一步,是何去向。只是跟著家中長輩,離開故鄉,走向遠方。當停留某處,漸漸已與這方土地融我血脈,牽掛了這段生命間的一切一切,滿是留戀;卻又要生生撕裂,斷去念想,前往下一個地方,待傷處漸愈,卻又有一場離別悄然走近;待到回時,早已物非人非。愿重新再來,那少時的遠行。或許可以在記憶中刻的更深,更加珍惜,那些人,那些情誼,那些極易淡去的一切一切。
寒風起,雁已南飛,已融的雪,未融的心,凝結下漸褪色的記憶,挽留下最后殘留的色彩,心中卻仍感陣陣寒,只怕是沒有了當初的生命的熱烈罷了。